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
陳江河發現自己還遺漏了一件事,詢問道:“燕淑儀的族人如何了?
”
二人知道。
他指的是燕子陵回去上京之後是否有所建樹,比如說把族人轉移到北冥城。
王婧姗徑直點頭,“已經有兩千多人越過邊境,抵達北冥城的疆域,被我方保護起來。
不過我收到了最新消息,上京方面已經注意到燕子陵的舉動,接下來隻怕沒有這麼走運了。
”
陳江河點點頭。
在上京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情,隻怕沒有這麼輕松。
不過能夠讓兩千多族人轉移到北冥城,可以說相當成功了。
剩下的那些族人,隻能分散在大魏皇朝的各個角落,能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至于燕子陵的性命……
已經很危險了。
便是連陳江河,都愛莫能助。
來到家宅門口。
一個十歲出頭的少年正坐在台階上發呆,渾然不知陳江河已經來到身旁。
“你在想什麼?
”陳江河坐在兒子身旁。
陳鳴潮後知後覺,喊了聲父親之後搖頭道:“沒在想什麼,就是在發呆而已。
”
陳江河失笑,“發呆?
有什麼好發呆的?
”
陳鳴潮道不出個之所以然,隻是單純覺得發呆有意思。
這令陳江河不禁擔心起兒子來,莫非兒子遇到了什麼坎坷?
但也不對。
陳鳴潮才十幾歲,能有什麼挫折?
況且陳鳴潮向來不缺資源。
陳江河百思不得其解,而且經過他的詢問也得不出結果,隻能搖頭作罷。
離去之時。
陳鳴潮忽然說道:“爹,你要去哪兒?
”
陳江河一愣,笑道:“自然是去青州,你大哥那兒。
”
“你要小心。
”陳鳴潮憋了半天,才說出四個字。
陳江河淡淡一笑,“好,我會小心的。
”
到了化神境界,趕路的速度得到飛速提升,尤其是陳江河已經跨入化神中期,這點路程對于他來說已是咫尺之遙。
青州。
陳江河發現邊疆處已經增設許多堡壘,想來該是為了阻止雲青宗入侵。
他下一刻出現在青州城,陳鳴岐的家宅門口。
陳鳴岐聽到管事通報,來不及穿戴整齊就帶着燕淑儀匆匆來到門口迎候,看見陳江河的時候陳鳴岐熱淚盈眶,“爹,您總算出關了!
”
“十年之期已到,雲青宗蠢蠢欲動。
”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您肩上的擔子這麼重,可笑的是我曾經還以為能夠為您分擔一些責任。
”
“算了,還是進來再說吧。
”
夫妻二人邀請陳江河入内,後又為陳江河斟茶倒水。
陳江河看着陳鳴岐,一時間有些恍惚。
因為陳鳴岐留着不長不短的山羊胡,皮膚也已經變成古銅色,雙眼之中充滿了滄桑與疲倦。
令陳江河差點沒認出來。
這就是他的兒子。
“鳴岐,你辛苦了,這些年來多虧有你。
”陳江河說道。
陳鳴岐立即收起之前的姿态,恭恭敬敬說道:“父親,我是您的兒子,如何能給您丢人?
這些年來,青州遭遇大大小小的進攻上百次,有些來自雲青宗、有些來自大魏皇朝。
不過孩兒幸不辱命,都将他們擊退了。
”
陳江河連說了三個好字。
陳鳴岐神色忽然黯淡下去,搖頭說道:“可惜的是我至今仍是築基巅峰,尚未感應到金丹雷劫。
這個修為太低了,無法再戰場上發揮太大的作用。
”
其實能在陳鳴岐這個年紀成為築基巅峰已經很了不得,哪怕是那些頂級宗門的弟子,也是差不多的進度。
陳江河知道兒子内心太過着急了。
于是勸他腳踏實地,不要急于求成,否則會讓根基不穩。
陳鳴岐苦笑,“爹,我自然知道該腳踏實地。
隻是我看着大魏皇朝日益展現獠牙,我不得不迅速成長起來,挑起這些重任!
将來您是要前往中洲的,孩兒會鎮守北冥。
”
陳江河一時無言。
對于陳江河而言,他的故鄉永遠都是地球。
而對于陳鳴岐來說,他的故鄉則是腳下這片土地,自然不容許任何人染指。
陳江河指點了番二人的修為,讓二人受益匪淺。
随後陳江河又要拜訪微風真人,詢問這些年來雲青宗的動向。
送别陳江河。
陳鳴岐站在門口,久久沒有動彈。
“鳴岐,你在想什麼?
