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畫這樣說了,管家自然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趙公公趁機說,“管家,帶路吧!
”
管家最是知道溫行之不在溫宅,在溫宅的隻是替身,但替身到底是替身,若來的人是别人,他也就帶着人去見替身了,總能糊弄過去,但如今來的人是淩畫和趙公公,他不敢保證,替身是否在淩畫和趙公公面前弄出漏洞。
于是,他立即拱手,“宴少夫人,趙公公,您二人且稍等,老奴提前去知會公子一聲,公子如今在病中,畢竟多有不便,受不了驚吓……”
趙公公呵呵地笑,“溫家長公子不至于如此膽小吧?
”
淩畫笑着說,“畢竟是在病中,可以理解,請管家快去通禀,我與趙公公稍等片刻就是了。
”
管家連忙道謝,匆匆去了。
趙公公詢問地看向淩畫。
淩畫對趙公公眨眨眼睛,用口型說,“咱們總不能給人落下土匪的印象,以溫家長公子的身份,通融整頓片刻,還是成的。
”
其實,她是想給管家機會,讓管家立馬給溫行之報信,她今兒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抓住他不在溫宅的證據,而是要讓溫行之得到管家傳遞的消息把剛踏出京城的腳步收回來。
隻要他不去攔蕭枕就行。
趙公公想想也是,他一個陛下跟前的第一公公,宴少夫人又是陛下跟前的第一天子信臣,是不該做土匪樣兒。
管家到了後宅,抓住溫行之的替身問,“淩畫與陛下跟前的趙公公來了,大約是得到了公子離京的消息,前來查證,我問你,你可能應付過去。
”
替身沒與淩畫打過交道,但也知道淩畫的厲害,若隻是趙公公自己來,哪怕是陛下跟前的第一公公,他也有九成把握應付過去,但淩畫嘛,他沒把握。
淩畫那個女人,是長公子都說厲害的人。
為了保險起見,替身搖頭,“小的怕是不行。
”
管家深吸一口氣,吩咐,“來人,速速給公子傳信,請公子定奪,老奴會暫且拖延住他們。
”
幸好公子隻是剛剛離京,應該還沒走遠。
管家派人給溫行之傳遞完消息後,吩咐人擡了藥桶,讓替身在屏風後泡藥浴,妥善安排好拖延的法子後,他不敢耽擱太久,匆匆又回了前廳。
管家見了淩畫與趙公公,對二人歉意地拱手,“宴少夫人,趙公公,公子正在泡藥浴,怕是最少要一個時辰,藥浴用的都是上等的好藥材,珍貴至極,若是半途出來,就無效了,這……您二人看……”
趙公公聞言看向淩畫,想着大半夜的泡藥浴,溫行之到底是真病的厲害,還是朕沒在府?
淩畫如今已十分确定溫行之不在府中出了京了,怕是沒走多遠,一個時辰,大概是他能趕回來的時間,她笑着說,“無礙的,我們等一個時辰吧!
溫公子的身體要緊。
”
管家連連道謝,命人趕緊上了瓜果茶點,陪着二人說話。
溫夕柔并沒有睡,聽到前院有動靜,對玲兒吩咐,“前面出了什麼事兒?
去看看。
”
玲兒應是,撐着傘出了溫夕柔的院子,打探了之後,回來對溫夕柔禀告,“小姐,是宴少夫人與陛下跟前的趙公公上門了,據說是來看咱們長公子。
”
溫夕柔疑惑,“宴少夫人?
”
玲兒連忙說,“是淩小姐,嫁入了端敬候府後,如今京城上上下下都稱呼宴少夫人。
”
溫夕柔點頭,看了一眼天色,問,“幾時了?
”
玲兒回答,“亥時二刻了。
”
溫夕柔察覺出不同尋常來,“這個時候他們登門來找大哥,為什麼?
”
尤其是淩畫剛剛新婚沒幾日。
玲兒搖頭,問,“小姐,您要去前面看看嗎?
管家如今在陪着趙公公與宴少夫人說話。
”
溫夕柔想了想,搖頭,“既然是來找大哥的,我們不必管。
”
玲兒點頭。
管家陪着趙公公與淩畫說了一會兒話後,便沒了話,他畢竟是個下人,忽然想起府裡的二小姐來,對人吩咐,“去問問二小姐歇下了沒有?
