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見“才”起意
王員外這一次,沒有扶起他,隻是點了點頭,然後進了堂屋。
忠叔有些發愣,好似覺得哪裡不一樣了,但不等他想明白,王福已經上前扶了他,小聲勸道:“忠叔先别哭了,有話慢慢說,先進屋吧,左鄰右舍都是人,不好這麼吵吵鬧鬧。
”
“哎,是,是。
”
忠叔趕緊爬了起來,低着頭,縮着脖子跟着進了屋。
福嫂子上了溫茶,王員外端起喝了一口,半晌沒有說話。
忠叔雙手搓着膝蓋,心裡忐忑的不成。
想起家裡的妻兒老小,他到底忍耐不住,再次跪倒在地。
“姑爺,老奴,老奴家裡實在扛不住了。
嗚嗚……那些賭場的打手昨日又來了,家裡能賣錢的,都被他們搬走了,鐵鍋都砸漏了,嗚嗚……我們實在活不下去了,求姑爺救命啊。
”
王員外這才放下茶碗,開口問道:“說吧,當年到底怎麼回事?
”
忠叔身子僵硬了一瞬,低了頭,依舊哭訴個不停。
“姑爺,那些打手說了,明日還要來家裡讨銀子。
若是沒有銀子給他們,就要把我家小孫子抓走,賣為奴仆。
嗚嗚,那孩子是老奴的命根子,老奴不如死了算了……”
王福夫妻看出忠叔這是逼迫主子先替他解決麻煩,兩人都冷了臉,退到門口,守在兩側。
王員外也不着急,重新端起茶碗,慢悠悠喝着,不再發問。
忠叔哭了半晌,不見主子應聲,他就有些讪讪,“姑爺,老奴家裡實在有些着急,您看……”
“王家是商賈之家,忠叔又跟着老太爺這麼多年,不會是把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規矩都忘了吧?
”
王員外冷笑,“忠叔要我替你解決麻煩,自己卻一點誠意都沒有啊。
”
忠叔臉色紅透,吭哧着應道,“姑爺一向心善……”
王員外狠狠摔了手裡的茶碗,茶水濺了忠叔一臉。
“心善?
你們就是欺我心善,才害得我同父母親人骨肉分離多年,讓我當牛馬,傳宗接代,拓展生意!
“好一個心善,心善就該被你們如此欺辱嗎?
!
”
忠叔被砸得都不敢抹去臉上茶水,心裡慌的厲害。
難道姑爺知道了當年真相?
王員外根本不給忠叔喘息時間,又道:“我原名李震生,塞外的秀才學子南下遊學,被你們害得如今這般,你還想我怎麼心善?
!
”
忠叔終于變了臉色,身體控制不住的哆嗦個不停,辯解道:“姑爺……姑爺,你怎麼知道的?
都是老太爺的主意,不是我,不是我啊!
”
門口的王福夫妻猛然擡頭對視一眼,都是驚愕。
這是承認了,承認老太爺害了姑爺?
王員外狠狠閉了一下眼睛,腦子裡疼得好像要爆炸,他極力忍着眩暈,罵道:“賤奴,還不說清楚!
敢差一個字,就送你去見官,别說救你一家子,治你一個殺人劫财之罪,你就得死在大牢裡!
”
“姑爺,姑爺,饒命啊!
”忠叔可是害怕了,跪着爬到跟前,抱住王員外的腳脖子。
“姑爺,這都是老太爺的主意啊!
那時候老太爺到塞北去做生意,回程時候,你找到車隊一起搭伴。
老太爺路上見你一表人才,又同他說得來,就想讓你進王家做上門女婿。
但知道你有功名在身,一直不敢開口。
”
忠叔抹了一把眼淚,想起當初,哆嗦的更厲害了。
“後來,一路走到城外,就是碎金灘那裡的時候,你要同老太爺分開,繼續去遊學,老太爺舍不得,就請你喝酒,趁着酒勁提出要你做上門女婿,你不同意,說老爺用心險惡,白白相交一場。
“老太爺很生氣,見你離開,就讓我找人假扮劫匪,把你的腿打折,這樣再把你帶回王家養傷,同小姐多接觸,最後也許就會留下了。
沒想到,假扮劫匪的人沒什麼本事,同你打鬥的時候,把你推下了山頭。
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後腦撞在石頭上,都是血……”
忠叔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姑爺,我真不是故意害你的,我找的就是兩個附近的二流子,不是真正的劫匪。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嗚嗚,這麼多年我每次想起來都要做噩夢!
”
王員外擡手扯他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紅着眼睛厲聲問道,“之後呢,劫匪哪裡去了,我怎麼進了王家?
”
忠叔被勒的喘不上來氣,拼命掙紮。
還是王福瞧着不好,上前掰開了主子的手,“老爺,讓忠叔慢慢說,等了這麼多年,也不差這一會兒!
”
說罷,他救下忠叔,也是恨得咬牙,罵道,“你不要命了,趕緊說啊!
老爺已經找到家裡人了,你根本瞞不住!
”
忠叔拼命咳嗽,哪裡還敢拖延,立刻嚷道:“是老太爺給了那兩個二流子不少銀子,讓他們藏起來,然後背着姑爺去找大夫,說姑爺是意外摔下山的。
姑爺昏迷了四五日,才算醒來,但不記得先前的事了,老太爺高興壞了,讓小姐照顧姑爺……之後的事姑爺就都知道了!
”
“那兩個假扮山匪的二流子在哪裡?
”王員外一針見血,問到關鍵之處。
忠叔痛哭起來,“那兩人以為抓到了把柄,反過來威脅老太爺,總來家裡要銀子,老太爺就……就把他們收拾了。
那時候城東有個客棧是江湖人聚集的地方,老太爺用五百兩銀子,買了那兩人的命。
”
“你如今能不能找到那兩個二流子的家?
”
“能,能,就在大槐樹村!
村東最破的兩家,聽說家裡還有人。
”
“當年我跟老太爺從北邊一路到這附近,車隊應該很多人認識我們。
如今能找到人嗎?
”
“不能,姑爺,那車隊是塞外的,到這裡卸下貨就回去了。
而且十幾年了,怕是早就忘了。
”
忠叔吓的厲害,一句都沒隐瞞,問什麼說什麼。
王員外哆嗦着手,喝了半杯冷茶,又問道:“關于我的身份,你還知道什麼?
小姐,小姐……知道這些事嗎?
”
忠叔低着頭,努力回想,說道:“姑爺姓李,叫震生,據說是生你母親生你之時碰到了小的地動,所以取了這個名字。
姑爺家裡還有不少兄弟,都是雨生,冬生這類的名字,當時姑爺和老太爺閑話說起這些,老太爺還笑着說羨慕姑爺家裡兄弟多,所以才動了招贅的心思。
”
他停了一下,又道:“後來,姑爺進府沒多久,老太爺就得重病了,這個姑爺應該知道。
老太爺說他是遭了報應,但他為了王家的香火,為了保住家業,為了給小姐尋個托付終身的人,他不會後悔,還找小姐交代清楚後才過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