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運宗,元辰殿。
陳江河在安凝與應清真人陪同下抵達此處,三人走到門口處陳江河停下腳步,而後擡頭打量着高大的元辰殿,整座殿宇散發出絲絲縷縷神秘氣息,又不失莊重肅穆。
讓人下意識心生敬畏。
除此之外。
陳江河還感應到元辰殿内坐鎮着幾道強橫的氣息,而且陳江河無法窺探最強者的氣息到底有多強,隻覺得自己像是在仰望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一條奔騰不息望不到盡頭的大江。
“天運宗有三位真仙坐鎮,掌教便是其中一位,另外兩位常年閉關不出。
”應清真人解釋。
陳江河點點頭。
安凝領着他進入元辰殿,一進門的刹那數道強橫氣息洶湧襲來,幾乎讓陳江河肉身崩潰。
這些氣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沒有影響陳江河太久。
主要是陳江河對于渡劫境的氣息已經免疫,反應過來之後能迅速抵抗,唯有那道真仙級的氣息讓陳江河難以抗衡,而這道氣息則是來自于元辰殿首席——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
天運宗掌教,令狐劍。
還有四位渡劫境大能分列兩側,皆是渡劫九十重天修為。
令狐劍上下打量陳江河,見陳江河沒有被自己的氣勢所壓倒,不禁微微颔首:“久聞不如見面,你年紀輕輕就已踏足渡劫十重天,将來有望成為真仙,你可願意加入天運宗?
”
陳江河笑着問:“請問掌教,我有的選擇麼?
”
“自然可以,天運宗不會強求任何人,你若不願意的話就算了。
”令狐劍臉色平靜,在其漫長的生命中已經見過太多天才,并不差陳江河這麼一位,而且天運宗有天運宗的驕傲,不會為了誰而苦苦相求。
安凝有些緊張。
怎麼看起來北冥師父不太願意留在天運宗?
等了好一會兒,陳江河方才說道:“我志在上三天,隻能在此謝過天運宗的好意。
”
安凝目光黯然,看來她還是低估了北冥師父的心氣。
元辰殿内的四位長老議論紛紛,話語聲傳入陳江河耳裡,顯然沒有忌諱陳江河還站在他們面前。
說的話無非是陳江河不識好歹,而且把目光放得太高。
上三天雖好,卻不是什麼人都能前往的。
“北冥,你考慮清楚了?
天運宗放眼六重天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宗門,有三位真仙坐鎮,你若離開天運宗不知還會有誰收留你。
”說話之人是天運宗的沈在朝,為渡劫十重天長老。
陳江河态度謙遜,“晚輩心意已決,還請天運宗諒解。
”
沈在朝深吸了口氣,而後說道:“你怎能如此執迷不悟?
加入天運宗乃是雙赢之舉,莫非你瞧不起天運宗?
”
“晚輩沒有這個意思。
”陳江河态度依然謙卑。
沈在朝明顯還想說些什麼,令狐劍淡淡開口:“既然北冥不願留下,便算了,正如方才我所言,天運宗從來不會強求他人做些什麼。
隻能這麼說,你與天運宗無緣。
”
陳江河松了口氣。
這位掌教沒有想象中那麼蠻不講理,反而和和氣氣的令人如沐春風。
“晚輩在此謝過掌教的仁義,也會把天運宗的恩情放在心上。
”陳江河朝令狐劍拱了拱手,令狐劍再次微微颔首,看得出來他對陳江河十分欣賞,可惜陳江河不願意留在天運宗,“不過是正常舉動,談何恩情?
雖說你與天運宗無緣,但我希望你能成為天運宗的挂名長老。
”
挂名長老?
這又是什麼意思?
陳江河眼神茫然,應清真人及時解釋。
挂名長老便是陳江河隻在天運宗挂名,并不會受到天運宗的節制。
但同樣的,與尋常的宗門長老相比起來,天運宗所提供的資源并沒有那麼豐富。
之所以有挂名長老這個說辭,就是為了讓某個宗門看上去整體實力很強,能震懾某些宵小。
對于陳江河而言,也能減少不少麻煩。
畢竟在六重天内,誰敢貿然得罪天運宗的長老?
