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十章 捅婁子
紅星軋鋼廠第一工人食堂。
傻柱靠在窗口,勁兒勁兒的看着工人們排隊打飯。
遇到相熟的關系好的,他就下手多打些。
遇到關系不好的,譬如許大茂這類,他也親自上手,颠半勺。
許大茂瞪眼罵了兩句,不過見傻柱舉起飯勺,又忙跑到一邊,剛坐下,就看到李源進來,忙揮手叫道:“源子,這兒呢。
”
李源點了點頭,在後面排隊,許大茂眼珠子轉了轉,過去拿走他的飯盒,直接插到最前面,對傻柱道:“源子的,你看着辦。
”
傻柱往後面看了眼,和李源招招手,然後一邊打飯一邊對許大茂笑罵道:“孫賊,你得意個什麼勁兒?
又不是看你的面兒。
”
後面有工人不樂意了,道:“許大茂,你憑什麼插隊啊?
”
還有人質問傻柱:“憑什麼給插隊的人打那麼多飯菜?
他才給了二兩票,五分錢,就夠打白菜和二合面饅頭的。
”
傻柱瞪眼道:“嚷嚷什麼?
愛吃吃,不吃滾!
哪那麼多廢話?
”
許大茂也趾高氣昂道:“人家李大夫中午不休息,多少病人在那排隊等他看病呢,怎麼着,你們不服氣?
不服憋着!
”
李源狠狠收割了一波負面情緒後,卻不能看着這孫子敗壞他的名聲,别說軋鋼廠,在四合院他都沒這麼幹過。
他上前笑道:“實在對不住各位,今天院裡病号多了些,沒趕得及早點過來。
”
排前面的那人還是惱火:“你沒趕得及就在後面排隊啊,插隊像話嗎?
”
許大茂瞪眼罵道:“孫賊,伱說什麼呢?
”
李源笑着拉住許大茂,輕輕一扯這孫子就退後了……
這狗東西該不會是故意給他找罵的吧?
李源道:“大茂哥,别招罵。
”
眼下是工人兄弟們地位最高的時期,作死也不是這麼作的。
他将飯盒拿過來,遞給那人道:“這位大哥,輪到您了,這份飯菜算我請您。
消消氣,都是工人兄弟。
”
回頭非找許大茂報銷一頓東來順不可!
那人見李源搶他飯盒要往裡倒飯菜,又忙奪了回來,“嗐”了聲道:“哪能吃您的啊?
剛那倆孫子要這麼客氣,我也不至于這麼斤斤計較。
李大夫,您吃您的,吃完還得回去看病号呢。
我這人也是直脾氣,您甭跟我一般見識。
”
周圍人也笑着說好話。
越是如此,李源還非要給了,人敬人才是正道,他道:“中午這會兒病号已經看完了,大哥收下吧,白讓您挨一頓罵,我也過意不去。
”
那人隻能眼睜睜的看着李源将飯菜倒他飯盒裡,便豎起大拇指四處張晃,将李源誇出花來。
李大夫仁義,講究!
食堂二樓的走廊上站着幾個人,剛好将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正是聶遠超、婁振濤父女還有主管後勤的李懷德副廠長、後勤主任王兆國一行。
王兆國笑道:“聶副廠長果然不愧是部隊出來的,帶的好兵啊。
”
聶遠超分管工人醫院,李源某種程度來說,的确是他的兵。
聶遠超微微一笑,道:“李副廠長帶的兵更好,連婁董事都聽說了咱們食堂的廚子炒菜好。
李副廠長,今兒還得麻煩你啊。
”
李懷德哈哈笑道:“聶副廠長這不是在臊我麼?
到我的地盤上,别的好處沒有,可吃好喝好肯定沒差。
王主任……”
王兆國忙道:“李副廠長,您吩咐。
”
李懷德頭偏了偏,道:“讓傻柱好好做一桌菜,不要用公庫裡的食材,用我自己存在庫房裡的食材。
”
聶遠超和婁振濤聞言對視一眼後,眼中都閃過一抹好笑。
到底是底層出身,仗着一個好嶽父爬上來的,也就這麼點城府和算計了。
不能說沒用,但難登大雅之堂。
最後兩句純粹畫蛇添足,他不說這些,難道他們就不記他的人情了嗎?
還是說他們的人情,就因為這一桌飯菜的食材?
不過兩人還是說了兩句客氣話,面上應付過去。
落座後,婁振濤對聶遠超道:“不如将那位李醫生請上來,聊一聊?
”
聶遠超點了點頭,婁曉娥忙笑道:“我去請他上來。
”
李懷德目光看了婁曉娥稍許,有些詫異,他可是知道聶遠超的女兒追求李源追求的厲害,正霸盤呢。
怎麼又來了個婁家千金?
