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百一十章 今日再重逢
“先生,請問你要點乜呢?
我們龍虎堂除了有健胃消食丸外,還有保濟丸、黃道益……”
見李源進門,一個衣着靓麗的女孩子上前問道。
這間不足二十平米的店面,有三個導購員,其他兩人也正在接待客人。
這會兒看到一個如此靓仔的帥哥進門,那兩人都後悔接待跟前的客人了……
李源微笑問道:“聽說你們的健胃消食丸是大陸龍虎山出來的秘方,怎麼還賣保濟丸和黃道益?
”
不對啊,黃道益好像是今年才出來的。
女員工笑道:“黃醫師是我們老闆重金聘請的醫生,在二樓看診。
黃道益是黃醫生經過幾十年懸壺濟世研制出來的跌打止痛聖藥,非常有效的。
”
在港島這個社團橫行,打架鬥毆為家常便飯的地方賣黃道益,想不發家都難。
李源驚歎道:“你們老闆可真能幹,連黃醫生這樣的港島名家都請得來,了不起。
”
女員工驕傲道:“那當然,我們老闆好大方的!
先生,你要點什麼呢?
”
李源微笑道:“我是你們老闆的朋友,請問,她現在在這裡嗎?
”
女員工訝然的打量了李源一番,目光中充滿各種猜測,笑道:“先生,我們老闆不在這,她要開車去接小朋友放學,還要回家輔導功課。
”
李源想了想,問道:“陳經理在麼?
”
女員工笑了,道:“先生你果然是我們老闆的朋友,不過現在陳經理不在龍虎堂做事了,一月份的時候,她就出去自己做事了。
”
李源呵了聲,也不覺得奇怪,道:“還在做綢緞莊嗎?
”
女員工點了點頭,眼看又有新客人進來,她為難的看向李源。
她的薪水,可是和銷售提成挂鈎的。
李源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們老闆家現在住渣甸山幾号?
”
“渣甸山,谷柏道二十五号。
”
“謝謝。
”
……
“阿生,高士美道五号和谷柏道二十五号距離遠麼?
”
重新坐上黃包車後,李源開口問道,手裡多了一包健胃消食丸,拆開細細品鑒了枚,微微颔首,比較滿意。
港島這邊的中醫傳承,看起來不比大陸差。
阿生氣喘籲籲道:“三分鐘的路,從高士美道下來,就是谷柏道二十五号了!
”
李源笑道:“阿生,為什麼叫渣甸山,什麼破名字?
看看我們大陸,山分五嶽,最次也有十萬大山。
”
阿生也有些摸清了李源的性格,和他所見過的大陸人都不同,這小子絕對是無厘頭整蠱高手,所以也不在意他的嘲笑,道:“渣甸洋行當年的總部就在銅鑼灣嘛,在山上設立了瞭望台,職員會上山眺望維港,指揮貨船出入海港。
當時還不叫渣甸山,叫爛泥山,怎樣,是不是更遜?
”
李源又東拉西扯了聊了半天,阿生卻扛不住了,道:“大佬,渣甸山高四百多米,爬起來很吃力的,要不等到地方了再說?
哇,你們大陸人整起人來,很不一般啊!
”
就因為罵了内地人,今天好慘,被整了一天。
阿生發誓,一會兒這個大陸仔要是不給足工錢,他就要去找字堆了……
李源哈哈一笑,也不用他停車,翻身跳了下來,道:“算了,就當跑步鍛煉身體了,一起爬上去吧,阿生,加油。
我們大陸人還是好人多。
”
“……”
阿生看了看道路旁的路牌,上面寫着“高世美道1—6”,分明已經到了地方……
這個港島仔,第一次對大陸人有了鮮明而深刻的印象。
見他生不如死的模樣,大口喘息着,李源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紅色的港币,笑眯眯道:“現在大聲告訴我,大陸人到底怎麼樣?
”
一百塊的港币以紅色為主,港島市民多叫其為“紅杉魚”。
五百面值的大牛和一千面值的大金牛一般百姓都用不到,紅杉魚就是他們心中的至愛。
如今黃包車生意越來越難做了,都去做電車了,像阿生這樣的黃包車夫,一個月跑死跑活也掙不到兩張紅杉魚。
看到眼前的紅杉魚,阿生眼睛都直了,盯着李源大聲道:“吼啊!
大陸人最靓仔,最醒目,最叻啊!
!
