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輕雖然騎的是汗血寶馬,但他帶着的纨绔兄弟們可沒有汗血寶馬可騎,所以,兩百地裡,溜溜達達,走了一天,才到了青山莊。
青山莊有些特别,雖然叫青山莊這個名字,但地理位置是在一個山谷裡,山谷四季的溫度比外面要高很多,所以,如今外面是深秋,山谷裡慢了一個步調,正是秋意正濃。
漫山遍野的各種果子樹,尤其是一些晚熟的水果,這時候還沒下樹。
程初等人都沒來過青山莊,一直以為就是一個距離京城遠一點兒的普通的莊子而已,頂多大一點兒,沒想到跟着宴輕走進青山莊後,才驚奇地發現,這哪裡隻是一個普通的莊子,分明是一整個山谷,都叫做青山莊,這個山谷,走進來,高山流水,房舍屋脊,果木飄香,袅袅炊煙,與京城的繁華天差地别,但卻靜谧宜人。
程初睜大眼睛,“宴兄,這一整個山谷,都是你的?
”
也太富了吧?
宴輕點頭,“太祖爺時賜給我曾曾曾祖父的。
”
程初羨慕嫉妒,向遠處一指,“房舍也太多了吧,都住着人嗎?
”
宴輕向遠處看了一眼,“都是些戰場上受傷下來無家可歸的士兵,世代安置在這裡。
”
程初恍然,“我知道端敬候府兩位侯爺在世時,都有安置戰場上受傷下來無家可歸的士兵,沒想到就是在這裡啊。
”
這裡,真是一個适合頤養天年的地方,沒有外面的喧嚣,也沒有勾心鬥角為了活着而汲汲營營。
程初後知後覺地問,“咱們來了這麼多人,會不會打擾到他們?
”
宴輕回頭看了一眼,“你們别胡鬧就行了。
”
衆人齊齊點頭,一起保證,一定不胡鬧。
宴輕似乎是幾年沒來過青雲莊了,他一到來,住在青雲莊裡的人都十分高興,紛紛激動地前來見他,他們聽說小侯爺大婚了,紛紛祝賀。
纨绔們看着住在這裡面的人,大多都是一些傷殘的老兵,有的缺了胳膊,有的少了腿,但即便是這樣,眉眼神色不見半點兒郁郁陰霾,見了宴輕,圍着他,樂呵呵的祝賀他新婚,又對他問少夫人什麼模樣,他們在山谷裡聽說了,小侯爺娶的少夫人十分厲害等等。
宴輕進了這裡,似乎把以前扔到天邊的耐心全部都找回來了,一一回答,沒有不耐煩。
于是,衆人聽見他說,“我娶的妻子,叫淩畫,是挺厲害的。
”
“也挺好看的。
”
“就是在我面前,有些嬌氣。
”
“小毛病也挺多,挑食,怕風吹日曬,隻要出門,都要戴着面紗。
”
“她很忙,等她什麼時候不忙了,我帶她來給你們看看。
”
“……”
程初等人:“……”
宴輕帶着人這時候來的正巧,山谷裡的人正忙着收果子,收好的果子,由腿腳好的,送到集市上去賣,纨绔們覺得新鮮,在到來的第二日,便跟着山谷裡的人一起摘果子,收果子,賣果子,熱火朝天。
雲落默默地看着,覺得小侯爺出京來這裡挺好,心情似乎都好了,等回去後,估計就不會把自己關在院子裡,不想見主子了。
一連七日,宴輕都沒問一句淩畫,雖然這七日裡,别人問她少夫人如何如何,他都回答了,但卻沒主動問過雲落一句他走後,淩畫都在幹什麼。
第八日清早,他忽然問雲落,“我們來了幾日了?
”
“已經七日了,算上今天,八日了。
”
宴輕漫不經心地問,“這幾日,她都幹了什麼?
”
雲落心想,您終于問主子了,他搖頭,“屬下也不清楚,沒有收到主子的來信。
”
宴輕動作一頓,也就是說,他走了這麼多天,他沒問她一句,她也連問他一句都沒有。
她不是黏他黏的很嗎?
不是沒有他抱着哄着發熱難受睡不着覺嗎?
可是後來他不管她了,她也沒有吵着鬧着要見他,硬闖他的屋子,更甚至,他出京這麼多天,她連問一句都沒有,她這是喜歡他?
