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姒微微含笑,在衆人的驚訝之中,緩緩朝着首位下手的第二個位置坐下去。
一瞬間,正堂之中安靜到了極點!
鐘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已經怒喝出了聲:“雲姒,你還不起來,這是你能坐的位置嗎!
這是給神醫,給貴客的!
”
雲姒挑眉看了陸鶴一眼。
陸鶴笑道:“老夫人,這就是我師父,你要請的神醫啊!
”
神醫就在家,還要花大寶貝請,說出去不得讓人笑死。
鐘氏站起身,身子晃了晃,看了看陸鶴,再看了看雲姒。
“陸大夫,你可莫要胡鬧了!
她怎麼配做你師父!
你鬧着玩,也不能這樣。
”鐘氏惱了。
其他人更是覺得陸鶴在開玩笑。
隻有蔣淑蘭,似乎是……想到了點什麼。
雲姒看着鐘氏:“我怎麼就不配做人家的師父?
我的醫術,在京城人盡皆知。
你如此貶低我,還想要我給你看診?
”
鐘氏這會兒也顧不得外人不外人了:
“你住嘴,你以前就知道玩樂,琴棋書畫一竅不通,就你還給我看診?
你敢我也不敢!
陸大夫看着雲家的面子,看着我的面子,給你臉面,這你都看不懂,還向上爬了?
滾!
”
鐘氏說着,就要叫人來把雲姒拉走。
肯定是九爺為了雲家的面子,特地拉低陸鶴在大周給雲姒做陪襯,擡高雲姒的。
雲姒什麼人,她們不知嗎!
這時候,陸鶴猛然站了起來:“我治療太子的那套本事,都是跟着六小姐,也就是我師父學的。
我師父的本事,也是九爺認定的。
老夫人這麼說話,是打我的臉,還是打九爺的臉!
真是沒見過這樣的,連自己的親孫女都貶的!
”
雲姒看向為自己出頭的陸鶴。
她跟陸鶴名義上是師徒。
其實就是相互學習的關系。
她教陸鶴西醫之道。
陸鶴教她中醫之道。
這小子,當初坦然地認下了自己做師父,後來她才知道,他是想要繼承自己那個醫藥箱!
如今,論西醫的那些那些臨床經驗,更複雜操作,陸鶴不如自己。
但是一般的大病,陸鶴中西融合而治,完全可以獨當一面。
俨然,是中西雙料聖手的趨勢。
而今,陸鶴也不在乎把他自己放低。
鐘氏不相信。
她狠狠搖搖頭。
看着陸鶴……
“陸大夫,這裡沒有别人,你不用給她臉面。
我們,都是知道她是什麼人!
”
雲姒怎麼可能會醫術,還教陸鶴?
打死她們,她們也不信!
“大周攝政王到!
”
在此時,影壁那處,一片玄色一角露出。
霍慎之本不必來的。
雲家即便是權貴,他的身份,雲家也不值得他親自踏足。
可他來了。
為了雲姒。
男人那屍山血海裡拼殺出來的氣場,冷漠的眼底還浮動着血氣,頓時叫所有人的腰,忍不住的彎了彎。
虞氏顫了顫,趕緊道:“娘,這個陸大夫怕是出了什麼問題,居然叫喪門星師父。
九爺現在來了,看他們怎麼收場!
”
虞晚栀小心的看了一眼進來的男人,忍不住咬了咬下唇,在一旁點頭。
——她可是要拜師的,雲姒算什麼,怎麼可能是她要拜的人?
“九爺!
”鐘氏還帶着期待,想要問個究竟。
結果陸鶴直接截斷她的話:“九爺來得正好,老夫人不相信六小姐是我師父,還貶損她呢!
”
鐘氏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小心的問:“九爺,陸大夫說……”
霍慎之坐在了主位,老夫人身側,淡淡道:“雲姒是本王的随行軍醫,大周的聖醫國手,陸鶴的師父。
怎麼,老夫人貶損本王的人?
”
刹那之間,所有人如遭雷擊。
旁人說不可信。
九爺都這麼說了!
那……
鐘氏站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虞氏好不容易回過神,驚恐地問:“這……這怎麼可能,這是雲姒啊!
”
霍慎之品了口茶,目光冷淡地看着庭外。
虞氏的身份,着實夠不上霍慎之跟她講句話的。
所以霍影道:“六小姐在大周救死扶傷,斷肢再接,壓制天花,一人之力平西疆惡疾,種種功績,被大周百姓信奉。
便是五公子,跟你們西洲太子,也是知道的。
如今到她自己的地方了,還被人貶損?