”燕淑儀詢問。
陳鳴岐苦笑,“我剛剛忽然想到一個很嚴峻的問題,可能我這輩子都沒有可能追上父親的腳步了。
對于尋常人而言,修行破境需要長年累月的沉澱,但對于父親來說隻需要一個契機而已,他老人家已經化神中期了。
我這個當兒子的,竟然還在築基原地踏步,是不是很沒用?
”
燕淑儀當即捂住陳鳴岐的嘴巴,“我不許你胡說八道。
”
“公公的強大毋庸置疑,算得上是千古以來少見的天才,你沒必要去跟他老人家比。
你要橫向對比,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大魏皇朝沒幾個人的天賦比得上你。
”燕淑儀抱着陳鳴岐,讓後者内心稍稍平靜下來。
可……
時間還是太緊迫了,完全不夠用。
“我還是應該更加努力,不能被拉開太多。
”陳鳴岐方正心态。
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另一邊。
陳江河與微風真人碰面。
微風真人驚訝于陳江河竟然再次突破了,二人的實力差距已經很大,這位老一輩的強者感慨道:“你的修行速度當真是聞所未聞,不過老頭子認為你還是應該穩紮穩打,現階段沒必要把境界提升太快。
”
陳江河點點頭,“是這個道理。
”
不過陳江河身為北冥的掌權人,身上的壓力不是尋常人能夠理解。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因而需要更高的境界、更強大的實力來支撐。
至于那點小小的隐患,又算得了什麼?
“先不說我了,雲青宗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陳江河詢問。
微風真人取出一片落葉,遞到陳江河面前,“這便是雲青宗傳來的消息。
”
陳江河接過葉片,上面記載了孤峰傳達的信息。
一刹那的功夫,葉片上記載的消息洶湧傳來,讓陳江河明白了雲青宗的布置。
“三個月後,雲青宗将發動進攻……”
陳江河喃喃自語。
微風真人遲疑道:“他們會在什麼地方發動進攻?
”
“青州城以南三千裡的七星山脈,他們的人會蟄伏在那兒,然後伺機進攻。
”陳江河說道,微風真人臉色微微一變,“七星山脈在青州的管轄範圍内,他們怎麼能進入北冥的疆域?
”
“這還不簡單?
定是青州之中有叛徒,我們能夠策反孤峰,大魏皇朝同樣能夠策反咱們的人。
想要變成鐵闆一塊,難度無異于登天。
”陳江河淡淡說道,似是沒有任何意外。
果然。
在這片葉子的最後,還附贈了十個人的名單。
微風真人掃了眼。
其中有幾個名字還是他比較眼熟的。
“竟然是他們……”
次日。
陳江河将這份名單交給陳鳴岐。
讓他随同楊懷宇一道将這十個叛徒揪出來,至于怎麼處置,由陳鳴岐自行決定。
數日過去。
十名叛徒被陳鳴岐以及楊懷宇盡皆誅殺,并且将他們的腦袋懸挂在城門之外,震懾青州城内的那些宵小之輩。
這令衆人意識到,戰争的腳步正在臨近。
以至于青州城内有了肅殺的氣氛,大街上的每個人行色匆匆,一刻都不帶歇的。
三個月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
雲青宗舉教出動,浩浩蕩蕩抵達七星山脈蟄伏,準備對青州城發動緻命一擊。
當然——
這僅僅隻是逍遙王的一廂情願罷了。
現任掌教孤峰以及太上長老寒蟬壓根沒有打算真的動手,隻不過是陪逍遙王演戲罷了。
這一日。
逍遙王矗立山脈之巅,對身旁的孤峰等人說道:“看見了麼,三千裡之外就是青州城,隻要我們揮師北上,三日之内就能将青州城夷為平地!
而青州城又是北冥最為穩固的城池,一旦青州城被拿下,我們便可以長驅直入,一路殺到北冥城!
”
孤峰點點頭,感慨道:“這真是一個絕妙的計劃呀。
”
乘風内心卻是升起些許不安,詢問道:“逍遙王,您剛才說青州城固若金湯,我們如何能夠攻破此城?