”
李源哈哈一笑,将“紅杉魚”收了起來,拿出一張十塊面值的“青蟹”來,遞給阿生道:“以後要積口德,大陸幾億人,就算有些壞人,也是少數,罵壞人就好了,不要一罵罵幾億,媽祖和關公都不保佑你了。
阿生,再見了。
”
阿生眼看着“紅杉魚”變成了“青蟹”,心也碎了,不過十塊錢,也比他往日一天賺的多的多,心裡舒服稍許後,又開始悔恨起來,幹嗎長舌嘴賤,白白丢了一張“紅杉魚”,遇到貴人都把握不住機會啊……
……
李源順着門牌号,找到了高士美道五号屋。
一棟三層别墅,大門是西式的,典雅風格。
門前停着一輛奧斯丁汽車,應該是中介公司的。
李源進去後,公司門店經理和售樓小姐阿珍都在,見李源到來高興道:“李先生,房間生活用品基本上都更換完畢了,要不要我們陪你看一看?
”
李源道:“謝謝,給我介紹一下屋裡水電煤氣就好。
”
門店經理和阿珍一起帶着李源逛了一遍别墅,最後簽了接房契書,剩下的事中介公司就能辦妥。
兩人有些不舍的離去,其實如果李源這個大陸仔忽然向她們求婚,她們應該不會拒絕二女共侍一夫。
口袋充盈不說,還靓的沒有天理。
可惜,這個叫李愛國的男人一點都不識趣,暗示了那麼多,都跟木頭一樣無動于衷……
等兩人走後,李源一個人在房間裡轉了圈後,開始布置起來。
一張又一張的大幅素描被拿出來,挂在了牆上。
從最開始,婁曉娥戴着口罩找李源看病時的畫面,到兩人結婚時的模樣,到李源做飯、婁曉娥在一旁喜笑顔開的樣子,再到婁曉娥生下李幸,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樣。
又有李幸剛出生時的難看模樣,在婁秀懷中抱着奶瓶喝奶的樣子,尿褲子哇哇大哭時的樣子,騎着木馬和李源一起揮舞木劍開心玩耍時的樣子,臨别之際,在汽車上大聲喊爸爸時的樣子……
還有婁秀淡雅如菊,明眸淺笑的樣子,臨别擁抱時候的畫面……
最後,是李思在襁褓裡被婁秀抱着的樣子……
二樓牆壁上,挂的滿滿當當。
又将客廳裡的沙發茶幾悉數用空間挪移到天台上,再将北新倉胡同五号院客廳裡的陳設一一取出,擺放開來……
整個别墅,都大變了樣。
最後,又将幾束從四九城帶來的月季花和海棠花插了瓶,擺在了桌子上。
一切準備妥當後,李源去了廚房,又忙了半個多小時後,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六點了。
他深呼吸了口氣,前往了谷柏道二十五号。
……
“叮鈴鈴鈴!
”
“叮鈴鈴鈴!
”
客廳裡,譚月梅正在和婁振濤說話,旁邊坐着他的大兒子婁英、二兒子婁俊,一家人看起來氣色都不算好,内線電話鈴聲響起,引來衆人關注,今年三十多歲的婁英面色又難看了幾分,拿起電話沉聲道:“什麼事?
”
門房兼司機說道:“先生,門外來了客人,說是……說是從四九城來的故人,前來拜會。
”
婁英聞言微微松了口氣,不是債主就好,他道:“什麼人,有沒有說叫什麼名字?
”
婁振濤在一旁道:“既然是京城來的故人,就先請進來吧。
”
電話裡道:“是個年輕人,說他叫李愛國。
”
衆人都覺得莫名其妙,誰也不認識這個人。
這樣的名字,在大陸是爛大街的,可他們認識的人裡,顯然沒有這人。
婁英的妻子劉琴和婁俊的妻子趙慧從廚房裡出來,招呼人去餐廳吃飯,聽到動靜後,劉琴倒還罷了,趙慧卻心頭一動,道:“姓李?
會不會是……”
不過随即就苦笑搖頭,怎麼可能。
譚月梅對趙慧道:“去樓上叫秀兒、曉娥和孩子們下來吃飯吧,吃晚飯再做功課。
”
趙慧答應了聲,上樓去叫人。
婁振濤原本還沒多想,但二兒媳婦的一句話,讓他微微眯了眯眼。
按理說是絕不可能的事,可再想想自家那位姑爺辦過的事,哪一件在常理之内?
他站起身道:“我去看看吧,如果真的是混的不如意的京城逃港者,前來求助,一百二百的,總要接濟一些。
親不親,故鄉人。
咱們再怎麼難,也不在意這點。
”
婁俊不放心,跟着出去了。
等婁振濤、婁俊出去後,婁英對譚月梅急切道:“媽,您和大妹談的怎麼樣了?
