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沒有撒謊。
陳江河意識到如今事态嚴峻,令他心中升起緊迫感。
而且他沒有更好的辦法應對黑族登陸。
黑族太強大了。
單單是北庭就足以橫掃北洲各大勢力,完全不可抵擋。
當真是多事之秋。
一想到這兒,陳江河眸子裡泛現寒芒,恨不得把向陽當場宰了。
奈何他還是要顧忌無心海之下的北庭,不可能當真殺了向陽。
“真該死!
”
向陽脖子一涼,意識到陳江河想要殺他,他不得不再次複述剛才那番話。
陳江河冷哼道:“放心,我留着你的命還有些用處,暫時不會殺你。
你還得回答我一些問題。
”
向陽默然。
“距離臨海城數千裡之外的海面上有一座孤島,孤島上之前生活着一名來曆不明的男子,你可有印象?
”陳江河想通過向陽了解父親的去向。
如果父親當真死在無心海,陳江河會一劍攮死向陽。
不開玩笑。
一名人族男子?
向陽起初沒有印象,直到陳江河把那座海島的詳細位置與地貌描述出來,向陽才有了一些些印象,而後向陽用凝重的目光打量陳江河,瞳孔竟沒由來收縮了一下。
“等等!
”
“我怎麼覺得你這張臉,有些古怪?
”
陳江河皺眉。
看來向陽見過陳知白?
“你見過我父親?
”陳江河詢問。
向陽愈發覺得陳江河這張臉十分眼熟,沒忍住低聲嘟囔,“你父親是誰?
”
陳江河,“陳知白,便是我剛才所說的那名男子。
”
向陽搖搖頭表示沒見過那座海島上的男子,但似乎見過陳江河這張臉。
“真見鬼了!
”向陽暗道。
陳江河不清楚向陽忌憚什麼。
而且就算他再怎麼詢問,都沒有結果了。
即使陳江河不情願把向陽放了,但他明白向陽在北庭身份貴重,如果強行把他殺死的話後果會很嚴重,所以陳江河隻能冷哼道:“這次算你走運,下次就沒這麼走運了。
馬上帶着你的人滾回去,否則我現在殺了你。
”
向陽看穿了陳江河的虛實,咧嘴笑道:“我明白了,你還是不敢殺我。
”
陳江河冷着臉不說話。
被人看透了虛實,确實挺難受的。
現如今說多錯多。
向陽繼續笑道:“這樣一來,我就更沒有必要撤走了。
我今日就站在這兒,看你敢不敢殺我?
至于我的這些兵卒,更不可能退走,仍會把戰線往内陸推進。
”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陳江河本來已經打算放過向陽。
奈何這厮在他面前上蹿下跳,實在是令人惱火。
殺不了他,還教訓不了他麼?
陳江河一拳轟出!
向陽被猝不及防擊中胸膛,整個人如炮彈一樣飛向半空,差點把五髒六腑都吐了出去!
當向陽的身體飛到頂點,速度已經放緩,向陽回過神後罵道:“吃狗屎的東西,還真敢下死手!
看我如何殺了你!
”
話音落下。
這位黑族的将領忽然覺得後脊背發涼。
回頭望去,差點魂兒都被吓跑了!
陳江河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身後,向陽張大了嘴巴,還沒說出一個字就被陳江河又一拳轟出!
當真如隕石墜落!
向陽直接被擊入無心海!
當場濺起萬丈高的浪花。
陳江河并未就此放過向陽,竟一頭紮入無心海平面之下,追着向陽暴打!
正如陳江河所言,殺不了他還教訓不了他麼?
向陽有苦難訴。
每一次開口,都會被陳江河惡狠狠教訓。
從高空到海底,從海底到綿延山嶺,又從山嶺到了河流之中。
方圓千裡之内,都有向陽留下的痕迹。
可見陳江河确實動了真火。
最後。
向陽被陳江河用一根樹枝洞穿,整個人懸挂在樹幹之上。
黑血流淌,腥臭難聞。
陳江河擡頭看了眼向陽,幽幽說道:“把你的嘴巴放幹淨點,聽到了麼?
”
向陽再無之前的桀骜不馴。
有的隻是忌憚。
“你怎麼敢……真的傷我?
