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彭永笑聲苦澀,道:“這世道越來越亂了,真叫人不省心。
”
“進展比我們想象中要快得多,也不知你我這輩子會不會見證這一幕?
”
陳江河默然。
以他的年紀來說,多半能看見這一日。
當然。
這并不是什麼值得慶幸的事情,對陳江河來說反而是個負擔。
“它也說了,黑族的王庭正在密謀大事,短時間内不會大舉進攻陸地,你我都可以未雨綢缪。
”彭永又說,陳江河點點頭後說道:“走吧,天塌下來了有高個頂着,這北洲還輪不到我們來說話。
”
彭永大笑,“是極是極。
”
陳江河與彭永一同離開,随即前往妖皇森林。
再次來到鶴陵的墳前,墳頭上赫然多了幾根雜草,看得出來人走茶涼。
鶴陵生前貴為妖族聖子,将來更是要成為渡劫境大能的存在,如今就這麼躺在墳冢裡,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輪回轉世?
陳江河站在墳前,想了許多。
彭永歎道:“聖子當真可惜了,他本來是有機會勢如破竹成為妖族擎天巨擘的,卻功敗垂成死在了最風華正茂的時候,不知妖皇森林多少年才能出一位這樣的天才。
”
陳江河張了張嘴,有一句話沒說。
鶴陵根本不是什麼妖族聖子,而是當初那位赫赫有名的妖皇。
他的死去,對妖族而言是重大損失。
“我能去看看他的閉關之處麼?
”陳江河提出這點。
彭永颔首,自無不可。
二人來到鶴陵的閉關之所,此處已經被轟成廢墟,再也不見昔日繁華。
鶴族強者鶴鳴前來拜見。
自從鶴族老祖戰死之後,鶴鳴便成為了鶴族的領袖,然則實力終究還是比當初的鶴族老祖弱不少,否則也不必花這麼多年時間才能平定叛亂。
鶴族對陳江河都十分客氣,因為他們知道陳江河是北洲萬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已經有資格與他們平起平坐,自然不敢有絲毫怠慢。
一番暢聊之後,陳江河忽然問道:“其實鶴陵還活着,是不是?
”
彭永愕然,極為不解。
鶴鳴臉上閃過一道訝色,而後恢複正常的神态,“北冥說笑了,我們鶴族比誰都希望聖子還活着,隻是聖子已經逝去多年了,鶴族無不扼腕歎息。
”
“是啊。
”陳江河煞有其事點點頭。
“其實你早就知道,鶴陵并不是妖族聖子,而是妖皇活出的第二世。
”
彭永大驚失色,“什麼?
”
“這,這到底是如何回事?
”
“鶴鳴,北冥說的可都是真的?
”
鶴鳴臉色極其複雜,卻又最終歸于平靜,仍然說道:“北冥跟咱們開玩笑的,妖皇已經仙逝,而聖子也已經塵歸塵土歸土,再也不複存在了。
”
陳江河失笑,“是我冒昧了,方才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
”
彭永方才點點頭。
就說鶴陵怎麼可能還活着?
而且還是什麼妖皇?
果真隻是個玩笑話。
陳江河與二人聊得甚歡,并且用丹藥交換藥材,使得雙方都十分滿意。
直到陳江河離去之時,鶴鳴仍然相送三千裡。
直到鶴鳴身影消失不見,陳江河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不見,使得身旁的彭永感到些許不安,“北冥,剛才你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
陳江河盯着彭永的雙眼,一字一句說道:“如果我說,我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老前輩會不會相信?
”
“什麼?
!
”彭永大為吃驚。
隻不過他迅速冷靜下來,呢喃道:“也就是說,鶴陵當真是活出第二世的妖皇?
而那些叛亂的部族就是因為知道這點,才敢發動叛亂?
”
陳江河反問,“他們目标明确,你不覺得很可疑麼?
”
彭永知道陳江河不會在重大的問題上開玩笑,眉頭逐漸擰了起來,道:“我明白了,這一切都是聖子告訴你的,所以你才這麼笃定他的身份。
但老夫還有一點不明白,你為何要在鶴鳴面前提起這件事,卻又點到即止?
”
“投石問路。
”陳江河嘴裡吐出四個字。
意識到陳江河的計劃,彭永臉色再次變了變,“你懷疑鶴鳴與叛亂有關?
”
“如果聖子當真是妖皇的第二世,那麼鶴鳴算得上是聖子的子孫,他為何要這樣做?
”
陳江河再次看向彭永的雙眼,“其實你能猜到他這樣做的目的,隻是潛意識中不相信罷了。
我剛才突然說出那些話,使得沒有任何防備的鶴鳴來不及做出反應,在一刹那之間露出驚疑不定,乃至是錯愕的表情。
由此我基本可以斷定,鶴鳴多多少少有點問題。
”
起初這隻是陳江河的猜測而已。
如果鶴鳴沒有反應,陳江河自然不會深究。
可鶴鳴的神态出賣了他,陳江河如何能夠坐視不管?
鶴陵可是他的朋友!
彭永慢慢消化了陳江河所說的事情,“所以……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
“跟回去。
”陳江河說道。
“如果真是鶴鳴所為,豈不是打草驚蛇?
”彭永有些顧忌。
但他終究還是忠誠于妖皇的。
如果鶴陵還活着的話,那麼彭永不可能作壁上觀。
陳江河意味深長說道:“按照我的推理,鶴鳴被我提醒之後定然會認為藏人的地點已經暴露,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轉移還活着的鶴陵。
隻要我們跟上去,沒準能夠找到鶴陵的下落。
”
彭永恍然大悟。
這便是投石問路之計策。
“不得不承認,還是你們人族狡黠。
”彭永苦笑。
陳江河分給他一顆丹藥,彭永捏着丹藥等待陳江河的解釋,陳江河笑道:“這是斂息丹,能夠收斂氣息不被鶴鳴發現。
”
彭永看見陳江河沒有吞服丹藥的意思,“那你呢?