他試探玩笑道:“自古嫦娥愛少年,看到這些小兒女們,我們也不得不服老啊。
”
婁振濤忙擺手道:“李副廠長說笑了,小女今日第一次見李醫生,隻是因為李醫生醫術超群,所以敬佩他。
”
李懷德聞言楞了下,好笑道:“醫術超群?
是不是搞錯了,李源今年才轉正,單獨分診室出診不到一個月。
”顯然,他也是做過一些功課的,知道李源的一些跟腳,可能和聶雨鬧出的動靜有關……
婁振濤笑着指了指聶遠超道:“不信可以問問老聶。
”
聶遠超微笑道:“我也不知真假,不過現在傳的很離譜,一會兒人上來了再談。
”
李懷德眼睛微微一眯,他最煩這些背景深厚的人擺出這樣的鳥姿态了,不過也沒什麼法子,眼下确實幹不過……
……
“叫我上樓?
什麼事?
”
李源還在重新排隊,看到婁曉娥那張年輕漂亮的臉,他有些不解問道。
本來還在吃飯的許大茂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忙跑到跟前道:“這位女同志,您找源子什麼事啊?
我是他哥兒們!
”
人就怕對比,有一身書卷氣相貌更是俊秀不俗的李源當面,許大茂那張馬臉就顯得格外的長了,婁曉娥不掩厭惡,瞪了許大茂一眼後,轉過來對李源又是一張笑臉,道:“聶叔叔、李副廠長還有我爸爸在上面,他們聽說你醫術非常好,就想請你上去說說話,一起吃個飯。
我還沒感謝你呢,李醫生,一起上去吃個飯吧。
”
一旁許大茂都快被這嬌滴滴的聲音酥麻了骨頭,他一臉谄笑道:“我想起來了,您是婁家小姐吧?
我是許大茂啊,我媽媽是劉翠芳,許媽,您想起來了嗎?
”
婁曉娥還是不喜歡他,微微搖了搖頭,目光都沒離開過李源的臉。
來自許大茂的負面情緒+488!
李源見周圍人圍觀看熱鬧的越來越多,隻好點點頭,和婁曉娥一起上樓去了。
來自許大茂的負面情緒值+1024!
好家夥!
突破天際了!
李源回頭看了眼馬臉隐隐扭曲的許大茂,還招了招手,笑道:“大茂哥,你先吃。
早知道該多請教請教你了,我沒和大人物吃過飯,這回上去肯定要捅婁子。
”
許大茂急速變臉,幹笑了聲,道:“不會,兄弟你是文化人,怎麼會捅婁子呢?
”
心裡卻盼望着,這小子最好捅個大婁子,讓聶副廠長他們趕出來,再把他叫上去……
……
“聶副廠長、李副廠長、王主任、婁董事,你們好。
”
李源上樓進了包房後,微笑問候道。
他是光榮的工人階級,不用怕這些人。
要不是婁曉娥請人太招搖,他都未必願意來。
聶遠超自诩閱人不少,有些看人經驗,但這會兒卻有些不懂了……
他不明白,李源一個農民出身的小年輕,哪來的底氣在他們面前淡然自若,平常處之。
這種平常不是強裝的,是真的從心裡覺得沒什麼了不起。
難道真有毫無階層意識的人?
聶遠超微笑道:“坐吧。
今天我們為你的事,驚歎了兩次。
李源,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不願和小雨一起去港島?
相比于這裡,單從客觀物質條件上來說,那邊是個很不錯的去處,尤其是對于你們年輕人而言。
”
這話讓李懷德和王兆國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什麼話?
聶家要安排這小子去港島,還是和聶家小公主一起,這小子居然不願意?
婁家父女也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源,同時也佩服聶遠超的大氣。
都說家醜不外揚,有些人即便知道事情隐瞞不住,也強行想藏着掖着,聶遠超卻這樣當衆說了出來……
李源沒有思索就直接道:“原因有三個。
第一,我是軋鋼廠培養出來的。
我本是很普通的一個農民,是軋鋼廠收下我成了一名光榮的工人。
後來師父還推薦我去考中專,成了一名幹部。
現在是我該回報軋鋼廠的時候了,我要是為了個人前途一走了之,這愧對谠和軋鋼廠對我多年的教育,連我自己都會瞧不起我自己。
”
他沒有停頓下來接受表揚,繼續道:“第二,我家是農村的。
除了父母外,還有七個哥哥,四個侄女和十四個侄子。
沒出生的,還有五個。
打我幼年起,父母兄嫂對我便格外照顧,吃喝讀書都優容于我。
如今我剛開始拿工資,就拍拍屁股跑去港島享福,他們留在家裡餓肚子,那不是人應該做的事。
”
聶遠超見李源這個年輕人毫無負擔的說出自己家貧吃不飯,又是這種思路,一時間都有些後悔拆散兩人的決定。
這孩子的成色,似乎出乎意料的優秀啊。
當然,也隻是一瞬間的想法……
他緩緩問道:“那第三個原因呢?