”
逍遙王冷哼,“本王自有辦法。
”
孤峰知道。
逍遙王的所謂辦法,其實就是那些内應罷了。
隻可惜這些内應現在應該被宰了。
大魏皇朝的謀劃注定要落空。
“孤峰,下令讓大軍進攻吧。
”逍遙王說道。
孤峰巋然不動。
像是沒有聽見逍遙王的吩咐。
嗯?
逍遙王皺眉。
莫非孤峰耳聾了不成?
于是他再次吩咐,讓孤峰下令進攻。
孤峰仍然不為所動。
季年心中一驚,立即意識到了問題,悄悄靠近了一些逍遙王,道:“王爺,這厮定然是北冥城的内鬼!
上次落涯隕落之時我就覺得有些異樣,隻是當時沒有細想!
而今看來,孤峰的問題實在太大了!
”
乘風站在一旁附和。
二人一緻認為孤峰有問題,令逍遙王臉色極其難看。
他深深看了眼孤峰,“孤峰,你怎麼還不下令?
”
逍遙王内心隻以為孤峰是在擺譜,并沒有把他與叛變聯系到一起。
孤峰忽然笑了起來。
淡淡說道:“王爺,這些都是我們雲青宗的弟子,我實在不忍心讓他們奔赴戰場。
”
逍遙王了然,敢情是在為自己謀取利益呢。
“隻要能将青州攻打下來,我可以向魏皇請求給你賜下三顆極品的五級丹藥,外加一件五級法寶。
”逍遙王氣定神閑,認為逍遙王會動心,逍遙王果真蹙眉并且陷入沉思,道:“這個條件确實很不錯。
”
逍遙王松了口氣,“那還等什麼?
直接下令吧!
”
孤峰竟再次搖頭說道:“可惜,我身為雲青宗的掌教,不能眼睜睜看着弟子們為了這無意義的戰争隕落。
”
逍遙王怒了。
一雙充滿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孤峰,“孤峰,你到底想要什麼,直說便是!
休要遮遮掩掩,若是贻誤了戰機,你就算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
孤峰哈哈大笑,氣勢陡然一變。
逍遙王竟然覺得眼前之人有些陌生,不像是平日裡唯唯諾諾的孤峰。
“你……”
“我什麼?
”孤峰冷笑。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不會為了這點利益出賣雲青宗弟子。
”
乘風怒道:“反了反了,你這是要害死雲青宗所有人!
”
孤峰冷冷瞪了眼乘風,“閉嘴!
你這個雲青宗的叛徒,有什麼資格指摘我?
哦對了,其實你壓根不是雲青宗的長老,而是大魏皇朝的一枚棋子而已。
”
乘風臉色猛然變了變,支支吾吾說道:“你,你不要含血噴人!
我對雲青宗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
“是嗎?
我怎麼不覺得?
”孤峰譏笑。
季年也站出來指責孤峰通敵叛變,甚至提議與逍遙王幾人一同将孤峰滅殺!
絕不可贻誤戰機!
逍遙王确實有這個想法,隻是已經到了邊疆,若是遲遲拿不下孤峰的話,恐怕會給陳江河可乘之機。
這令逍遙王内心搖擺不定。
“王爺,需要快刀斬亂麻才行!
已經到了這時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乘風知道已經與孤峰撕破臉皮,那麼二人隻剩下你死我活的局面。
逍遙王一咬牙。
“好!
”
“大敵當前,任何擾亂軍心的人都得死!
就算你是雲青宗的掌教也沒用!
”
孤峰聞言,仰天大笑。
大魏皇朝果然已經瘋了,竟然糊塗到要殺他。
真要把他這個掌教殺了,雲青宗弟子不離心離德才怪,誰還會跟着逍遙王攻打北冥?
季年怒道,“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
你馬上死到臨頭了還在笑?
”
孤峰大笑過後,望向逍遙王說道:“我不會死,反倒是你們應該要折在這兒了。
”
乘風與季年自然不相信。
唯有逍遙王臉色微微一變,意識到孤峰話裡有話。
“你是不是早就與北冥勾結?
換句話來說,北冥就在這附近?
”逍遙王在陳江河手下吃過虧,知道陳江河有多可怕,所以内心升起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逃跑!
還沒來得及動身,周圍的空氣仿佛頃刻間凝固。
逍遙王忽然感應到強大的壓迫感降臨,竟然令他如陷泥沼、無法動彈。
不多時。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
正是陳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