就說有貴客上門,若是二小姐沒歇下,可否出來接待一下。
”
有人應是,立即去找溫夕柔。
溫夕柔沒想到管家來請她,她也是個聰明人,當即就明白了,大哥怕不是病了,而是沒在府中,否則,不至于讓淩畫與趙公公等着。
既然管家來請,她便答應了下來,“我這便過去。
”
溫夕柔披了雨披,玲兒提着罩燈撐着傘,一起出了院子。
來到前廳,溫夕柔一眼看到了坐在會客廳中的淩畫與趙公公,淩畫一身紅衣,着實鮮豔奪目,趙公公臉上帶笑,不見半絲等待的不耐煩。
管家見溫夕柔來了,連忙說,“公子在泡藥浴,一時半會兒沒法見客,勞煩二小姐了。
”
溫夕柔點點頭,與淩畫和趙公公見禮。
溫夕柔自從來京,在淩畫離京期間,進宮過一次,見過了陛下與太後,雖沒久留,但她身上由内而外散發出的溫柔氣質讓趙公公記憶深刻,他記得當時陛下評價了句,“若是當初給太子選溫家二小姐,興許才是對的。
”
陛下覺得太子需要一個溫柔的賢内助,來撫平他日漸不安定的心。
淩畫笑着與溫夕柔還禮。
趙公公避開了溫夕柔的禮,拱了拱手,“二小姐折煞老奴了。
”
“公公過謙了。
”溫夕柔落座,溫柔地轉向淩畫,裝作不曾相識,“宴少夫人與我想象的頗有些不同,恭喜宴少夫人覓得良緣。
”
淩畫也裝作與她素昧謀面,“多謝溫二小姐。
溫二小姐真真是溫柔雅緻,秀外慧中,一如傳言。
”
溫夕柔溫柔地笑,“宴少夫人過獎了。
”
淩畫笑着搖頭,“溫二小姐來京短短時間,賢名遠揚,我并未過獎,怕還是少誇了。
”
溫夕柔笑,“宴少夫人離京多日,我一直不曾得見,沒想到今日倒是見了。
宴少夫人和公公深夜前來見兄長,可是有要事兒?
”
淩畫點頭,“是有一樁要事兒,要當面與長公子盤問一二。
”
溫夕柔點頭,“哥哥生活最是講究細緻妥帖,怕是要讓二人久等些時候了。
”
“無妨。
”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聊了起來,從溫夕柔的身上聊到了溫行之身上,又聊到淩畫新婚,再聊到了今日的大雨怕是一時半刻停不了,要下幾日,又聊到了胭脂水粉,朱钗首飾……
從開始的生疏客氣,漸漸聊到話語投機,不時有笑聲傳出。
趙公公坐在一旁,見淩畫如此耐心地與溫夕柔聊天,短短時間,就如閨中密友一般,心裡實在感慨,想着宴少夫人這份本事,他活了一把年紀也有所不及,至少,他做不到這麼有耐心地大晚上等溫行之一個時辰,與溫夕柔聊這些閑話。
畢竟,他沒忘了淩畫是來幹什麼的,他都着急,懷疑溫行之真的不在溫宅,藥浴根本就是個幌子。
不知不覺,一個多時辰過去了。
淩畫仿佛不知時間流逝的多快,與溫夕柔聊的高興,說的興起,從朱钗首飾又說到了琴棋書畫,點評起了當世名家書法畫作。
趙公公想說一個時辰到了,看淩畫似乎把正事兒忘了,但淩畫是坐在溫家宅子裡與溫家人聊天會忘了正事兒的人嗎?
自然不是,所以,他不知淩畫是打着什麼主意,索性,也沒開口提醒。
溫宅的管家真是萬分感謝二小姐,從來沒有一刻這麼覺得二小姐是個人物,竟然能與宴少夫人聊這麼多東西說這麼久,他以往也如溫家所有人一般,小看二小姐了。
他自然不會打斷提醒淩畫,巴不得她與溫夕柔多說一會兒,再多說一會兒。
一晃,已近兩個時辰,時間已快過了子時,接近醜時。
趙公公終于坐不住了,主要是他年紀大了,真是熬不起夜,陛下每日批閱奏折,也不會這麼晚啊,溫家長公子泡個藥浴,不是說一個時辰嗎?
如今都快兩個時辰了,怎麼還沒完事兒?
他開口,“管家,長公子還沒泡完藥浴嗎?
”
話是這樣問,趙公公的臉色已不好了。
管家仿佛驚醒了一般,連忙說,“老奴這就去問問。
”
趙公公點頭。
管家趕緊去了。
管家冒雨走到半路,隻見迎面走來一行人,為首之人正是溫行之,他大喜,公子總算是回來了,他幾乎立即哭出來,要知道,這兩個時辰,他熬的有多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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