”
李源笑了笑,道:“第三個原因是因為聶雨同志。
聶雨同志青春活潑,單純善良,沒有階層眼光,認為我是一個不錯的青年,适合談朋友。
她很懂事,又那麼善良,因此我就更應該懂事些。
”
李懷德忍不住道:“這叫什麼話,我怎麼沒聽明白?
”
李源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道:“以我的條件,生活注定艱辛,未來會過很多年的苦日子。
我自己當然不怕,但是……
聶雨這樣單純善良的女孩子,理應過上更好的生活。
這不是我自卑,是我做人的原則,不能讓對我好的人吃苦,僅此而已。
”
“啪!
”
聶遠超忽地一拍桌子,嚴肅道:“李源同志,你的想法太片面也太自我了吧?
如果革掵同志都像你這樣的想法,又怎麼會有那麼多可歌可泣的革掵伴侶。
小雨她絕不是那種畏懼生活艱難的人,你把我女兒看的太不經風雨,也太小瞧她的意志了。
”
這尼瑪……
李源看了眼聶遠超,心裡對這厮的評價一下打了骨折。
心疼自己女兒沒錯,可又當又立就過分了。
他剛進門就看到了聶遠超打量他的眼神,那種高高在上的俯視,又帶着一點滿意其識相的目光,幾乎是沒有隐藏的。
李源敢肯定,他就算答應了聶雨一起去港島,他也去不了。
好端端的,聶雨突然就要去港島,多半就是聶家為了分開天鵝和癞蛤蟆的手段。
這不怪聶家,人之常情,可現在又當又立就不對了吧?
他面上隻微微一笑,面對直管副廠長的訓斥,仿佛如清風拂面一般不當回事。
心裡卻盤算着怎麼回敬一番,讓聶家頭疼頭疼。
也就是怕吃槍子兒,不然高低幹一回黃毛本色……
不急,等天時,優勢在我。
他這幅風輕雲淡的姿态,卻讓聶遠超的戲唱的不得勁。
不過到底是老江湖,聶遠超收斂了下氣場,話鋒一轉,又道:“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做大人的也不管了。
畢竟現在不是過去,我們也不是封建家長。
好聚好散,才是新時代年輕人的面貌。
不過還有一事,我們怎麼聽說,你的醫術超群,連一位得了幾十年心髒病的老太太,你都治好了?
”
李源呵呵笑道:“我再三叮囑院裡人,不要誇大其詞,不要往外傳。
不然外面的明眼人聽了都鬧笑話,那麼多名醫非找我麻煩不可。
沒想到,還是傳了出來。
這件事怎麼想也不能是真事兒,謠言止于智者。
”
他自己配的速效救心丸還沒成藥,就空間裡的那些,雖然不少,可終究有限,給不了太多人。
婁曉娥不服道:“許媽都說了,你們院兒的一大媽心疾幾十年了,就是你六丸藥一下就治好了!
”頓了頓又補充道:“至少痹症減輕了吧?
”
李源解釋道:“其他名醫也有很多法子減輕痹症。
”
婁曉娥不知怎地,就想笑,道:“反正沒你快!
”
李源笑道:“我不是快……慢有慢的好處,更穩當些,藥效更長久,并不是快了就是好的。
”
幾個老男人臉上表情略略古怪起來,婁振濤忙道:“我算看出來了,這位小同志是真謙虛。
難怪這麼點年紀,就有這樣的水平。
不如這樣,反正離開飯的時間還有一回,勞煩小同志給我們大家都号号脈。
哎呀,這上了年歲,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
李源微笑道:“号脈容易,各位不僅是領導,也都是長輩。
隻是話得說前頭,我就是中醫裡的一名小學生。
号出的脈象,多半不如老中醫号的全。
您諸位失望之餘,可别遷怒于我。
”
一片笑聲中,李源開始挨個号脈。
也的确像他所言,給出的脈案還不如平時找的老中醫給出的全面。
但李懷德好像看出了些什麼來,他眼睛閃爍了下,什麼也沒說。
他總覺得,李源身上有些東西,跟他很像……
李源感覺到李懷德的打量倒是上心了些,此人能在未來近二十年内将軋鋼廠一手死死握住,可不隻是靠嶽家當後台,更重要的是會知人善用,眼力不俗。
傻柱抓過他的奸,壞過他的好事還打過他,他都能為了廚藝進行拉攏利用,務實的姿态,可見一斑。
但此人絕非同路人。
等一圈看完後,傻柱正好上菜,看到李源居然也坐這,還坐在一漂亮姑娘身邊,嘿了聲,暗中朝他豎起了根大拇指,李源也是笑眯眯的微微颔首……
基操,勿六!
來自何雨柱的負面情緒+8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