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個道理我懂!
”
雲姒大聲開口:“但今天我是當權者,未達目的,我就能拿下面的人不當回事?
你知道疫病一出來,是無法控制的嗎?
到時候,得死多少無辜?
或許我們都無法幸免。
今日但凡我是百姓,我是巫族之中毫不知情的人,因為争端,我身染重病,我又應該怎麼做?
戰場上的事情無可避免,但是無辜者,決不能受連累!
”
疫病是什麼東西?
有腦子的都知道,隻要起,便不可控。
死多少人,根本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而且,他們又怎麼保證,他們自己不會也因此染上?
後世不管什麼戰争,戰場上都不會用疫病細菌武器,來作戰取勝。
君子有可為,有可不為。
但是二哥……
“但是二哥,人跟獸,是有區别的。
人有人性,但是獸沒有。
繁育過後的母獸虛弱,會吃掉自己最弱小的孩子補充,但是人不會。
今日,即便是九哥在,他也絕不會做這種事情。
人一旦放棄了自己的原則,那就離獸不遠了。
”
雲令政沒想到,雲姒在跟他讨論所謂的人性?
這個世道,誰想要活下來,比的就是誰更狠。
“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觀點不一樣,也不勉強讓我接受。
我不信,就隻有這一個滅絕人性的辦法,來換我愛人跟我孩子的命。
”
如果用巫族無辜者的命,換九哥他們的命,以命換命,滅絕人性,那算什麼掌權者,百姓需要這樣的掌權者嗎?
戰争的最終目的,是為了百姓謀福,萬世永昌!
未達目的滅絕人性,這種手段,也總有一天會被人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起病,可以在蚩淮跟嬰妹的身上下手。
這兩人,是擋路的原因,他們不無辜。
”雲姒眼底閃過一絲狠辣:
“幾位長老手裡面,誰殺害過無辜,迫害過人,居心不良。
還有,誰玷污過明鸢姑娘,這些人都可以找出來,用這個辦法,為這世道,清理垃圾廢物。
無差别攻擊,不能。
”
“這個辦法,根本不如大疫來的效果好。
”雲令政道。
雲姒轉頭:“否則你還想要怎麼樣?
”
“以疫病,鋪前路。
你不做,我自會做。
”雲令政轉身,身形一頓,默了默,又開口:“無毒不丈夫,你敢說當初九爺領軍作戰,殺人,屠城,滅種,是有人性的作為?
雲姒,你還是把這個世道的秩序,想象得太過簡單了。
”
雲姒的瞳孔一震:“你做了?
你已經……”
她不敢置信地壓低聲音:“你已經開始散播瘟疫了?
你哪來的本事?
”
“不然呢?
”雲令政挑眉,眼底沒有一絲溫度跟人情,包括……人性!
“戰奴手裡的東西不少,且蕭子翼籠絡的那個大巫師,也是有本事的人。
一場疫病而已,環境條件,各方面隻要合适,足夠起疫。
你下不了手,要做人君,那自然有我來。
我沒這麼多時間陪你在這裡浪費。
”
雲令政的話音才落,雲姒就聽見前面有人喊:“不好了,不好了!
”
什麼樣的東西,起疫這麼快?
雲姒遍體生寒:“南绛的父母還在這裡,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南绛的父母……你連他們也算計進去嗎?
”
“這樣才更加逼真,不是嗎?
”雲令政擡手,揮開雲姒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好了,小六,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我也染上了,興許很快,你也會受累。
隻有我們都得病,你治好自己,又治好我們,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系,而你,有本事平息疫病。
”
“這件事情過後,巫族會尊你為上。
你的手,自始至終,幹幹淨淨。
”
雲姒沒想到,當真想不到。
雲令政這一晚上的事情,做了這麼多的事情。
他真的把“無毒不丈夫”,發揮到了極點!
“九爺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照樣不會心慈手軟。
你現在看到的九爺,隻是他想要讓你看見的樣子。
謀權的人,手從來不會幹淨,心,也是。
”
雲姒堪堪後退兩步:“南绛……”
“南绛不會知道,當然,你如果非要說,那她就會知道。
讓不讓她傷心,取決于你。
至于我,沒有辦法不去做。
”雲令政很清楚自己要什麼,現在又是什麼最重要,又要放棄什麼,才能得到什麼。
這種境界,不是足夠冷血的人,都做不到。
“南绛,南绛在何處?
”
就在這時,蚩淮匆匆過來。
他的臉色尤其難看。
看見雲令政跟雲姒,也沒有功夫計較别的了,沖上來就問:“南绛呢?
”
雲姒強自鎮定下來:“找南绛做什麼?
”
蚩淮:“有幾個人重病,看樣子,有些不太好妙。
整個巫族,醫術最好的,非她莫屬,大巫師那邊,也要她過去看看。
”
“哦?
”雲令政嗤笑了一聲:“她已經不是巫族的人了,而且也不是聖女,給巫族人看病,不合适吧?
”
蚩淮沒想到,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雲令政還在算計這個,但是現在,他顧忌不了那麼多,想到那幾個人突然倒地的樣子,跟許多年前的一起瘟疫一模一樣,他就開始害怕。
“南绛若是能治好那幾個人,那聖女的位置,一定會是她的,不需要跟任何一個人比!
”
瘟疫起,是能夠滅族的!
活着,跟那些虛名相比,一個聖女的位置,不值一提。
雲令政嗤笑:“你們這聖女的位置多有變動,今天是她的,明天還可能是别人的。
你大祭司用什麼保證,聖女這個位置,永生永世都是她的?
”
“我為什麼要跟你保證?
隻需要南绛同意就行了。
她現在是巫族的人,巫族已經準備不把她除名。
她有這個責任跟義務,為巫族的人奉獻一份力。
”說着,蚩淮轉身就要去找南绛。
雲令政也當即開口:“西洲以夫為尊,嫁夫随夫,南绛嫁給我,自然是我的女人,我西洲的子民,跟你巫族,沒有半點關系。
我說不讓她治,她就得聽着!
”
“可你說是要入贅巫族,加入巫族的!
”蚩淮很難保證,南绛會聽自己的,她可能聽雲令政的可能,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