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輕的馬車出了端敬候府,後面跟着一輛拉銀子的車,大熱的天,馬也走不快,晃晃悠悠向城門口走去。
有人瞧見了端敬候府的馬車,納悶問,“宴小侯爺這是去哪兒?
今日怎麼不見他騎馬?
”
因從八方賭坊赢了一百五十萬兩銀子,宴輕從昨日起名聲大噪,一舉一動很受關注。
有得了消息的人答,“據說是去九華寺捐贈香油錢,拉了一大車,足有十萬兩。
”
有人震驚,“十萬兩都捐贈香油錢?
這也太多了吧?
”
“可不是,誰讓宴小侯爺有錢呢!
”
這樣一說,周圍都閉了嘴。
宴小侯爺的确有錢,瞎玩瞎鬧,确也賺錢,等着看他把端敬候府給花空的人,怕是有的等了。
臨街的八寶妝店鋪裡,兩名女子正在選香粉胭脂,聽到了夥計們也在議論宴輕,其中的粉衣女子對身邊的藍衣女子小聲說,“蘭溪,你還惦記着宴輕?
”
藍衣女子手一抖,香粉盒子險些落地,她攥緊,又松開,放在了櫃台上,快步出了八寶妝的鋪子,向長街盡頭看去,依稀可以看到端敬候府的馬車。
她靜靜站着看了一會兒,才回答粉衣女子的話,低聲說,“自然是惦記的。
”
粉衣女子自然也瞧見了那輛馬車,歎了口氣,“就他那樣的,除了一張臉長的好看外,又有哪裡好了?
真不明白你,怎麼就惦記了好幾年。
”
藍衣女子輕聲說,“那是你沒見過他幾年前的模樣。
”
“他幾年前什麼樣?
你是說他沒跑去做纨绔前的樣子?
”
“嗯。
”藍衣女子點點頭,目光飄忽,隐約有癡意,“君子如蘭,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
粉衣女子想了一下,想象不出來,搖搖頭,“他不娶妻,你卻耽擱不起。
我勸你還是放下他吧!
就算他有朝一日想娶妻,你爹娘肯定不會同意你嫁給他。
”
“我還等得起。
”藍衣女子咬牙,“若他一生不娶,我便繳了頭發做姑子,一生不嫁。
”
粉衣女子震驚,倒吸了一口涼氣,“蘭溪,你可不能犯傻啊!
你看看他,從四年多前,到如今,半點兒也不見回頭,如今還愈發成了纨绔之首,沒準這一輩子,就這樣了。
你爹是太常寺卿,以你柳蘭溪的容貌才華,就連皇子妃都選得,何必在他這一顆歪脖樹上吊死?
”
柳蘭溪搖頭,“别人我都不喜歡。
文英你不必勸我了,若是能放下,我何必執着了這麼多年?
每回但凡有他的消息,哪怕他跑出來去哪裡單純的吃一頓飯聽個曲,我都想知道那裡的飯菜好不好吃,曲子好不好聽。
”
趙文英沒了話,“宴輕可真是害人不淺。
我聽說永昌伯府的韓翠羽也對他鬼迷心竅,鬧着不議親,永昌伯夫人恨死他了,說他是個禍害,私下裡咒罵他哪天不得好死。
”
柳蘭溪臉色發沉,“永昌伯夫人真是不知所謂,她也不怕被太後娘娘聽見,讓她跪敬安門。
”
“她自然是不敢被太後聽見,我們府裡有個婆子與永昌伯夫人身邊伺候的婆子是同鄉,私下裡悄悄說的,被我聽見了而已。
”
柳蘭溪琢磨片刻,“永昌伯養了個外室,據說一年有大半年宿在外室那,近來,外室有孕,據說大夫診脈,十有八九是個男嗣,永康伯隻有三女,一嫡兩庶,做夢都想要兒子,聽說外室肚子裡的是男孩,便想接她進府擡個平妻。
而永康伯夫人善妒,死活不允許,最近鬧得不可開交。
你說,若是禦史彈劾……”
趙文英都驚呆了,“不,不是,蘭溪,你就因為永康伯夫人私下裡咒罵宴輕,你就要為他報仇?
”
柳蘭溪不否認,“嗯,我見不得有人這麼惡毒的咒罵他。
”
趙文英一時啞口無言。
淩畫出了皇宮後,坐在馬車裡玩九連環,複雜的九連環在她手裡,不到一盞茶就解開了,她覺得沒意思,扔了九連環,挑開車簾,看着長街熱熱鬧鬧的人流,“還是京城熱鬧。
”
琉璃探出頭瞅了一眼,“嗯,京城最熱鬧,街上走着的人,十個有九個富碩,馬上車裡坐着的人,十個有九個是達官顯貴,平頭百姓也是衣着光鮮,富足的很。
”
淩畫笑,目光掃見八寶妝店鋪門前,“那兩個女子,看起來面熟,你可認識?
”
淩畫十三歲前被母親嚴格管教,不常出府門,十三歲敲登聞鼓之後,一心撲在了江南漕運上,對京中的富家子弟小姐能叫得上名字的少之又少。
琉璃十二歲之前出身在江湖,因家族營生是賣江湖消息,所以,自小就有百曉生的本領,十二歲後來到京城跟在淩畫身邊,不到一年,就将京城摸了個底透,如今,不管京城叫的上名号叫不上名号的人,她幾乎看一眼都能說出個身份來。
她順着淩畫的視線說,“穿粉衣的女子叫趙文英,是詹事府詹事趙昆的嫡次女,穿藍衣的女子是柳蘭溪,是太常寺卿柳望的嫡幼女。
她們都喜歡八寶妝的胭脂水粉,每個月隻要有新到的新貨,一準結伴出來買。
”
淩畫放下簾子,“都長的挺好看的。
”
琉璃看着自家小姐,忽然很想打擊她,“若是我說柳蘭溪喜歡宴小侯爺,貌似喜歡了好幾年了,您還覺得她好看嗎?
”
淩畫動作一頓,立馬違心地說,“不好看了。
”
琉璃:“……”
她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