“承蒙掌教厚愛,晚輩若是再拒絕的話多少有些不識好歹了,晚輩能否成為天運宗挂名長老,便由掌教裁決。
”陳江河說道。
令狐劍平靜的臉頰終于浮現出一抹笑意,“好,自今日起北冥便是我天運宗的挂名長老,在外人面前與宗門長老并無區别。
”
“北冥,這是我天運宗的令牌,你且接着。
”
陳江河擡頭望去。
隻見令狐劍手裡飛出一塊青銅令牌,慢悠悠飛到陳江河面前。
令牌正面雕龍畫鳳,背面則篆刻着大大的‘冥’字,且還有‘天運宗’三個蠅頭小字。
持有這塊令牌,可為陳江河身份背書,減去不少麻煩。
陳江河再三謝過掌教令狐劍的恩情。
令狐劍一時興起,讓諸位長老先行退下,他要與陳江河私談。
頭次與真仙強者面對面交談,陳江河心情頗為忐忑,令狐劍看出陳江河的不安,笑着讓陳江河不必緊張,若是天運宗對陳江河懷有敵意的話,早就把陳江河禁锢起來。
何況陳江河還有另一層身份——
無極帝尊的同鄉。
陳江河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沒有把他與無極帝尊的關系道出,以免為自己帶來麻煩。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不必鬧得人衆皆知。
是了。
天運宗掌教對我态度友好,想必也是因為我與父親乃同鄉這層身份。
令狐劍果然向陳江河打聽了昆侖界的某些事情,陳江河把關鍵的信息隐去才告知,令狐劍自然也不能鑒别真僞,最後令狐劍詢問陳江河與無極帝尊是否有關系,陳江河猶豫片刻後說道:“若非要說有,其實還真有一點。
”
“什麼關系?
”令狐劍看上去有些激動。
這關乎天運宗将來能否進軍上三天。
陳江河打算借助天運宗的力量尋找雲千秋下落,遂說道:“我與道侶同時飛升天幕,而我的那位道侶正是無極帝尊的親傳弟子,隻不過我們在進入天幕的時候失散。
”
令狐劍眼睛一亮。
原本他隻是想提一嘴,并沒抱有太大希望。
沒想到陳江河與無極帝尊還真有關系。
“這麼說來,你的那位道侶實力也不差,不愧是無極帝尊的親傳弟子。
”令狐劍感慨。
陳江河趁機向令狐劍提出請求,拜托天運宗能幫忙尋找雲千秋下落。
令狐劍一口答應下來。
還說道:“還請你把她名字與特征告訴我,如果她飛升到六重天的話,我們會盡快找到她。
”
“好,謝了!
”
一番交談過後,陳江河拜托令狐劍為他保密這件事,不要讓别人知道他與無極帝尊有這層關系。
令狐劍知道陳江河所擔心的事情,笑道:“放心,我隻對外宣稱要找無極帝尊的親傳弟子,并不會把你牽扯進去。
”
陳江河再三道謝。
這件事隻有令狐劍知道,将來若是有人知道他與雲千秋的關系,那麼定然是令狐劍洩的密。
得到意外收獲,離開元辰殿的時候心中自是欣喜不已。
安凝和應清真人正在殿外等候,一看見陳江河的身影便快步迎上去,陳江河還沒開口就感受到了股似有若無的敵意,來自方才在元辰殿内對他冷嘲熱諷的沈在朝長老。
奇怪。
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他了?
有點不講理!
陳江河并未放在心上,與安凝以及應清真人離去。
沈在朝盯着陳江河的身影直至後者走遠,拂袖傳出聲冷哼之後這位長老再次進入元辰殿拜見令狐劍。
“掌教,您怎麼能收留北冥?
”沈在朝表達不滿。
令狐劍臉色恢複如初,淡淡說道:“沈長老,你對北冥可是有什麼不滿?
”
沈在朝中氣十足說道:“掌教,并非我對他有什麼不滿,而是這個北冥來曆神秘,誰知道是不是界海的人?
這些年來界海逐漸染指九天,就連下三天都已經遍布它們的足迹。
”
“我擔心這個北冥會給天運宗帶來不祥。
”
令狐劍搖搖頭,表示沈在朝想多了。
沈在朝不由急了,又說道:“掌教!
!
!
還請您要從大局出發,不要因為北冥的資質而收留,将來若是發生災厄的話後悔晚矣!
!
!
