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風雪趕路人
鏟雪,推雪,這可是大活計,幸好李家人多,不但自己家裡很快拾掇完了,還能騰出手去幫隔壁的老爺子們。
家安家喜凍的小手通紅,從隔壁跑回來,一進屋就高聲嚷着,“奶,三叔說,讓家裡煮點兒姜湯,隔壁的趙爺爺他們都凍病了,發熱咳嗽呢。
”
“你們快離福妞兒遠點兒,别讓福妞兒過了病氣!
”李老太伸手隔開兩個淘氣孫子,不讓他們靠近佳音,然後又喊了兒媳們去燒姜湯,甚至狠狠心,把家裡的紅糖放了兩勺。
陶紅英和趙玉茹都是熱心腸,做好就端去了隔壁。
幾個老爺子圍着被坐在炕上,臉色都不好,昨天忘了往屋裡搬柴火,入夜火就滅了,原本想今早起來再燒爐子也行。
哪裡想到大雪就下來了,門窗被封上,出也出不去,隻能幹凍着。
幸好李老三帶了小子們過來,否則他們怕是就一起歸天了。
這個時候,他們抱着熱辣的紅糖姜水,大口喝着,屋裡屋外都是李家人,趙玉茹和陶紅英燒炕熬粥,李老三帶着小子們就是上房頂鏟雪,清理院子,他們才覺得活了過來,這眼圈兒也就紅了。
“老奎死的憋屈,但也做了件好事,留了個大院子,讓這麼好的人家落了腳兒,咱們都跟着沾光了。
”
村長匆匆趕來的時候,李家人已經忙的差不多了,他心裡感動,但對着老兄弟們卻是忍不住得意。
“怎麼樣,我給你們找的地方好吧,挨着李家這些小子,肯定會照顧你們幾分。
”
“對,對,就你聰明,就你心眼多。
”
老頭兒們心裡高興,熱熱鬧鬧打嘴仗,風寒都好了很多。
正好趙玉茹和陶紅英熬了粥端來,大夥兒又稀裡呼噜喝粥,那個香甜啊,看的村長眼饞,也跟着吃了一碗。
“老三媳婦,老四媳婦,真是讓你們挨累了,家裡忙完,還要過來照顧這幾個老家夥。
”
“大叔别客氣,左鄰右舍的住着,搭把手兒是應該的。
”陶紅英擺手,笑道,“先前總要出去上竈,顧不上過來幫忙,以後清閑下來了,我們肯定常來走動。
”
“好,好,村裡人要是都像你們一家,我也不用操心了。
”
村長大叔很欣慰,很是誇贊了幾句,惹得陶紅英和趙玉茹都是聽得臉紅,扯個借口趕緊回家了。
大雪好似約好了一樣,每次在村人拾掇完積雪之後,就又會來一場,以至于村裡人這個月忙的厲害,嘴裡還不閑着的罵老天爺。
瑞雪兆豐年,下雪自然是好事,但下的多,就不見得了。
老人們聚在一起開始擔憂明年種地,是不是會風調雨順。
小孩子們卻是最無憂無慮的,每日上午在李家學上一個時辰,然後就是他們的撒歡兒時間了。
堆雪人,打雪仗,簡直能玩出花兒來。
而村外的大河也徹底凍實了,冰爬犁也可以拿出來了。
幾乎路過就能聽見淘氣小子們的大呼小叫…
家喜和家安因為先前落水吓了一陣子,對大河有了幾分畏懼,但到底經不住小夥伴的撺掇,沒幾日也把害怕扔到腦後了…
佳音在家裡羨慕的不成,可惜,她除了啃腳丫子,就隻能努力學爬行。
唯一一點兒小樂趣,就是晚上和奶奶一起偷吃了。
李老太不知道在哪裡找了個小銀勺子,刮了蘋果泥喂給佳音正合适。
可惜,她也怕佳音的腸胃受不了,每次隻肯喂三四勺,其餘還是要佳音自己抱着蘋果咂摸滋味…
這悲催的嬰孩期,什麼時候能過去啊。
佳音抱着腳丫子一邊啃,一邊繼續犯愁。
陶紅英從外邊進來,見閨女這般就笑的不成,同婆婆說道,“娘,你看咱家福妞兒,真像小大人一樣,居然還會歎氣!
”
李老太正納鞋底,用針在頭皮上劃了劃,得意應道,“俺家福妞兒可聰明着呢,說不定正想什麼大事呢。
”
陶紅英解開衣襟給閨女喂奶,佳音已經習慣了,早沒了什麼羞恥抵觸,大口咕嘟嘟喝的歡快。
陶紅英如今有了上竈的差事,能給家裡賺錢,吃的也不差,最主要是佳音省心,知道疼娘,晚上睡前吃飽,一宿都不會找她,也能睡個安穩覺,所以她的奶水倒是比先前還好了。
眼見閨女好像又胖了一圈,個頭也長了,陶紅英很高興,忍不住惦記出門在外的男人。
“娘,算着日子,老四也快回來了。
”
“是啊,”李老太下意識看了一眼窗戶,應道,“這馬上就進臘月了,他們也走了二十天了,估摸着正在回來的路上呢。
”
佳音掰着腳趾頭,一邊吃飯一邊心裡也在琢磨,老爹這一趟走镖,怕是要遭罪,畢竟最近風雪可是不小。
但她對老爹平安歸來,還是有信心,畢竟老爹那手箭術實在不錯,又天生神力,自保綽綽有餘。
不說家裡惦記,隻說百裡外的官道上,這會兒武威镖局的車隊正在頂着風雪趕路。
昨夜剛落得雪,這會兒還很蓬松,馬車碾壓而過,倒也不算多艱難。
但大雪卻掩蓋了路況,不時有運貨的馬車掉進深坑。
這樣的時候,衆人就要合力把馬車擡出來。
這是走镖路上最煩心的事,一是馬車容易側翻,要重新裝載貨物,二是馬車沉重,擡出來需要不少人手,這樣對車隊的防護就減弱了。
萬一有山賊馬匪,就容易被鑽了空子,實在太危險。
但這都是以前了,如今镖局裡,可是沒人再擔心,因為這一趟走镖,加入了兩個新手!
這一趟镖,工錢高,危險小,人人都想跟随,免不得有些争搶。
但劉镖頭禀告了總镖頭,硬是帶上了兩個外人,大夥兒都有些不高興。
沒想到,這兩人在路上卻給了衆人無數的驚喜。
比如這樣的時候,有一輛馬車不小心偏離了前邊的車轍,右邊後輪掉進了深坑裡,拉扯的棗紅馬鼻子噴着白氣,用了幾次力氣也拽不出馬車,氣得隻刨蹄子。
前邊頂着風雪,跑來一個半大小子,高聲喊着車夫,“徐叔,車輪掉坑了?
”
“是啊,家義,有點瞌睡沒看準車轍,跑偏了一點兒,就這麼巧,直接掉進去了。
”趕車的漢子抱了鞭子,很是懊惱。
“不怕,等我一下。
”家義笑嘻嘻應了一句,轉到車後看了看,就道,“徐叔,我喊一二三,你就趕馬,一起使勁就能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