”向陽不可思議。
陳江河,“如果你把我逼急了,我甚至會殺了你,你要不試一試?
”
向陽立即噤聲不語。
生怕這個瘋子真的把他殺了。
那就得不償失了。
“帶上你的人,馬上滾出北冥城的疆域,别的地方我管不着。
”陳江河說道。
“我隻有這個要求,你若是答應不了,我當即殺了你。
”
雖說陳江河不願意殺人擴大事端,但如果把他逼急了的話,還是會動手!
向陽臉色極其難看,許久之後才從齒縫間擠出一句話,“好,我現在讓人撤走,你不得殺我。
”
陳江河不動聲色,内心卻松了口氣。
“北冥,你很有種!
把我傷成這副模樣,北庭定然不會放過你的,咱們走着瞧!
”向陽内心恨意不絕,撤退隻是一時的,隻要他回到北庭就會讓師兄們出手,再次率領大軍前來!
小小的北冥城,還不是手到擒來?
還不等向陽下令。
又一股強橫的氣息彌漫開來,令向陽臉色一喜。
這股氣息相當熟悉!
陳江河心頭忽然感到莫大的壓力!
強者來襲!
千裡之外的微風真人渾身上下無比僵硬,像是老鼠見着貓似的無法動彈。
“這股氣息……太過可怕了。
”微風真人喃喃。
“至少也得是化神巅峰!
”
陳江河有難!
微風真人隻是略微遲疑,立即動身前往陳江河所在之地。
陳江河肩抗着未來,決不能死在這兒。
如果今天非得有一人要獻出生命,微風真人希望這個人是自己。
當他抵達陳江河所在地之時,赫然發現陳江河面前站着一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身披黑金色的甲胄,在陽光的照射之下熠熠生輝。
竟讓他眼眸生疼。
好可怕的黑族!
這名黑族将領沒有用正眼去瞧微風真人,而是上下打量着陳江河。
身負重傷的向陽站在中年男子身旁,道:“師兄,此人便是兇名在外的北冥,别看他的境界雖然低,卻能将我擊敗!
我愧對師父的栽培,給北庭丢人了!
”
中年男子淡淡說道:“不必自責,陳江河算是人族之中的頂尖天才,你鬥不過他是正常的。
若是讓王庭的那些年輕大人過來,能輕松将其鎮壓。
”
向陽有了師兄撐腰,底氣自然足了許多。
他望向陳江河,語氣已有三四分戲谑,道:“看見了麼,這位就是我的師兄久善!
我之前跟你提到過,為化神巅峰修為,你非我師兄對手。
”
陳江河凝望久善。
果然發現此人實力雄厚,一時間竟看不透。
可想而知,實力有多強。
久善同樣在打量陳江河,“北冥不愧是北冥,年紀還這麼小就已經與我們比肩,是不錯的修煉苗子。
若是能夠加入北庭,将來未必不能成為天王!
”
陳江河對這些都極為不屑。
讓自己變成血液腥臭的怪物,還不如把他殺了痛快。
“你傷我師弟,已犯下滔天大罪,是我動手還是你自戕。
”久善似笑非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已把陳江河視為盤中餐。
陳江河不為所動,反倒微風真人說道:“技不如人就罷了,還找來幫手?
此等心性将來注定無法攀登高峰,還不如回去找娘喝奶算了!
”
向陽臉色猙獰,惡狠狠瞪了眼微風真人。
微風真人已經徹底豁出去了,自是一點都不懼怕。
“找死!
”向陽冷哼。
陳江河,“你說誰找死?
”
向陽不是陳江河之敵,聞言隻能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站在久善身旁。
久善一時興起,想要與陳江河切磋一二。
“你要不與我交手?
隻要你能夠在我手下不敗,我保證今後百年不會再侵擾北冥疆域,如何?
”久善見獵心喜,已經把陳江河視為同級别的對手。
微風真人極其不忿,道:“你比北冥高了兩個小境界,這不是欺負人麼?
莫非你們黑族臉皮向來這麼厚,都是以強欺弱?
這若是傳了出去,後果可想而知。
”
向陽欲言又止。
久善攔住師弟,擺擺手後對微風真人說道:“微風,我聽說過你的名字。
”
“什麼?
!
