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嬷也過來了，她被江老太拽來的，說在家裡心神不定的，可能是小暖要生産了，沒想到真說着了。

　　看到倆老太太，陸寒年安心了些，生孩子他真沒經驗，什麼都不懂，心裡慌得很。

　　“再疼也得走，生起來快，當初我生大寶時，疼了一天一夜呢，差點都生不出來了。
”江老太說起了她的經曆，現在她已經能夠平靜地說出來了，以前提都不能提。

　　江大寶是早産兒，而且還難産，被吳柏壽那黑心肝的王八蛋推了把才會這樣，大寶在肚子裡憋時間太長，缺氧才會腦子不太好，而且她身體也虧了，再生不出孩子了。

　　這事幾十年來都是江老太心裡的痛，誰提起來都會翻臉，現在這道坎已經過去了。

　　江小暖不想說話，趴在陸寒年手臂上，慢慢地挪動着，又過去了一個小時，醫生總算開了金口，讓她進産房生産。

　　陸寒年想進去，江小暖不讓，生孩子時面目猙獰，毫無形象可言，她不想讓陸寒年看到，而且進去了也幫不上啥忙，還得她自個生。

　　産房關上門了，隻聽見江小暖一聲接着一聲的慘嚎聲，陸寒年表情十分沉重，不停地擦拭臉上的汗，也坐不下來，在産房外的走廊不停地走來走去，就像永動機一樣，走過來走過去，走得江老太和周阿嬷眼睛暈。

　　“小陸，你坐下來歇會兒，小暖沒那麼快。
”江老太喊道。

　　陸寒年搖了搖頭，依然不知疲倦地走着，媳婦在裡面受煎熬，他哪能舒舒服服地坐着。

　　“還要生多久？
都過去一個小時了。
”

　　陸寒年隔一分鐘就看一下手表，度日如年都無法形容他現在的心情，一秒鐘都像過去了一個光年一樣。

　　“才一個小時，有些女人一生就是十幾個小時呢，再快也得四五個小時。
”江老太還算鎮定，畢竟是過來人，甚至還覺得陸寒年有點滑稽。

　　周阿嬷不滿地瞪了眼，安慰道：“也有快的，小暖是有福的，說不定馬上就生出來了。
”

　　陸寒年點了點頭，可并沒有受到安慰，姨婆也說了是說不定，那就有可能還要煎熬幾個小時，暖暖太受罪了。

　　産房裡的江小暖确實在受着煎熬，她已經精疲力竭了，嗓子也啞了，可孩子還沒出來，醫生在一邊不停地鼓勁。

　　“深吸口氣，再呼氣，跟着我呼吸，我叫你使勁就使勁，一，二，三……使勁，拉屎一樣，用力使勁！
”

　　如果不是在生孩子，江小暖會覺得醫生這樣很好笑，可現在她笑不出來，她真的像拉粑粑一樣，憋足了勁兒往外拉，腦子裡還在想，以後倆兔崽子要是不聽話，她就和他們說，“媽媽是拉粑粑一樣把你們拉出來的。
”

　　一聲清亮的啼哭聲響了起來，江小暖也感覺身體輕了下，可眼前一陣陣黑，好想睡覺，一點力氣都沒了。

　　“别睡，還有一個……”

　　醫生在耳邊不停地說，比蚊子還吵，江小暖又醒了過來，在醫生的指揮下繼續拉，而且她還失禁了，根本控制不住，江小暖很難為情，醫生卻很淡定，“很正常，還有産婦拉屎的呢，用力生！
”

　　江小暖被安慰到了，她覺得自己挺不錯了，至少沒真拉出粑粑來，果然是沒有最尴尬，隻有更尴尬。

　　全身的力氣都攢在了一起，終于成功卸貨，江小暖一身輕松，疲累得不行了，耳邊是一聲接着一聲的啼哭聲，特别響亮，聽這聲音應該是壯實小子。

　　“倆男孩，哥哥五斤，弟弟五斤二兩，都很健康。
”醫生在她耳邊笑着說。

　　江小暖微微笑了笑，很想說句‘謝謝’，但實在沒力氣了，陷入了昏睡中。

　　外面江老太和周阿嬷老早聽到小孩啼哭聲了，哪還坐得住，倆老太太學陸寒年一樣在走廊上走個不停，醫生沒出來，她們也不敢進去，焦灼不安地等待着，反倒陸寒年卻松了口氣，孩子生出來了，醫生也沒出來叫家屬，說明媳婦安然無恙，他也走累了，癱坐在椅子上順氣。

　　“這是哥哥，哭得多響啊，絕對是大胖小子！
”江老太側耳傾聽着，就像在聽世界上最美妙的樂曲，陶醉在其中。

　　又一聲啼哭聲響起，周阿嬷松了口氣，“弟弟出來了，也是個大胖小子，多有勁啊！
”

　　“那肯定的，我們江家人身體絕對好，幹農活是一把好手！
”江老太特别得意，江家有男丁了，還是兩個呢。

　　周阿嬷斜了眼，冷笑道：“什麼叫你們江家，當初可是說好的，一個姓江，一個姓顧，别什麼都是你們江家。
”

　　“就算姓顧，那也是江家的種，我哪說錯了。
”江老太不服氣，其實她是想讓兩個重孫都姓江的，可沒敢好意思，再說她也争不過周老太婆，而且孫女也同意了。

　　周阿嬷嗤了聲，“照你這說法，那更應該是顧家的種，我家寒年可是爹。
”

　　“我家小暖可是媽，從她肚子裡出來的。
”

　　“行了，懶得和你争，孩子快出來了。
”

　　周阿嬷眼觀六路，看到産房的門開了，立刻推開江老太，靈活地竄了過去，兩個護士各抱着一個孩子出來了，笑盈盈地喊道：“江小暖家屬！
”

　　“在呢。
”

　　倆老太太争先恐後地迎了過去，臉上笑成了菊花，不過陸寒年後來者居上，跑到了最前面，緊張問道：“我老婆怎麼樣？
”

　　“母子平安，産婦有點虛弱，要好好休養，現在睡着了。
”護士姑娘的笑容更深了，欣賞地看着陸寒年。

　　這個丈夫挺不錯，知道先問問老婆的情況，她在婦産科工作了七八年，每天都接生孩子，見多了形形色色的家屬，說實話，寒心的時候多，暖心的時候少。

　　大多數都是産婦娘家人會關心産婦情況，丈夫和婆家人都更關心孩子，這還是好的，有些重男輕女的男人和公婆，生兒子笑嘻嘻，生女兒就苦大仇深，連孩子都不肯抱，産婦也不管。

　　更過分的是，産婦遇到難産，隻能保一個，不少男人都選擇了保小，畢竟老婆死了可以再娶，孩子卻是親生的。
（現在法律規定了，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醫生都可以決定先救産婦，但以前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