”
譚月梅搖頭道:“一點都沒有松口的意思,阿英啊,你就别逼你妹妹了。
再說就算她要改嫁,也不能讓她嫁給社團的混混吧?
别說你妹妹不同意,就是我也不同意。
”
婁英一聽臉都氣紅了,無奈道:“媽,您說什麼呢?
那不是社團的混混,是福義興的坐館龍頭。
港島的字堆,就和公司是一樣的,您就把大哥成當成爸爸那樣的董事長就好。
媽,去年我和爸在股市上栽了跟頭後,家裡的根基幾乎消耗一空。
公司想要發展,沒有字頭護着絕對不可能。
大哥成自上次無意間見到大妹後,驚為天人,一直有追求的意思。
可是大妹一點面子都不給人家……現在人家處處卡我們公司,太難了。
再這樣下去,隻怕會血本無歸。
”
他妻子劉琴也勸道:“是啊媽,大妹來港島的時候,我們可沒虧待她。
再說,如果要是阿英完了,這個家也完了,大妹又能去哪裡?
她早晚還要嫁人,嫁給大哥成,以後就不用挨欺負,還能享福呢。
”
譚月梅聞言猶豫起來,她看了眼一臉疲憊的長子,歎息一聲道:“我再勸勸吧……你爸爸不是把剩下的錢都拿出來,讓你還債了嗎?
”
婁英苦笑道:“媽,您不懂公司運營,公司如果運轉不利,多少錢都不夠虧的……現在家裡的生活,都是靠小妹的龍虎堂在維持。
對了媽,聽說爸爸在龍虎堂裡,還持了三成股?
”
譚月梅搖頭道:“我不知道此事,光知道你小妹來之前,你小妹夫把所有的家産都換成了金條給你小妹了,連藥方也是人家的。
”
婁英這下說不出話了,他再不要臉,也不至于去謀奪親妹妹的家業……
氣氛愈發沉悶時,樓上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婁曉娥走在最前面,大兒子李幸和婁英的小兒子婁君豪、婁俊的大兒子婁家毫跟在後面。
李幸今年八歲了,臉上的成熟懂事卻不像一個八歲孩子該有的,不時回頭叮囑弟弟,樓梯上不要打鬧。
婁秀則牽着快四歲的李思,趙慧則牽着她和婁俊的小女兒婁淑珍走在最後,兩人的精力主要在李思身上,要控制着他不要去偷襲哥哥們。
婁秀把家裡的幾個孩子都教的很好,下樓後都很有禮貌的問候幾位長輩。
譚月梅、婁英、劉琴也不再說沉重的事,都是滿面笑容的問孩子們功課做的如何……
婁曉娥看到少人,就好奇問道:“媽,爸爸和二哥呢?
”
不等譚月梅開口,趙慧就笑道:“外面來了個人,說是京城故人,叫什麼李愛國。
爸爸說可能是老鄉,遇到難處找上門來了,出去看看。
如果确實困難,送個一二百塊接濟接濟。
”
婁曉娥聽到“京城故人”和“李愛國”兩個詞後,心頭便猛的一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可能是真的有感應,她一句話不說,就急步往外走。
然而還沒走到門口,人就定在了那。
大門打開,婁振濤滿臉大喜的進門,二哥婁俊的臉上也是充滿了驚喜,看着婁曉娥大聲道:“小妹,你猜猜,是誰來了?
”
婁曉娥臉上面無表情,但眼中的淚水開始往下滾落,眼中沒有父兄,死死的盯着兩人身後那道身影。
在她身後,婁秀也大吃一驚捂住了嘴巴,眼裡滿是不可思議的目光!
“爸爸?
”
李幸輕聲叫了聲,然後用力揉了揉眼,再擡頭看那張在照片上看了無數次的面孔,氣息都喘息了起來,撕心裂肺的大喊了聲:“爸爸!
!
”
話音未盡,已變成哭聲,拔腿沖向了大門。
李源看着淚流不止的妻子,看着狂沖過來的兒子,也難忍眼中酸澀,他幾步上前,一把将李幸抱起後,又上前将婁曉娥緊緊擁入懷中,感受着妻兒在懷中的嚎啕大哭,兩滴眼淚也滾落在地。
陸四年、陸五年、陸陸年、陸七年、陸八年……
近五年的漫長分離,近兩千個日日夜夜的思念,今日,終于再見面……
……
PS:這章寫的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