雲落擡眼,悄悄看宴輕,發現小侯爺一改好心情,一張臉又變得難看了。
他聰明地覺得,可能是他這句話惹了小侯爺,小侯爺大約是希望主子來問他一句的,但是主子沒有。
他試探地問,“要不屬下派出信鴿去信問問?
”
“問什麼?
”宴輕看着他。
雲落謹慎地說,“問問主子發熱是不是好了?
還是更嚴重了?
”
“有曾大夫在,她能不好?
怎麼可能嚴重。
”宴輕是很相信曾大夫的醫術的。
雲落靈機一動,“主子知道您帶着兄弟們出來玩,大約是怕來信打擾您,破壞您心情,惹您不高興,反正,主子知道有屬下在您身邊,若有急事,屬下會去信禀告的。
”
言外之意,主子對您的安全很放心,沒什麼事兒,您就開開心心的玩就好。
宴輕神色一頓。
雲落趁機問,“小侯爺,咱們什麼時候回去?
如今都過去七天了,再不回去,屬下怕主子動身去江南漕運了。
”
他算計着差不多,若是主子去江南漕運之前,小侯爺沒回去,怕就要等主子從江南漕運回來,才能見到人了。
宴輕抿唇,“她說什麼時候去江南漕運嗎?
”
雲落立即說,“主子本來大婚後就該去江南漕運的,但因為與小侯爺您剛新婚,主子舍不得離開您,二是她要處理些堆積的事情,如今算起來,那些事情應該也處理的差不多了,去江南漕運的話,應該也就這幾天了。
”
還有一點兒他沒說,主子等二皇子回京,如今二皇子回京,也有八九天了,主子該安排的,應該都安排好了,所以,當前應該可以放心離京了。
宴輕問,“她一般,去江南漕運多久?
”
雲落想了想,“短的話,一兩個月,長的話,半年的時候也有過。
”
宴輕不再說話。
不多時,程初來喊宴輕,“宴兄,原來青雲莊後山峰有溫泉啊,果子都已經下樹了,沒活幹了,咱們今天去泡溫泉呗。
”
宴輕點頭,“行。
”
雲落:“……”
哎,小侯爺看來沒有回去的打算,他要不要偷偷給主子去一封信?
宴輕走了幾步,忽然回頭,似乎知道雲落心中所想一樣,對雲落說了兩個字,“不準。
”
不準什麼?
雲落自然是知道的,他隻能點頭,閉了嘴,跟在了宴輕身後。
程初樂不思蜀,一邊走,一邊跟宴輕手舞足蹈地說話,“宴兄,這裡也太好玩了吧,咱們再多住些天吧?
我以前從來不知道,果子是怎麼培養果樹才能結好果子,怎麼采摘不摔壞果子,怎麼挑選個三六九等出去賣,賣不同的價錢,也不知道要擺在集市哪個位置,才能吸引更多的人來買,這回都都知道了,這裡面的門道實在是太多了。
”
宴輕不說話。
程初繼續巴拉巴拉,“這青山莊跟别的地方的普通的莊子真不同,應有盡有,除了各種各樣的果樹果子,我聽老兵們說,還可以去下河摸魚,走出後山谷的谷口,就是一片森林,連接栖雲山的,可以打獵,野雞啊,兔子啊,運氣好的話,還能遇到白狐。
”
宴輕依舊不說話。
程初又說,“果子都摘的買的差不多了,今天不用咱們了,老兵們說,今天讓兄弟們好好歇歇,去泡泡溫泉,松松筋骨,晚上給咱們做全魚宴吃。
”
他說了一通,都沒見宴輕吭聲,納悶地問,“宴兄,你怎麼不說話?
”
宴輕偏頭瞥了他一眼,“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說什麼?
”
程初:“……”
不對勁!
真不對勁。
他看着宴輕,“宴兄,你心情不好?
大早上的,誰惹你了?
”
他回頭看雲落,“雲落,不會是你惹宴兄了吧?
”
雲落也不說話,不給程初一個眼神。
程初覺得,雲落不像是能惹宴輕的人,這家夥比端陽聰明多了,就算是他惹了宴兄,雲落都不會惹。
他瞧着宴輕,不知怎麼地,忽然就想起了淩畫,試探地問,“宴兄,你是不是想嫂子了?
”
他剛說完,正巧有一片樹葉落下,宴輕随手接了,貼到了程初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