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着馬車的鸾徽道:“我家大人去看你妹妹,為什麼?
”
兩相情好,就不值得去看看嗎?
蚩淮不想要同一個“馬夫”說話,隻道:“叫你們大人下來,我隻同你們大人說話。
”
“那真是巧了,您的這種腦子,還真夠不上跟我家大人搭話。
文官嘛,性子高傲,我家大人更是,挑食兒得很。
”鸾徽笑了起來,抓起馬缰繩。
“我可是嬰妹的阿哥!
”他喜歡嬰妹,怎麼也要敬重他這個做哥哥的吧?
“嗚嗚……”在不遠處,地上爬着的嬰妹,嘴裡發出囫囵的聲音,隻希望蚩淮不要再說了。
什麼喜歡不喜歡的,都是還沒有成的事情。
之前……之前是為了她的自尊跟面子,她才這麼着急開口的。
她總想着,她跟雲大人,那是遲早的事情。
誰能想到今天……她真是丢臉丢大發了怎麼辦啊!
“走吧。
”馬車裡,雲令政的聲音清冷得很,沒有半點溫度。
鸾徽揚起鞭子,馬車直接越過蚩淮。
看着離開的馬車,再轉頭看看疼痛不已的嬰妹。
蚩淮……像是懂了點什麼。
“忍忍,我現在先去帶你找族人。
”
路上的危險太多,為了安全,同行的人都是分開的,以防萬一盡數被滅,也找不到一個去報信的人。
隻是才上馬車,疼痛就過去。
但是嬰妹知道,開始疼,就會斷斷續續疼好幾天。
“你跟那個雲令政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
”蚩淮看着嬰妹好些了,才提。
嬰妹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說。
蚩淮:“你最好别把我當成傻子哄,人家要是喜歡你,怎麼會看你這樣,都不下來看你一眼。
是不是你單方面看上人家了,人家又瞧不上你,你為了臉面,才故意騙阿哥的?
”
被戳穿了心思,嬰妹的臉瞬間漲紅:“他……他對我是有好感的,但錦弗說了我的壞話,他才這樣,他都是被錦弗騙了。
”
不然的話,何以解釋風輕雲淡的雲大人,會這樣對她?
蚩淮擰眉:“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那這個雲令政就更不行了。
随随便便地聽别人挑唆幾句,就完全信了旁人的話。
這男人,不配跟你在一起,你别想了。
”
嬰妹吓了一跳:“這難道不是錦弗會迷惑人嗎?
阿哥,你不能這樣,誰沒有被人迷惑的時候啊,尤其是錦弗那種人,她可會在男人身上使招數了。
”
“嬰妹,别的女子我管不着,但是你,不能學那些不知廉恥,成天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下等胚子。
要是還沒有成婚,就弄出個孩子來去威逼家裡人一定要嫁給那個雲令政,我是饒不了你的!
”
蚩淮的臉色,已經很差了。
嬰妹在家中就非常害怕自己阿哥,這會兒,不敢開口了。
她一定要盡快讓哥哥看見雲大人的好才行啊。
“阿哥,我們追着他們去吧,南绛還在那裡。
我的毒,也得要那個錦弗給我解。
”
隻要追上去,到時候就有機會同雲令政說清楚,那個錦弗不是個好人,讓他看清楚了,也解除對自己的誤會。
南绛還在那,蚩淮自然是要緊追的。
很快,雲姒也看見了身後不緊不慢的馬車。
“要不要轟走他們?
”十一開口。
雲姒道:“别白費力氣,咱們就是要去西疆進巫族,就相當于去人家家裡了,都得見到。
何況,大路朝天,南绛在這裡,他們一定會跟着的,不會放棄。
”
南绛有些愧疚:“要不然,讓我去那邊吧。
”
“不能去,我還有事兒要問你呢。
我對西疆巫族的事情不太熟悉,巫族的大祭司,還有聖女,在什麼情況下,會被罷免。
”
蚩淮此人,憑借自己妹妹三言兩語就定一個人的罪,也不是個能的。
巫族有這種人在,難怪這些年越發低迷。
南绛知道雲姒要做什麼,但是……
“我知道蚩淮幫過你,所以我不要他的命,我也不能因為人家不讓我進他家門,就取了人家命去。
但這種人做巫族的領頭,你想想,你家人扛得住嗎?
巫族得多少人受害。
南绛,做事可不能隻看眼前。
他要是行得端做得正,就不怕我的手段。
”
雲姒現在,明顯的不一樣了。
讓南绛覺得陌生之餘,又有點開心。
“我……都告訴阿姐也無妨,嬰妹真的不适合做聖女,好多蠱都被她養死了……蠱蟲跟我們的家人一樣。
但我隻希望若是真有這麼一日,阿姐能夠手下留情,算是幫我還清人情。
我知道,阿姐愛我,一定會幫我。
”
馬車裡,都睡着了。
南绛低下頭,依靠在了雲姒身邊。
雲姒輕輕摸着南绛頭發,細細聽着南绛說起西疆巫族,十萬大山。
天色昏暗,江南路遠。
等青灰色的天光籠罩四野,雨又開始下了起來,越下越大。
十一從不遠處探路而來。
“怎麼回事?
”雲姒看着十一的面色不妥,當即開口。
十一面色凝重,将手中的消息遞給雲姒:“江南那邊水患不絕,九爺已經換乘千裡駒,千裡駒日行千裡,九爺帶着霍影,日夜兼程時刻不停,最多不過三日,就能抵達江南。
”
雲姒眉心一蹙:“咱們這樣的馬車走走停停,得走到猴年馬月。
十一,你把人叫過來,我有事情要安排。
”
“主子,你要撂下我們自己走?
”
空青聽見雲姒的吩咐,萬分不同意:“你一個女子,身邊無人陪伴,帶着南绛,不行的。
”
嬴棣未曾開口,隻靜靜地看着雲姒。
直到雲姒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他才道:“母親将兒子身邊的天樞跟天玑選一個帶上,兒子才放心。
”
這話,讓雲姒有些唏噓:“不用,這五年,母親什麼沒有見過,我甚至被抓進過土匪窩裡,但我還是全須全尾的出來了。
相信我,也保護好你自己。
我隻要帶着十一一個,就足夠了。
”
“主子,你這樣空青怎麼放下啊!
”好歹,也讓她跟去才行。
可雲姒低頭看了看嬴棣。
嬴棣是她的至寶。
有空青在嬴棣身邊,雲姒才能更加安心。
這一眼,空青明白了,她說不出來來。
看着雲姒翻身上馬,空青忍不住繃緊了身子。
這種時候,書信又不能即刻送到,很可能一别就是一輩子,她如何不怕?
“孩子。
”雲姒伸出手,拍了拍心口。
“您且放心去。
”嬴棣知道,雲姒在提醒他,若是有危險,就用身上的藥。
空青着急:“小主子也不勸着一點。
”
嬴棣看着雲姒的身影越發的遠,方才道:“母親不是嬌花,她以後還要同我父王去戰場。
戰場上亂得很,這樣的别離時刻今後還會有許多。
亂世當前,誰,也護不了誰一輩子。
百姓口中的一句俗話說得好,叫——富貴……險、中、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