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以來,昆侖界各大勢力都把無心海視為最大的幕後黑手,覺得隻要滅掉平定無心海發起的動亂就能天下太平。
誰能想到會有今日的局面?
陳江河内心還是不願意相信這點,于是領着五人來到最近的一處海眼。
這曾經是南庭所在之地,如今已經被打成廢墟。
正如同曾經輝煌到極點的南洲一樣,塵歸塵土歸土。
面對散發着滔天黑色霧氣的海眼,五人顯然不太願意靠近,元洪更是唯唯諾諾說道:“北冥,要不還是算了吧?
你一刀把我們剁了比較實在,我們不想經曆這種痛苦。
”
陳江河自然沒有拿五人做實驗,而是從附近的海域找來一頭黑族海獸。
這頭海獸為築基修為。
被陳江河拘禁之時海獸瘋狂求饒,陳江河視而不見。
随後又被陳江河扔進海眼之中。
元洪五人湊上前,親眼看見海獸血肉精華被吞噬得幹幹淨淨,然後淪為幹屍。
陳江河同樣把這些看在眼裡。
看來元洪沒有騙他。
“我早說了,不會騙你的,這就是無心海沒落的根源。
”元洪搖頭晃腦,唉聲歎氣。
陳江河,“你們可以滾了。
”
元洪如獲大赦,忙感謝陳江河不殺之恩,臨走之時陳江河幽幽說道:“别讓我知道你們日後對北洲動手,否則爾等死無葬身之地。
”
元洪自保都來不及,哪來精力對付北洲?
再三保證不會侵犯北洲之後,陳江河才允許五人離去。
遠離陳江河,五人劫後餘生,長長松了口氣。
有人提出心中的疑惑,陳江河明明跟他們是同一個時代的人,怎麼會沒被末法時代影響?
真是怪哉!
元洪本不打算摻和這個話題,後來實在沒有忍住,歎道:“你們也有這種感覺?
這北冥确實厲害,能在末法時代更進一步。
”
有人說道:“這有什麼用呢?
昆侖界已進入末法時代,我們所有人都化為塵土,不複存在。
”
元洪打斷此人的話,意味深長說道:“在見到北冥之前,我對未來充滿悲觀。
然而在見到他之後,我忽然覺得事情未必沒有轉機。
”
“此話何解?
”衆人追問。
元洪,“一個擅長于創造諸多奇迹的人,能在末法時代更進一步的天才,對我們意味着希望。
若是連他都做不到,試問天底下還有誰能做到?
而且你們如果了解北冥的成長史,就會發現這個人從來不是一帆風順,我們需要仰仗他。
”
四人表達各自的疑議,無心海怎麼能向昆侖界靠攏?
這不欺師滅祖麼?
元洪冷笑,“如今哪還有什麼王庭?
”
衆人默然。
這時又有人說道:“他似乎留在海眼那兒了,會不會涉險進入海眼?
真要這樣的話,我感覺他活不下來……”
元洪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覺得有必要勸阻陳江河。
當初無心海王庭有不少人不信邪進入海眼,最終的結果可想而知。
“不行,我們回去瞧瞧。
”元洪開口。
五人不僅僅是為了陳江河着想,還是為了他們的将來考慮。
幾人回到原地。
“這……”
五人剛回來就看見可怕的畫面。
陳江河正在嘗試進入海眼,滔天黑色霧氣把陳江河層層包裹,遠遠望去就像是許多手臂纏繞在陳江河身上,讓他永墜深淵。
元洪目光震驚,嘴裡吐出兩個字,“完了……”
周圍四人叽叽喳喳說個不停,認為陳江河自讨苦吃,肯定會被海眼吞噬。
元洪深吸了口氣,對四人說道:“且看吧,如果他真是天命之子,興許能夠安然無恙從海眼走出來。
”
五人沒有太好的方法,唯有等待而已。
彼時。
陳江河進入海眼之前已經做好充足準備。
玄黃火與大赤爐都被他祭出,用以保護肉身不被黑色霧氣侵蝕。
同時他運轉玄黃氣,提防黑色霧氣對他造成侵蝕效果。
三位一體防護,讓陳江河安然無恙進入海眼。
他仔細感受着界海的氣息,與之前分明不一樣了,如果說之前的界海氣息類似于妖邪,那麼現在的氣息更傾向于死寂。
“不對,界海氣息之中已經能量殘餘,仿佛隻有死氣沉沉。
”陳江河嘗試着把界海氣息引入體内,血肉瞬間有了枯萎的迹象,讓陳江河不得不終止這場實驗。
下
更可怕的是,濃郁的死氣從四面八方包裹陳江河,幾乎無孔不入讓陳江河防不勝防。
若沒有三位一體的防護,陳江河已經被死氣完全包裹。
“這已經不是界海,而應該是死亡海才對。
”陳江河皺眉自語。
曾經界海就有死亡海之稱,隻不過進入昆侖界之後統一被稱之為界海,陳江河認為現在有必要改名了。
死亡海能夠滅絕一切!