聽你的意思,是我家主子還說謊騙你不成?
”
雲江澈也是知道的?
太子也知道!
鐘氏跟虞氏一時有些喘不過氣。
就連虞晚栀,都不敢置信地朝着沖着自己淡笑的雲姒看去。
這個被寵得跟廢物一樣的雲姒,居然成了大周的國手?
不是九爺看着雲家人的面子,而是靠她自己……
她明明,什麼都比不過自己的!
“這……”鐘氏瞪大眼睛,看着雲姒。
合着她千辛萬苦琢磨着,是把昨天趕出去的“喪門星”,大陣仗的請回來了?
鐘氏人麻了。
怎麼會這樣……這樣這樣?
這時,蔣淑蘭回過神來,轉頭就吩咐下面的人:“去,把老爺給我叫來,讓他看看我女兒的風光!
”
到時候,看看老夫人,還一口一個喪門星不!
這會兒真跟做夢一樣,真是爽死她了!
“你怎麼不早說!
”有霍慎之在,鐘氏都不敢造次了,她站起來,顫聲質問雲姒。
要是雲姒早說。
她還費那麼大的勁兒?
直接吩咐她了!
“還有,你哪來的醫術?
哪學的?
”
雲姒含笑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可還要我幫你醫治?
”
鐘氏氣的快要病發:“你收了那麼多的東西,還問這種話?
”
她氣得不行了,轉頭質問蔣淑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的?
看看你教的好女兒,欺上瞞下!
在九爺面前,丢人現眼了!
”
蔣淑蘭這會兒真是爽死了。
忍都忍不住地笑。
這下突然被點到,腦子都沒轉就忍不住誇:
“姒兒當真是厲害!
婆母,兒媳跟你說,當時兒媳的眼睛,老爺的刀傷,還有澈兒的病,都是她治好的,您當時聽了就過了。
您說什麼神醫,我還以為還有比她更厲害的大夫呢,沒想到,就是她自己,您說這事兒巧不巧!
”
蔣淑蘭高興過頭,嘴角快要咧到後腦勺。
哪裡還能想鐘氏的話是什麼意思。
虞氏跟虞晚栀看着這麼得意的蔣淑蘭跟雲姒,氣得攥緊了手。
鐘氏一忍再忍。
她的那些好東西,老古董。
都是她收藏的!
尤其是那隻紫檀木簪子!
現在,全被送去給她最煩最讨厭的雲姒了。
早知道……
她忍着坐下來,被氣得開不了口了。
“妹妹真的好本事!
”
就在氣氛尤其極端的時刻,虞晚栀開口了,她伸手嬌柔地挽發,朝着九爺行禮:
“九爺,雲姒妹妹在大周,沒給九爺添麻煩就好了。
想不到她有這樣的成就,我這個做姐姐的真是替她高興。
想來,九爺也是對雲姒妹妹很好的,不然她昨天回來,都沒有說給祖母醫治,隻等到現在,九爺你發話了,她才肯醫治呢。
”
明着是誇,暗着是說雲姒沒心肝,有醫術都不給自己祖母治病,還故意要等别人發号施令!
虞晚栀笑着看向了雲姒。
男人都粗心,看不穿女人的小心思。
她就不信了,她在九爺面前把雲姒的嘴臉點出來,九爺還看得起她!
霍慎之淡淡地睨了一眼雲姒,讓她威風去。
雲姒起身,笑容瞬間一收:“讓你說話了嗎?
你們虞家是什麼家教,我們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
”
虞晚栀眸子一睜。
雲姒這是把她貶了下去了?
鐘氏這會兒也聽出來了,雲姒這是仗着身份,要跟自己平起平坐!
她冷冷地睨了一眼蔣淑蘭,叫蔣淑蘭來收場。
蔣淑蘭現在心裡美死了。
看見老夫人給自己使眼色,她的笑容,凝固了下來。
她這些年怎麼被婆母打壓沒關系,但是這事關女兒。
尤其是她的女兒如今大不一樣了。
她也不能給女兒拖後腿,拉着她的乖女兒,跟自己一起做小伏低!
蔣淑蘭甩過臉去,直接當做沒看見老夫人的眼色,有些害怕,可是心裡還繼續美着!
鐘氏見此,握着拐杖的手,都在發抖。
氣死了,真是氣死了!
她隻能朝着虞氏使眼色。
虞氏緩了緩氣兒,道:“那咱們來說說,怎麼給你祖母醫治的事情吧!
”
雲姒挑眉一笑,将茶放下:“要治病,可以啊!
”
這不就撞到雲姒槍口上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