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珠不是故意要在這裡偷聽的,她現在隻想讓吳長貴帶她找到慕修寒。
結果卻在慕修寒的屋子外面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
她倒是再也不能進前一步了,整個人都愣怔在那裡,心頭掠過一抹不可思議。
這個聲音沈钰珠曾經聽過,雖然不是特别的熟悉,但是因為意義深遠,她根本就不可能當做沒事人一樣躲開。
之前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還是在宮裡頭的宮宴上,那個驚才絕豔的人踏着瓊華殿門口明亮的燭光緩緩走了進來。
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卻沒有人敢于直視,他就那麼走到了大周朝堂的最中心。
他的聲音也很奇特,像是山澗中冰冷的泉水,悅耳清脆。
因為上了年紀,在這清脆中多了一些暗沉沉的森然之意。
正是大周朝所有皇子的九皇叔,濟北王趙炎。
若是放在之前,沈钰珠倒也不會太多關注這個人,可她和慕修寒為了解開過往的謎團,收集了很多的證據。
層層疊疊的亂麻,甚至有一些線頭也牽扯在了濟北王的身上。
其實當初蕭老爺子已經暗暗告訴過她,她的親生父親很可能就是裡面坐着的濟北王。
她的身上可能同時流淌着大周和南诏兩個王朝皇族的血脈。
而現在這位最神秘的人物,竟然被慕修寒請到了天機門,難不成慕修寒找到了什麼秘密?
而這個秘密可能和她有關?
沈钰珠的呼吸都屏住了,身子卻僵到了極點。
此時房間裡的氣氛也稍稍有些凝滞,慕修寒冷冷看着坐在對面的濟北王趙炎。
他此時真的面對這個人的時候,慕修寒甚至都有些失了分寸。
趙炎穿着一襲紗質素白長袍,一襲長發随性的散落在肩頭。
莫說是大周王爺該佩戴的五梁冠沒有戴在頭發,甚至連頭發都懶得束起來。
隻在腰間束着一條墨玉緞帶,松松垮垮斜坐在小幾邊。
雖然這樣一副恣意潇灑的樣子,不像是這個年紀該有的,可是兩鬓間的花白鬓發到底是顯出了幾分風霜。
慕修寒冷冷盯着他,這些日子他根據慕依依給他的那些線索,還有從魏氏身上發掘出來的蛛絲馬迹,終于派天機門的人查出了最核心的部分。
可等到真相大白的時候,竟是這樣的結果,這讓他一時間惶恐不安到了極點。
“我娘的死是不是你促成的?
”慕修寒聲音中含着萬般的霜色,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殺了。
趙炎臉上沒有絲毫的愧疚,冷冷笑了出來“呵,慕世子真的是厲害,這麼久遠的事情竟是也能查得清清楚楚的。
”
“你這天機門的茶水不錯,”趙炎全然沒有了在乾元帝面前的謹小慎微,膽小懦弱,眉眼間自帶着幾分風流韻味。
“說!
”
嘩啦一聲,慕修寒直接掀翻了趙炎面前的小幾,震怒之下聲音都帶着幾分微顫。
他腰間的佩劍已出,森寒淩厲,直直抵在了濟北王趙炎的面門上。
趙炎微微揚起了眼角,淡淡笑看着慕修寒,神色間沒有絲毫的懼怕。
慕修寒是大周目前最能打的将軍,可那又如何?
曾經他金戈鐵馬,馳聘天下的時候,慕修寒還沒出生呢。
趙炎眼眸中盡是森冷薄涼,還帶着一絲絲的嘲諷。
“說什麼?
”他定定看着慕修寒道。
“如今慕世子不是都查出來了嗎?
何必要我重複?
”
慕修寒手中的劍鋒又是朝前遞進了一毫,卻始終沒有下手。
他咬着牙道“說!
你為何要害死我母親?
”
趙炎沒想到慕修寒這般的執着,眼底的嘲諷漸漸淡了下來,神色微微變了幾分。
随後他冷笑了出來,看向慕修寒的視線甚至帶着幾分惡毒和滿不在乎。
“慕世子讓本王說什麼?
”
“說本王當年送了一套張子岡雕刻的冰玉首飾頭面給一個女人,不想那個女人逃了,當真是讓我一頓好找。
”
“直到在宮宴上永甯候府新夫人文氏,無意間在本王面前掉落了一隻玉镯,正是我送出去的那隻。
”
趙炎淡淡笑道“我找那個姓蕭的女子,找了許久,陡然發現了這個,你說我焉能不去問問?
”
慕修寒藏在袖子裡的手一點點攥成了拳頭,接着趙炎的話道“當年我母親愛慘了我那狼心狗肺的父親。
”
“她擔心惹我父親不開心,親自去了柔然邊地,追随着他的腳步。
”
“可不想無意間救下了雙目暫時性失明的父親,可她也差點兒被柔然騎兵羞辱,如果不是有人半道兒驚走了那些畜牲,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
“我娘九死一生才逃出了魔掌,不想魏氏早就跟着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