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禦敵的铠甲
情緒穩定不是冷血,蘇凝雪在兩者之間,有着明确的界限。
情緒穩定,不是忽略感受,壓制内心的情感,而是接受,并允許一切的發生。
這個世界每天都在轉動,一切都在發生變化,像人類這樣渺小的個體,真的能夠掌控一切嗎?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蘇凝雪一直都保持着清醒,清醒的活着,清醒的做事,坦然接受發生的一切。
她希望自己的人生态度,可以幫助到朋友,也由衷希望,身邊的人,都能越來越好。
她真誠的目光感動着唐田,微微扯開唇角,同樣微微一笑。
“謝謝你
其實唐田從小就有些别扭,又不是那種愛說愛鬧的性格,導緻她的朋友并不多,後來家庭出現變故,那些從小一起玩耍的小夥伴們四散分離,有很多都失去了聯系。
而有些就算後來聯系上了,唐田發現自己已經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再也無法像小時候那樣毫無保留的相處。
去美術班學畫畫,隻是她高考落榜後,迫不得已的選擇。
那是她整個人生中最迷茫的時候,覺得自己除了會畫一些花花草草,好像什麼都做不了。
她就是在那段黯淡無光的日子裡遇到了蘇凝雪。
光是看她的第一眼,唐田就覺得,這個女孩兒從頭到腳都閃着光,是那麼的自信。
僅僅是一瞬間,唐田仿佛看到了,自己期望活成的自己。
唐田找到了她的榜樣和偶像,蘇凝雪真的好厲害,她不光會畫畫,生活上也是一把能手。
那一次【秦廚】聚會,是唐田第一次主動與人親近,想要去結交一位朋友。
蘇凝雪為人真的很好,在那麼多女同學中,還是一眼就發現了她的不安跟局促,她主動又熱情的跟她說話,還耐心的叫她做菜。
後來,蘇凝雪在學術上給她肯定,還教她怎麼做設計,帶她和孫蒙一起畫設計圖,直到公司成立,她跟孫蒙從畫畫班畢業,也都成了内衣設計公司裡的設計總監,跟副總監。
她每天和孫蒙一起帶學員,修改、審核設計圖,每天都過得開心又充實。
因為她終于有了自己的人生方向,有了為之前進的目标和動力。
她真的很幸運,能遇到蘇凝雪,她滿足了作為朋友的意義和價值,有朋友如此,她還要求什麼呢?
“我會好起來的,你不要擔心唐田握住蘇凝雪的手,由衷的說。
……
隔日,唐田在蘇凝雪與周年安的陪同下,回到了唐家。
唐母從醫院回來的時候,氣色恢複得跟健康人差不多了,不過是短短一夜過去,她的臉就又蒼白的沒有了血色。
“田田,你大娘跟三嬸說你懷孕還流産,是不是真的,你告訴我,不準騙我!
”唐媽媽哭着抓住唐田質問。
唐田縱然氣血不足,但還是保持着鎮定的表情。
她直接看向周年安和蘇凝雪,笑着問:“我懷孕了?
啥時候的事,咋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
唐田輕飄飄的否認,這下,讓唐媽媽摸不到頭腦了。
按道理,老大跟老三的媳婦兒就算看不慣她們娘倆,想要羞辱她們,也沒必要制造這樣摸黑唐家的謠言。
可是女兒的表情也不像是撒謊……
“那她們咋會那麼說你?
”唐媽媽宛若受到了很大驚吓,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握着唐田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尋求着一線生機。
唐田心疼的看着母親,對大娘跟三嬸的歹意厭惡到了極點。
她闆起臉,定定的回望母親:“我騙你做啥,媽,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要是流産,咋能啥事兒都沒有?
”
“可你大娘跟三嬸說,你做手術的時候,她們就在現場!
”
老大跟老三媳婦兒剛開始跟她說的時候,她肯定不願相信,女兒會是這麼沒規矩的孩子。
她幫助唐田否認,但是老大跟老三媳婦兒滿臉嘲諷,将看病的細節都說給她聽。
唐媽媽就算不願相信都不行,這一晚,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隻要閉上眼睛,就是女兒痛苦的躺在病床上的畫面。
她還那麼小,那麼年輕,怎麼能在剛剛失去父親後,又失去孩子?
她的孩子怎麼命這麼苦?
唐媽媽想去醫院看唐田,但是送她回來的護工說,唐田明天就回來了。
她躺在床上,怎麼能睡得着覺?
整夜都在内心祈求老天爺,如果是祖上造了孽,那麼請全部降臨在她身上,千萬不要去拖累她的女兒……
“媽,你信她們還是信我?
”唐田表情嚴肅的問她。
唐媽媽下意識說:“我當然信你,你是我閨女,可是她們那樣說你……我心裡真是難受啊
“那是因為她們就是故意讓你難受,故意讓你不好過,她們不想讓我們待在這裡,怕我們分走公司裡的錢
唐媽媽又何嘗看不懂?
她不跟她們争論,計較,不代表她傻,她什麼都稀裡糊塗。
相反,她就是知道那些人的心思,又沒有辦法,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才軟弱的将自己縮在殼裡。
“那,她們怎麼能這麼對我們?
我父親不在,我本來都沒有想過這些……”唐媽媽傷心的坐回到床邊,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找到一些安全感。
唐田歎了口氣,走到母親身邊,落座。
“媽,我們不計較那些,不代表别人不計較,人總是習慣站在自己的立場考慮問題,為自己謀求利益的最大化,又不想受一點兒委屈。
這個家是遲早要分的,不是我們要分,是她們要跟我們分,我們躲沒用,必須直接面對,接受現實
唐田這話說出口,也算是給唐媽媽打了一劑強心針。
“我知道,我就是怕她們合起夥來,你看看她們為了把我們攆走,連造謠的話都說出來了!
”唐媽媽捂着臉哭起來。
唐田深吸一口氣,抛開心虛的情緒。
縱然,大娘跟三嬸并不是造謠,隻是将她的傷痛當作她們攻擊的武器。
但她否認,也不過是自己給自己編造了一副铠甲,用來禦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