“是了,之前死亡海吞噬小界域的時候,并沒有誕生所謂的黑族。
黑族似乎是昆侖界的獨特産物,這中間肯定有什麼貓膩。
”陳江河忽然想起來這件事,當地球被死亡海包裹的時候,連一個活物都沒有看見,更别提黑族。
思考之時,越發濃郁的死氣欲要鑽入陳江河肉身,被陳江河隔絕于外。
陳江河感受着流淌過肉身表面的死亡海水流,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大膽的念頭,那就是去海眼的盡頭看看!
海眼的另一頭到底是什麼?
陳江河從來不是猶豫不決的性格,一旦做了決定就會立馬執行。
沒有二話,陳江河往海眼的深處探索。
說是探索實際上沒有任何可以探索的地方,放眼望去皆是漆黑一片,看不見絲毫活物。
而且這口海眼占地面積很大,按照陳江河的估算直徑應該達到了千萬裡之巨,從高空往下俯瞰當真如一隻漆黑的眼睛長在無心海之上。
陳江河肉身不斷下墜。
越是往深處探索,受到的阻力越大,以至于陳江河不得不停下來歇息。
走走停停,陳江河沒有放棄探索。
在漆黑的環境之中無法感受到時間流逝,連陳江河都開始自我懷疑,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有時候甚至會短暫遺忘自我。
“我是誰?
我在哪兒?
要到哪兒去?
”陳江河自我懷疑。
幸好玄黃氣的存在讓他迅速清醒,而後繼續下潛,讓陳江河忘記時間的流逝。
黑淵萬丈吞日月,枯坐幻界聽時裂。
陳江河混混沌沌的腦海裡忽然蹦出一個荒唐離譜的念頭,死亡海的盡頭該不會是冥界吧?
這似乎說得通?
隻是沒有人能夠給陳江河準确的答案,需要陳江河獨自探索究竟。
在陳江河開始懷疑自我之時,他忽然感應到了外界的些許氣息,而後抓住這縷氣息瘋了似的闖出去。
熟悉的空氣,熟悉的海域!
陳江河再次回到海平面上,空氣中彌漫着熟悉的死寂氣息。
隻是……
似乎與之前不太一樣了?
陳江河覺察到不對勁,想要在附近尋找活物了解情況,生怕在海眼之中待了千年萬年之久。
然而當陳江河的神念擴散到百萬裡的區域,竟沒有發現任何活物的痕迹。
這讓陳江河心中慌亂。
洞中一日,世上已千年了麼?
那他的家人……
陳江河不敢往下想,隻能繼續在海域尋找活物的蹤迹,足足找了三日三夜都沒有找到。
整個世界仿佛都已經死絕了。
濃濃的悲傷之意浮上心頭,讓陳江河眼眶挂了滴淚水,自己千不該萬不該進入海眼,導緻他已經找不到北洲的下落。
隻剩下他自己。
陳江河壓下心中悲涼,不斷在這個世界尋找活人蹤迹。
足足把整個世界轉了一圈之後,陳江河心情反而變得平靜下來,因為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所處的這個世界似乎并非昆侖界。
更像是另一個大世界。
唯一的共同點是兩個師姐都有海的存在,但世界的面積大小不同。
比方說陳江河在的這個世界,面積比昆侖界大了二分之一,如果陳江河沒有看錯的話之前應該有七塊大陸。
天地間足足有七道水柱沖天而上。
陳江河找到最中間的那根水柱,在這口海眼的周圍終于找到了些許遺迹。
通過這片廢墟可以看出來這曾經存在過強大的文明。
後來因為種種原因而崩潰。
“不知道這個世界中,是代表界海的陣營赢了,還是人族赢了?
”陳江河呢喃。
步入遺迹。
陳江河瞳孔收縮。
自己竟然變成了紙片人?
當他退出遺迹之後,又恢複成原樣。
這是什麼情況?
