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添翎垂眸:“我知道您不喜我,但是在這邊域城中,我也有要事。
”
“好好好……”蔣淑蘭點頭冷笑:“你們都有要事,就我沒有……所以你是在說我沒事找事了?
”
白添翎道:“不敢。
”
“我看你敢得很!
”蔣淑蘭索性把手一攤:“你在這裡等我問完了話再走,便是心裡恨我也無妨,我這把年紀了,也不怕你起什麼心思!
”
白添翎擡眸:“您的話說的太難聽了,我能因為您說我兩句,就害你不成?
我知道您喜歡南绛,可是我也不是不講理的。
”
“人的心都藏在肉裡,我怎麼知道你的心是黑是白?
我今兒明着跟你說了,我就很不喜歡你。
從你剛開始跟阿政在一起的時候,我就不喜歡。
可是我不大管兒女婚事,起因是你身份也可以,還有就是他那時候也喜歡你。
”
蔣淑蘭正了身子,當家大主母的風範瞬起。
她冷冷睨着白添翎,這裡也沒有旁人了。
“你現在跟在他身邊,安的什麼心,我知道,你也清楚。
我勸你死了這條命!
”
白添翎擡起頭,目光靜靜注視着蔣淑蘭。
她也是大家大族出來的人,不願意被蔣淑蘭這麼說。
故而,便也硬氣了幾分。
“您既然不喜歡我,我也沒必要讨好您。
我為什麼要在雲令政身邊,這點,我是可以告訴您的。
為了您女兒的兒子,您的外孫,景昀。
”
白添翎把事兒明說之後,蔣淑蘭皺緊眉來。
“要是您還是有要責怪的,那不能怪我。
原則歸根到底,也隻能怪您的女兒非要把一個先天殘缺的孩子生下來,麻煩那麼多人。
我是喜歡雲令政,可我不賤,若非是情況所逼,我也不會往他身上貼。
”
白添翎句句發自内心,更是沒有跌了她白家将門之風。
今日在蔣淑蘭面前受辱,蔣淑蘭是長輩,她可以忍,可以聽,但是不能一直受着,她也有自尊,白家的臉不能被她扔掉。
“當初我為了醫道離開,如今我也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情情愛愛這種東西,隻有那父母沒教好的人才會沉溺其中。
若是您有法子幫我們分開,白添翎求之不得。
”
蔣淑蘭被一頓好氣。
可是她端着架子,直接問:“這是再說我當初沒有教好我女兒,讓她奔着情情愛愛去了,到現在,連累了你?
”
白添翎知道再說下去有點過了,可她當真想說“的确如此”!
但想着蔣淑蘭喪夫之事,她到底沒有那麼沖動,隻說:“不敢,隻是就事論事,您不要多心。
您恨我可以,可以不喜歡我,但您不能也不應該辱我。
我不是那種為了個男人發瘋的人,您有時間,想想怎麼把我分開。
找時間給雲姒寫一封信,她醫術比我高,讓她幫忙想想辦法。
”
“我夾在南绛跟雲令政之中,我也難受。
”
“告辭。
”
白添翎轉身就走。
蔣淑蘭沒了借口,看着她離開,不住地點頭:“好,好了将門之女,好個白添翎!
”
在門口,白添翎聽見這話,轉身還回了一禮:“多謝贊許!
您是雲令政的母親,不是我母親。
我尊重你,不說是跟雲令政的情分,隻說雲姒跟我是過命之交。
我白家的人說話我都不聽,您一個外人,就别總想着教育我,踩實我了。
”
蔣淑蘭從未被人這麼頂撞過。
她氣的砸了東西。
裡面叮叮哐哐的。
當歸過來的時候,聽見聲音,擔憂的問:“小姐……”
白添翎搖搖頭:“沒事,隻是她想要為南绛出氣。
”
“她想要為南绛出氣,就拿小姐撒氣,憑什麼?
奴婢要為小姐讨回公道,就算她身份高,咱們也不能這麼被欺負!
”
當歸說着就要去。
白添翎伸手拉住她:“用不着,她一個婦人,如今失了丈夫,又喜歡南绛,說我兩句沒什麼。
現在應該做的是應對這一場暴雪。
我要等雲姒來,讓她幫我,我不想跟雲令政牽扯在一起了。
”
為了個男人受辱,不值。
當歸心疼自家小姐:“小姐何必呢,當初什麼都别管,就沒這回事了。
”
白添翎聞聲,忍不住垂眸。
什麼都别管……
她也想。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管這一茬。
她連怎麼到巫族的都不知道。
“當歸,我叫你準備的藥呢?
”
當歸拿出來給白添翎看。
看見裡面寥寥幾顆,白添翎有些害怕了。
“這麼一點,怎麼夠……”
思緒一轉,白添翎早早的叮囑:“如果要吃完了那天,你就把我綁起來,我做什麼事兒,說什麼話,你都不要聽。
熬過三天,你在放我,行嗎?
”
“為什麼那樣?
”當歸不明白,她捧着藥瓶子:“這到底是什麼?
小姐,我從小跟着小姐,我們一起長大,小姐待我如親姐妹,甚至我受罰,還幫我頂罪。
有什麼事情,是小姐連當歸都不能告訴的。
”
當歸心中焦急。
白添翎垂眸看着那藥,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等我知道再告訴你。
在此之前,你一個人也别告訴。
還有,不要跟雲家的人起沖突,她雖然說話難聽了,可到底是長輩,我今日頂撞已是大不妥,沒得你也去人家跟前說兩句,讓我覺得我白家沒規矩了。
适可而止,最好了。
”
當歸:“好。
那我們要去找雲大人嗎?
”
白添翎擰眉。
向她堂堂白家将門之女,被侮辱說是為了男人鬧事,這何等降她身份。
“不去,上趕着的不是好的,有什麼的,等人家請咱們再說。
先前我是覺得攪渾了他的婚事,我心中愧疚,所以事事上心,現在算了,避嫌吧。
多想想,怎麼把我跟他的聯系斬斷,才是真的。
”
風雪裡,白添翎轉身離開。
堂内,州府大人送上來名單,忍不住朝着雲令政開口:“大人此番要放棄那些老弱病殘,隻怕是有些殘忍了。
”
李大人還算是個差不多的官。
雲令政掃了一眼那名單,轉頭看向了李大人:“先前學了個詞兒,叫‘聖母’,那時不知深意,如今倒是品味出了點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