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雅間裡面再也沒有别人了。
姬澈才拿起了那封信從新看了一眼。
這不是他的字迹!
“楚王的手真是夠長的,看了孤的信,還光明正大地用自己的字迹寫了一封來,甚至都沒有說找人模仿一下。
還壓了信,現在才送來。
”
此時此刻,他的臉色才徹底地難看下去。
“殿下,看來,楚王是對六小姐有情了。
就算是沒有情,六小姐的出身,都足夠能招惹人的。
不過還好,先前卑職就查過,他們并不可能。
隻是楚王此舉,也算是最直接的讓殿下臉面上過不去了。
六小姐可真是沒有自知之明,殿下這樣的身份……”
“住口!
”姬澈面色堪比濃墨,深吸一口,緩緩平複下心緒,又強忍着不舒服道:
“這次倒是孤看輕她了,聽說她用低賤身份在楚王府受人糟蹋,給一個庶女側妃做血袋子時,孤就想,這種女子,也就那樣。
今日一見,還知道了她并未看過信,言行之間,倒是跟傳聞不同。
她不卑不亢,也知道分寸。
總之,不蠢。
除了嫁給楚王,鬧了這麼大笑話,也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
”
“若是那六小姐鐵了心不嫁,跌了殿下的面子,這可如何是好?
”
姬澈坐下,看着手背上的病傷,道:“這是雲家的人應該考慮的。
難不成,孤還非要強迫個不願意的女子嗎?
”
雲姒在姬澈心底的評定,一時之間開始起起伏伏。
雲姒對此絲毫不知,甚至看着烈風曬得脫了皮,脖子黑得跟沒洗幹淨的樣子,還有些想笑:“你怎麼弄成這種樣子?
”
烈風“嘿嘿”一笑,想要開口請雲姒去看看自家王爺。
但是轉念一想,王爺提醒過,不準提。
“六小姐真的不會回西洲嗎?
”他似乎很開心。
雲姒搖頭。
西洲确實是她的家,是陌生的“家”。
現在她已經跟九哥在一起了,他才是她的家。
烈風接過雲姒遞來的一管叫蘆荟膠的東西,這才放心離開。
等到了王府,烈風興沖沖地将蘆荟膠捧給霍臨烨:“王爺,這是六小姐給……給王爺的!
”
霍臨烨重傷卧床,聞言,隻朝着烈風一笑:“是不是她給你的,你拿回來胡說哄本王開心?
”
這種小把戲,烈風做了好多次了。
“她給你的,你拿去便是。
你若是以後還這樣,本王認真聽了,信以為真了,倒真要以為她還心裡惦記着本王,又要在她面前出醜。
烈風,你性格耿直,但是本王說了,你就得記在心上。
”
霍臨烨說完,又重重地咳嗽了起來。
烈風心疼他家王爺,也不好再說什麼。
把事情交代了,回頭就去請了别的大夫。
-
天色明朗,藥堂之中,空青送來了消息。
“主子,霍影來說,九爺今夜去府上。
”
今日出來,他們便分道揚镳,也沒有來得及說話。
雲姒點了下頭,眼前,就落下來一片陰影。
雲姒早就知道他會來:“空青,備茶。
”
“不必了,我隻跟你談事,沒心思喝茶。
”雲江澈皺着眉,也沒有生氣責怪的樣子。
坐下來,第一句話就是:“五哥以為你看過殿下的信了,畢竟殿下也是這麼說的。
誰曾想,那楚王,居然把信故意壓了,現在才拿出來。
叫我們所有人,都誤會。
”
一想到霍臨烨,不管是什麼原因,雲江澈總是有火氣。
雲姒定定地看着他,沒說話。
兩人相視了一會,雲江澈歎了口氣:“你是怪家裡人不該給你做主,定下婚事。
之前你自己選,已經選錯了一次,這次,妹妹,咱們聽家裡的,行嗎?
”
“你們選的,就一定對嗎?
”沒有人,雲姒說話,也不必太控制:“如果你們也選錯了,我往後的人生,誰來負責?
”
這麼尖銳的問題,叫雲江澈為之一愣。
“有雲家一日,你就是最尊貴的太子妃。
将來,你還會是尊貴的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
站在所有人的角度,雲姒已經和離過的,轉頭能去做太子妃,這已經是再好不過的人生了。
“哪怕不是太子,其他的權貴人家,隻要你肯,他們也肯,爹娘也不會攔着。
可這些比過,太子這一門婚事,是最好的。
有哥哥們,有家人撐腰,不會有人為難你,你可明白?
”
雲江澈聲音緩和,又道:“太子殿下才來,就用了心的。
讓我打聽你喜好,吃穿。
可見,他對這門婚事,是用心的。
”
人,最怕比。
要是雲姒沒有在霍慎之身上體會過什麼是“用心”,那她真的會以為太子這種權貴,能去打聽自己喜好給自己準備,這就用心了。
有了對比,什麼不明白的,都很清晰。
“五哥,動動嘴就能知道的‘用心’,我也會。
西洲我不回,太子我不嫁。
你不必說,我心意已決,任憑誰來,都改不了。
下次給我定婚事之前,請父母大人先問問我。
不是你們覺得好,我就得受着。
”
雲姒起身,朝着雲江澈微微一鞠,轉身就走。
留着雲江澈,歎了一聲。
“公子,六小姐的态度這麼強硬,太子殿下那邊,咱們怎麼交代?
”河溪問。
雲江澈輕輕點着桌子,想起雲姒和離時的強硬,說一不二的性子,就知道這件事情沒戲。
“爹娘還以為她是以前那個樣子,不曾想,吃了楚王的虧,沒有變得乖順,反而越發的有主意。
有主意也好,我就怕她……”
就怕她留在大周,知道了玉佩的事情,到時候場面不可收拾。
雲江澈體驗了前所未有的操心。
“眼下當務之急,是先把她帶離大周。
太子的婚事,她既然不要,家中人也不會逼迫。
左右,雲家隻有她這一個嫡女,但是其他叔伯的嫡女,也多的是。
”
他們就想把最好的“便宜”雲姒,誰曾想,沒成功。
傍晚時分,雲江澈想着,也是時候去跟太子說一說,免得事情不可收拾,及時止損才好。
結果進去,就看見幾個大夫圍在了姬澈的跟前。
而姬澈,昏迷不醒。
“殿下這是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