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舉動,愣是把男人對面的七個人都驚壞了。
“刷刷刷”幾聲,他們七個紛紛起身,蓄勢待發。
“饒命啊!
”東陵初阙快被吓死了。
她雖然被養在深宮之中,但是也不是傻的,看這幾個人的氣勢就知道不是普通的。
景昀膽子這麼大,是被雲姒姐姐的死刺激到了嗎?
對方萬一是霍臨烨的人,那怎麼辦?
要命啊!
她腿一軟,直接跪在了男人跟前,狠命地去扯景昀,壓着嗓音開口:“我弟弟從小腦子不太好,今天看見這些焦土傷患,受了驚吓,驚擾到各位了,對不起對不起!
”
東陵初阙可生怕這些人,把景昀的腦殼生扭下來啊。
救命啊這個死小孩,怎麼扯不下來,鎖死在人家腿上了嗎!
東陵初阙狠狠扯了兩下,伸手去打景昀的腦袋。
他抱着的這個男人,連臉都不露,卻不怒自威,足夠讓她這個才靠近的人,心中都生出畏懼感。
對方還不說話,她更拿不準了。
這會兒她連腦袋都不敢擡,聲音地吓得顫抖:“小祖宗你快放手,你把人家衣服弄髒了,咱們家那麼窮,沒錢還啊!
”
就在這時,景昀的手,快速地在男人腿上描繪。
等他手停,端坐的男人,手忽然擡起。
東陵初阙擡頭,看見鬥篷下是一張陌生的臉。
可是他通身的壓迫感,讓她整個人都緊張得難以呼吸。
直到男人的手,往景昀身上落過去。
“别碰我弟弟——”東陵初阙才開口,身子就被天樞拉起來。
她不知身上哪裡被碰了,居然說不出話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大氣不敢喘。
而此時,骨節分明的手,擡起了景昀的臉。
他的指尖,觸到了景昀的易容。
兩相對視。
男人的面容隐在陰影裡,一時之間,叫人辨不清他的神色。
景昀要說什麼,也被吓忘記了。
就在他出于規避恐懼生出本能來,想要松手時。
身子忽然被男人着站了抱起。
他好高,一下子起來,景昀半點不适應。
又是對對方打心裡的恐懼,聲音的小了一節,問:“你……你做什麼?
”
他剛才在這個男人身上畫的,可是嬴棣哥哥教的,段氏少主子的标記。
這人是段氏山莊的人,沒錯,但是,他知道他是少主子,怎麼都不怕自己的!
瞧着景昀眼底的防備跟小心,男人眼底的情緒竟一時難窺究竟,隻沉聲問:“就這點膽量?
”
景昀沒聽出來這話更深的意思,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被對方看出來了。
這會兒被這個男人看得渾身緊繃,一時之間,都忘記了嬴棣哥哥平時的言行作風,腦子裡就隻剩下了緊張。
忽然的,男人的手,落在了他的後背。
讓他的身子,朝着那結實寬闊的懷裡靠攏去。
頭,也順着這個陌生男人的力道,枕靠在他的肩膀。
當他的手,順着自己的後背,輕輕撫下。
也就是這樣的安撫,也就是這樣的一瞬。
景昀清清楚楚的感覺到,自己心底的緊繃跟窒息,竟神奇般的消弭殆盡。
不知為何,他居然還覺得心中酸澀,有些……想哭。
那些恐懼,那些擔憂,現在都被一股強勁有力的安全感萦繞着。
他的心,都松了。
似乎,什麼都不怕了。
而七星看着這一幕,心中卻是萬分震驚。
這個髒兮兮的小子,都把他們主子的衣服弄髒了。
他到底是誰?
便是小主子嬴棣剛滿三歲之後,他們主子就沒有這麼抱過了。
但這小子……
七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有人一眼就發現了遠處的段一。
段一這會兒也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嬴棣雖然年紀還小,但是經曆得多,已經見穩重。
可不會這麼橫沖直撞地來……
而此時,景昀盡量地去裝嬴棣,開口道:“我的身份,想必你也知道了。
我現在想要進攝政王府,你有這個本事,帶我進攝政王府嗎?
”
陰暗的天色之下,霍慎之單手抱着景昀在懷,後面的七星開始為他開路。
攝政王府此時一派陰霾哭聲,西洲那些眼睛,已經都被清的幹淨。
至于皇宮裡面派來的那些,這一夜,都已經喂了城外的豺狼野狗。
等他們悄無聲息地落入王府,景昀擡手就撕開貼在臉上的易容。
一張跟嬴棣一模一樣的臉,顯露在霍慎之眼前。
從前兄弟兩人互換之時,景昀因為對九爺的懼怕,所以不曾近身。
為了斷嬴棣那點柔軟依戀,催着他成長,霍慎之更不曾太過跟他親近。
此時面對面,清晰地看着眼前的景昀。
嬴棣同他。
一個已經開始勃發生長,眉眼與通身,都透着一股野勁。
而另一個,他眼前的這一個,仔細看,便能看出他如同一江透徹泉水,是連大災大難都未曾見過的,就莫說經曆。
景昀此時毫無察覺,也不知自己已經被看透。
他轉身,就要朝着正堂去:“我要去拜父王,見霍影。
”
原先他覺得嬴棣哥哥的父王死了,他也跟着有些難過。
但是現在,他知道那不止是嬴棣哥哥的父王,也是自己的,心中一時悲憤,什麼也顧不得了。
雙生子的大事,他也一并要說了。
霍慎之俯身便将他抱起。
瞧着他淚眼模糊,欲言又止的樣子,擡手想要為他拭淚,卻又放下。
隻淡淡開口:“收起眼淚,嬴棣從不在人前落淚,亦不露半點軟弱。
男兒郎,流當流血。
”
景昀的目光忽然就變得詫異了起來。
男兒郎,流當流血。
這話,跟嬴棣哥哥說的一樣。
而且,他怎麼感覺這個人知道他不是嬴棣?
應該不會的,他裝的這麼像!
而且他又沒有戳穿。
就算是知道了他不是嬴棣,那他還是父王的嫡次子,怕什麼。
景昀想了想,問:“你……”
是誰?
這話還沒有問出來,他就已經被帶到了一處院子裡。
景昀:“不會被發現嗎?
”
背後所有已經查明,雲姒人已經找到。
這攝政王府,已再複如初,恍若銅牆鐵壁,便是窺見,也沒命出去說。
霍慎之未曾答複,隻将他帶到院中。
推開門後,景昀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