”
“北冥已成天運宗挂名長老,算是我們自己人。
沈長老今後不得再提及此事,否則就是破壞天運宗内部團結。
”令狐劍一錘定音,沈在朝隻能閉嘴不談,默默離開元辰殿。
站在大殿門口,沈在朝臉色冷了下去。
“好一個北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能撕裂那個夢境,定然不是普通人。
”
彼時。
陳江河回到屬于他的長老峰,向應清請教關于沈在朝的事情。
應清真人露出訝異表情,道:“連你都發現沈長老有些不對勁了?
宗門内看不慣他的人多了去了,總之你不用管這個人,他奈何不了你。
不過你也最好不要去觸碰他的黴頭,徒增麻煩而已。
”
“原來如此。
”陳江河點頭。
而後陳江河向安凝問了同樣的問題,卻得到另外一個答案。
安凝口中的沈在朝和藹可親,尤為鐘愛宗門弟子,是不少天運宗弟子心目中最好的宗門長老。
陳江河皺眉沉思。
沈在朝人前人後兩副面孔,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
是否說明……
“師父,您在想什麼呢?
”安凝詢問。
陳江河回過神,淡淡說道:“沒什麼,隻是在想點事情而已。
”
安凝沒有追問,反問陳江河要不要去外面的世界走走,正好她準備回鄉祭拜父母。
正好能帶着師父見識見識天幕大世界。
陳江河正愁沒有機會,自然答應了安凝的請求,并且謝過弟子。
“哪有師父謝弟子的?
弟子這條命是師父救回來的,無論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師父不必放在心上。
”安凝笑嘻嘻說道,經過這次夢魇之後安凝已經放下心中的執念,臉上時常挂着笑容。
二人外出之前需要向宗門報備,然後乘坐宗門提供的飛舟法寶離開。
師徒二人乘坐在飛舟之上,腳下便是茫茫的天運宗山門,這是陳江河頭次見到天運宗的恢宏!
天運宗占地面積很廣泛,如昆侖界這般大小。
這還隻是主要的山門而已,若算上天運宗的勢力範圍,一百個昆侖界大小都打不住。
最令陳江河啧啧稱奇的是二人座下的飛舟法寶。
飛舟法寶名為虛空梭,能夠不斷跳躍虛空,快速抵達想要去往的地方。
陳江河心想也是,若沒有虛空梭這件法寶,尋常弟子一輩子都無法走出天運宗的山門。
當陳江河問起這件虛空梭的價錢,安凝咯咯笑道:“師父,這您還是不要想了,虛空梭是仙級法寶。
整個天運宗隻有七件而已,除了三位真仙人手一件之外,就隻剩下四件。
我平常也沒資格乘坐虛空梭,這次是因為掌教特許,否則咱倆還得苦哈哈通過傳送法陣前往呢。
”
這句話直接讓陳江河熄了念頭。
偌大的天運宗隻有七艘虛空梭而已,而且還是仙級法寶。
在昆侖界陳江河予取予奪,可到了天幕之後陳江河雖說還算得上強者,但在真仙強者面前不夠塞牙縫的。
一聲歎息,陳江河不再抱有幻想。
虛空梭不斷跳躍虛空,陳江河趁機領略天幕大世界的風采。
這兒的山川河流都極為龐大,陳江河甚至在路過某個地方的時候,看見天穹有星河流下,在蒼茫大地上形成巨大的河流,這條河流由星辰彙聚而成,哪怕乘坐在虛空梭上都看不見盡頭。
安凝解釋道:“這條星河是有主的,世人将其稱之為星河大帝,據傳乃是真仙強者。
”
陳江河恍然。
“那這條河通往何處?
”
安凝,“星辰海,在星辰海之上有好幾個超級宗門,不弱于天運宗。
”
通過安凝的描述,陳江河明白了六重天的構造,這片大陸外圍似乎沒有盡頭,至少沒有人知道盡頭是什麼,隻知道這個世界的中心是星辰海,而星辰海的中心則是通往其他天幕的通道。
陳江河心生向往,希望将來能盡早前往星辰海一探究竟。
三個月的飛行對二人而言并沒有太過枯燥,有些風景就連安凝之前都不曾領略。
當虛空梭抵達某座山脈上空,陳江河這才發現這片山脈與夢境中的靈陽部落極為相似,安凝感慨道:“這就是當初的靈陽部落,我數千年前離開這裡,靈陽部落已經成為方圓萬裡之内最強大的部落。
”
陳江河差點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風之國呢?
還在麼?
”陳江河詢問。
安凝已有三千年沒有回來,不知風之國是否還存在。
“我也不知道。
”
“希望風之國還在,那樣一來我的根也就還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