陳江河思慮再三,考慮到變成紙片人對自己并沒有損失,所以陳江河硬着頭皮進入遺迹之中。
進入遺迹深處之後才發現,整片遺迹竟然都是由紙片建造而成,類似于華夏的紙影戲,讓陳江河腦子暈乎乎的。
不過這個地方經過連年的大戰,已經所剩無幾了。
陳江河來到一座稍稍完好的殿宇面前,起初他還擔心這紙片建築無法入内,一進入門檻之後才發現多慮了,殿宇之内同樣是皮影戲的擺設。
不遠處的茶桌上還有一壺茶,經過漫長的歲月沉澱,竟然還有袅袅煙霧升騰。
當然。
那幾縷煙霧同樣是紙質類型。
這對于陳江河而言,是極其怪誕離奇的事情。
至少之前他不曾見過。
他下意識低頭看向自身,除了看上去像是薄薄的紙張之外,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來到桌前,陳江河取來紙片茶杯,提起茶壺倒茶。
不出意外,就連溫熱的茶水都是二維的紙片,不過陳江河實實在在感受到了溫度。
細嗅一口,茶香四溢。
陳江河最終沒有喝下這杯茶,生怕茶裡有特殊物質而影響到自身。
噔噔噔!
身後大門傳來腳步聲,讓陳江河汗毛倒豎。
他事先竟然沒有覺察到對方的到來,直至對方出現在身後。
陳江河猛然回首。
發現來人是一名身穿青色服飾的老者,老者背着一把長劍,活脫脫就是皮影戲裡的世外仙人。
這是陳江河第一次看見以紙片形式出現的活人,不免上下打量對方。
“你是誰?
”老者開口,聲音沙啞。
陳江河,“從遠方而來的客人,莫非閣下不歡迎?
”
老者挑眉,感應到陳江河身上的氣息後說道:“你是人族?
”
陳江河不語。
“倒是有意思,我記得人族不是已經滅絕了麼?
”
“世上竟還有如此強大的人族修士。
”
青衣老者的話讓陳江河眉頭皺了起來,聽對方的語氣,青衣老者似乎與黑族一樣同屬于界海陣營?
似是感應到了陳江河的警惕,青衣老者笑呵呵說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坐下吧,老朽大限将至,想找個人聊聊天解悶。
”
陳江河落座。
青衣老者坐在陳江河對面,請陳江河品茗。
陳江河不再猶豫,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茶水滋味獨特,入喉之後似乎有密密麻麻的符文彌漫開來,沒入陳江河的血肉之中,大大激發了陳江河血肉的活性。
陳江河眼前一亮,此等香茗對于修行有益,應該是這個世界的極品。
“你不是蒼梧界的人族?
”青衣老者開口。
陳江河,“前輩看出來了?
”
青衣老者點頭,“看出來了,你的氣息與蒼梧界相似而不相同,多半是從其他界域進來的。
”
“原來這是蒼梧界……”陳江河喃喃。
“我來自昆侖界。
”
青衣老者仔細思索着什麼,最終搖搖頭表示沒有聽說過昆侖這個地方,不過猜得出來昆侖界與蒼梧界類似,都是上古時期仙界的碎片。
在仙界崩碎之後,由大宗門占據仙界碎片,并且以宗門的名字命名界域。
如此看來,蒼梧宗的實力應該比之前的昆侖神宮稍強。
“你們那邊的狀況如何?
”青衣老者主動開口詢問,陳江河沉吟道:“前輩說的是哪方面?
”
青衣老者,“自然是各族與界海陣營之争。
”
陳江河思索片刻,“勝負未分,目前的情況是各族稍占上風。
”
“咦?
”
“竟然是你們占據上風?
倒是個怪異的現象……不過都一樣,結局是一樣的。
”青衣老者輕描淡寫說着。
陳江河已經猜到對方的身份。
多半是曾經屬于界海陣營的強者,隻是不知道為何剩下孤身一人?
青衣老者給自己倒了杯茶,細細品嘗之後說道:“你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
已經很久沒有人與我說過話了……”
陳江河端坐,“前輩請講。
”
青衣老者目光深邃,端着茶杯望向門外。
陳江河忽然發現眼前的景色開始變換,原先的建築消失不見,反而來到坐落在森林之間的村莊外。
村莊内屋舍俨然,良田百頃。
一些孩童在田埂上奔跑嬉戲,過着無憂無慮的童年。
陳江河發現其中一個小孩有些面熟,一會兒後才發現應該是青衣老者的孩童時期。
青衣老者在演繹他的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