”
陳江河笑了笑。
在彭永吃驚的目光中,陳江河氣息一下子收斂得嚴絲合縫,竟無半分外溢。
着實驚為天人。
這歸功于玄黃氣,可以模拟萬物氣息,而不被人發現破綻。
彭永當即吞服丹藥,氣息瞬間收斂。
二人相視一笑,迅速跟上鶴鳴。
彼時。
鶴鳴送别陳江河二人之後,并沒有往回趕,而是掉頭往另一個方向趕去。
此刻,他臉色很是難看。
他嚴重懷疑陳江河知道點什麼,會不會是鶴陵将秘密告訴了他?
一想到這兒,鶴鳴臉色發黑。
他确實知道鶴陵身處何方,因為當年那起叛亂的背後就是他挑撥離間,使得各方矛盾極速攀升,并且鶴鳴還在丹藥中下毒導緻鶴族老祖渡劫失敗。
簡單的說,就是一根攪屎棍。
經過這些努力,鶴鳴又将聖子修為封印,希望能從他口中得到無上功法的法訣。
隻是鶴陵誓死不從,令鶴鳴十分頭疼。
不過鶴鳴始終沒有放棄,相信總有一日鶴陵會開口的。
眼下要做的事情是将鶴陵的藏身之地轉移,以免陳江河發現端倪。
“北冥的崛起速度太可怕了,我所做之事定然會被他察覺,我需要盡快從聖子口中得到秘密。
”鶴鳴臉色陰沉,最終抵達一座位于妖皇森林深處的火山口。
這座火山高聳入雲。
然而在昆侖山脈面前,仍然顯得過于渺小。
鶴鳴喃喃道:“誰都沒有想到,我會将鶴陵囚禁在位于鶴族與鵬族的交界處,可笑的是鵬族那個老家夥還在苦苦尋找鶴陵的下落。
”
可惜的是,要轉移地點了。
這次要将鶴陵藏在一個所有人都不知曉的位置!
直至問出秘密為止!
鶴鳴身形落在火山口邊緣,随後縱身一躍進入火山岩漿之下。
又過了一會兒,陳江河與彭永出現在這兒。
彭永内心再怎麼不願意相信,鐵一般的事實就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敗類啊!
”彭永長歎。
陳江河,“幸好老前輩你沒有做這種孽,不然我還真不好對老前輩下手。
”
聽到陳江河的感慨,彭永汗毛倒豎。
經過這些年的相處,他已經明白了陳江河的秉性,若是以真心交往,陳江河定然會鼎力相助,可若是存有什麼私心,就等着被陳江河宰殺吧。
他慶幸自己沒有做過這種事。
不然被陳江河盯上,那可真叫人難受的。
“走,跟下去瞧瞧。
”陳江河笑道,縱身一躍墜入岩漿之中,彭永見狀感慨道:“現在的後生都太猛了,我們這些老家夥遲早會被他們淘汰。
”
說罷。
彭永也跳入岩漿之中。
岩漿隻有淺淺的一層,下方是一片寬曠的空間。
鶴鳴進入這片空間的底部,眼前赫然存在着一座青銅大門,當他抵達此處之時青銅大門自動打開,門内迎面吹來一縷縷寒意。
他迅速步入其中,看見了被囚禁于此的鶴陵。
鶴陵确實沒有被殺,那次事變之後被鶴鳴囚禁于此,修為已經被封印幾。
幾根世間罕見合金鍛造而成的鐵鍊束縛鶴陵的四肢,還有一根手指粗細的針紮入鶴陵的丹田之處,使得鶴陵無法調動任何修為。
“老祖,子孫又來看望您嘞。
”鶴鳴笑道。
鶴陵幽幽睜開眼,卻是一語不發。
鶴鳴失笑道:“您别用這種眼神盯着我,子孫今日告訴您一個好消息。
陳江河似乎知道您還沒死,今日特意在子孫面前提起您。
”
鶴陵臉上的冷意逐漸褪去,深深看了眼鶴鳴之後露出詭異的笑容。
“他來了?
”
不等鶴鳴回答,鶴陵陰恻恻笑道:“既是如此,那你應該是被他盯上了。
”
鶴鳴忽然覺得背後生風,下意識望向背後。
幸好後面沒人。
随後他冷哼道:“我不會讓他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今日特意來将你轉移到其他地方。
你說你這是何必呢,早些告訴我密藏所在之地,再把法訣告訴我不就完事了麼?
”
鶴陵冷笑。
他豈有這麼愚蠢?
一旦鶴鳴知道了全部的秘密,鶴陵将會死無葬身之地。
“背叛祖宗,死有餘辜。
”鶴陵又說道。
鶴鳴聽着有些刺耳,将雷霆之力注入鐵索之中,使得鶴陵全身上下不斷發抖。
鶴陵緊咬牙關。
最後實在有些撐不住了,狀若癫狂般笑道:“你死定了,你還不知道吧?
以我對陳江河的了解,定然是有了什麼把柄才會說出那些話!
”
鶴鳴心中忽然升起強烈的不安,臉色難看說道:“我暫且不與你浪費口水,我會将你藏在一個任何人都不知道的角落,陳江河一生一世都找不到你!
”
回應他的,是鶴陵的大笑。
鶴鳴内心的不安愈發強烈,知道現在不是唇槍舌劍之時,先轉移再說!
下一刻。
背後再次傳來一陣涼風,讓鶴鳴心神震動了幾下。
他緩緩轉過身,赫然看見兩道身影站在入口處。
一是陳江河,一是彭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