”微風真人神色凝重。
“你先前是微風城的城主,與天淵真人齊名。
前段時間天淵真人路過北庭,竟提出要與我弟子交手,結果自然是不敵,最終葬身魚腹。
”久善淡淡開口。
陳江河與微風真人皆默然。
之前二人就知道天淵真人已經遭遇不測,直至今日才知道是因何而死。
“天淵果然死了……”微風真人悲怆。
久善淡笑道:“天淵倒也值得敬佩,實力孱弱卻還不認輸,硬生生被我弟子打死。
由此可見,你們人族大都有骨氣。
但我們王族不同,隻論實力。
“正如你先前所言,我們王族乃卑鄙無恥的生物,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
”
“北冥,敢應戰否?
”
久善笑眯眯盯着陳江河。
陳江河正要開口,微風真人攔住他,搖頭道:“不可,久善實力強橫,已有半步返虛的迹象。
”
“怕是……”
“微風,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陳江河說道。
微風真人怔了怔。
是啊。
大敵當前。
還有别的選擇麼?
“再說了,我未必會真的怕了他。
隻要他不是返虛,我就有一戰之力。
”陳江河從來都充滿自信,因為他底牌不少,打不過也能逃跑。
微風真人不再勸說。
久善發出爽朗大笑,竟是多了幾分欣賞之意,“好一個充滿志氣的人族!
我今日若是不發揮出百分百的實力,倒是有些羞辱你的意思了。
”
“來戰!
”
向陽生怕師兄輕敵,低語道:“師兄,北冥此人功法詭異,我未能摸清他的虛實。
”
久善大笑,“了然!
”
二人再次升空。
久善看了眼已經被打爛的大地,提議到無心海上空交戰。
陳江河自然應下。
刹那之間。
二人身後都升起巨大的法相,這是化神強者的象征。
久善背後的法相為萬丈高的漆黑章魚,這隻章魚的觸手上長滿了眼珠與瘤子,并且全身上下遍布腥臭的粘液。
顯然。
久善的本體就是一隻章魚。
這在陳江河的預料之中。
隻不過久善盯着陳江河背後的法相發呆。
按理說,尋常人族踏入化神境界之中,身後的法相大多是本體模樣。
妖族亦是如此。
而久善分明看見陳江河背後的法相極其詭異。
不是人形,而是一屯霧氣。
“這是什麼法相?
”久善不明所以。
向陽皺了皺眉,看向身旁的微風真人,“微風,北冥的法相是什麼?
我怎從未見過這般怪異的法相?
”
微風真人卻也不知。
自從陳江河踏入化神境界之中,就沒見過他催動法相。
之前陳江河遇到的對手相比他來說很是孱弱,所以沒有必要催動法相。
今日貌似是第一次?
“奇怪了,這法相之怪異,簡直生平僅見。
”向陽斷定陳江河身上藏着很大的秘密,于是起了些許心思。
與此同時。
久善開口詢問陳江河,關于他法相天地的秘密。
陳江河,“連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情。
”
久善分辨不出來陳江河是不願意吐露實情,還是當真不知,眼下隻有先打敗陳江河再說。
“記得你的諾言。
”陳江河提醒。
之前久善答應陳江河,如果陳江河獲勝的話,百年之内不會侵擾北冥。
久善,“放心,我雖然卑鄙無恥,這小小的要求我還是能答應下來的。
”
話音落下。
巨大的章魚法相朝陳江河身後的霧氣撲來!
這是久善的試探性進攻!
章魚試圖撥開迷霧,探清迷霧背後的法相真容。
數百根觸手探入迷霧之中,攪動迷霧使其散開,久善一直注視着迷霧。
下一刻卻腦海中卻傳來了章魚法相的尖嘯!
法相遇襲!
這數百根觸手竟被迷霧背後的存在吞噬,以至于章魚無法将觸手回收!
久善不得不催動真元,絕不能讓法相被擊敗。
然而就算他再怎麼催動真元,竟都無法将觸手回收,更可怕的是整個法相竟不斷被迷霧吞噬!
“該死的!
這是什麼鬼東西!
”久善低喝。
情急之下。
久善不得不抽刀,主動切斷數百根觸手,并且眼睜睜看着觸手被迷霧吞噬。
透過迷霧的一角,久善瞳孔猛然收縮。
“那是……一滴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