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重生在火紅年代的悠閑生活

正文卷 第三百二十六章 我是一個迷信的人 (萬字爆更求月票啊!

  一九七九年,一月二十七日。

  港島從黎明時分,就淅淅瀝瀝的不斷下着小雨。

  羅湖口岸外,停着一排車隊。

  婁曉娥帶着全家站在口岸外,大人們都各自撐着傘,小孩子們則人人一身雨披,小八小九兩個不到三歲的小孩,在水坑裡蹦來蹦去。

  二十多個身着便服的男子,散開站在四周,警戒着一切意外的發生。

  盡管他們身上穿的隻是很普通甚至是很樸素的常服,但他們的氣質,隐隐和對面口岸的衛兵們,如出一轍。

  家裡其他孩子們,則多将目光投向婁曉娥身邊站着的年輕美麗的姐姐身上。

  連李思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直到曹永珊看着他淺笑道:“小思,好久不見,你長大了。

  曹永珊的目光遠沒有何萍詩那樣精明有力,但她的目光柔和親切,在一大家子強人的家庭裡,這種人簡直就是瑰寶!

  李思瞬間感動了,脫口而出道:“大嫂,您也好久不見!

  有他帶頭,富貴豈能不跟趟,大聲叫道:“大嫂,好久不見!

  吉祥、如意嘻嘻哈哈跟風湊熱鬧,一起喊道:“大嫂,好久不見!

  小七李晴有骨氣些,年紀也小,這些年收了何萍詩不知道多少禮物,所以對這個從天而降的大嫂不大感冒,抿着嘴不肯叫人。

  小八、小九還是桃花源中人,隻知水坑之樂。

  曹永珊俏臉绯紅,卻并沒有躲避,微笑颔首,然後從随身手提包包裡拿出了幾個大紅包……

  小七,小八,小九也淪陷了……

  婁曉娥看着一臉谄媚的幾個兒子,手都癢癢了,婁秀淺笑,聶雨一直冷眼旁觀,看得出這個從天而降的新人性子沒那麼強,但也沒那麼弱,有些婁曉娥和婁秀結合體的感覺……

  念及此,她心裡愈發覺得古怪,心裡反倒沒了昨天的震怒,而是有些同情起同命相憐的胖胖來……

  那邊到現在,估計還不知發生了什麼。

  也不知性情剛烈的何萍詩知道這件事後,會不會瘋掉……

  她忽地有些疑惑起來:自家老公當初是怎麼搞定這麼多人的?

  那邊婁曉娥笑着和曹永珊聊天:“安吉爾,什麼時候回來的?

  曹永珊笑道:“前天晚上,在美國聽說維克多在這邊遇到了很大的麻煩,就沒有想那麼多,買了張機票飛了回來。
我媽咪還是第二天才知道,跟着飛了回來,昨天才到的。

  婁曉娥笑道:“有心了。
湯圓這個臭小子有什麼好的,你們一個個啊……胖胖知道你回來了麼?

  幾雙眼睛同時看了過去,曹永珊搖了搖頭,道:“還沒來得及聯系她,打她家裡以前的電話,沒有人接。

  李幸淡淡道:“他們家搬去淺水灣了。

  婁曉娥看了李幸一眼,道:“你是男子漢,要大度一些。
何家不借你錢,是人家擔心那麼大筆錢打水漂,可以理解。
不借,并沒有錯。
胖胖也是沒有辦法,她要是為了你,違拗父母之命,你身上的壓力隻會更大。
想想将來要是你妹妹不聽話,為了男朋友違背我和你爸爸的話,你會怎樣想?
當初安吉爾的爸爸一定要帶她去美國,我們也是祝福的。

  你爸爸說過,和自己親近的人交往時,要多嚴苛自己,多寬待親人。
世上沒出息的人,才會将心裡的怨恨發洩在家人親人身上,對外面倒是和風細雨,這樣不可取。

  當然,安吉爾聽說你遇到難處就急忙趕回來,讓我們很感動,我們也支持你們。

  隻是你們都大了,即便是在社會上,也多少有些身份,更要成熟些處理感情上的事,不要讓自己失了體面,也讓父母和家族面上無光。

  李幸面色沉重,點了點頭,道:“媽媽,我知道了。

  曹永珊則勇敢的看着婁曉娥道:“阿姨,我還願意向小時候那樣,我也不在意大小名分的。

  嚯!

  李家幾個女人紛紛動容,愛一個人愛到這個地步,她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即便是對何萍詩抱有同情心的聶雨,都一下對這個溫柔如水的女孩子大為改觀。

  李思更是嗷嗷叫:“大嫂!
我們支持你!

  富貴自然聽二哥的:“大嫂!
我們肯定支持你!

  “滾一邊去!

  婁曉娥斥退兩個逆子後,握住曹永珊的手,微笑道:“就憑你這句話,我們也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至于其他的,還是得由湯圓的爸爸來做主。

  長房長媳,那哪裡是那麼好做的。

  婁秀在一旁輕聲笑道:“你叔叔對你爺爺比較尊敬,特别是曹先生七零年的時候就開始資助内地,不僅是捐款,而且還成立了海員培訓班,為大陸培養遠洋人才。
還在即墨和盛海設立多個獎學金,鼓勵和培養優秀的海洋人才,為大陸填補了部分空白。
這比捐錢,更有意義。
倒是對何家那位,有些看法。
以賭博立家,對發妻不敬……”

  聶雨冷笑道:“這樣的人,還有臉來考驗起湯圓來。

  婁曉娥提醒兩人道:“都是做長輩的,口下留情。

  聶雨剛想說什麼,腦袋裡忽地劃過一道閃電!

  撲街啊,自家能過成這樣的原因找到了!

  怪不得某人能一房接一房的收,家裡居然還能安然無事,和睦相處!

  有這樣的大房,李源能省多少心!

  又聽曹永珊溫柔笑道:“阿姨,我會試着和潘茜好好相處的。

  聶雨瞬間心軟,這樣委曲求全,和她當年一樣啊……

  還真别覺得匪夷所思,港島施行大清律超過百年,别說有錢人家庭,就是普通市民稍微有些家底的,都能讨兩個老婆,人們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年輕的姑娘為了心中的愛情,幼時的友情,做出一定的犧牲,并不足為奇。

  婁曉娥握緊她的手,道:“前提是,不能受委屈。
”又轉頭對李幸道:“安吉爾如果受了委屈,我唯你是問。
有能力給她寵愛和保護,那就在一起。
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就算勉強在一起,帶給她的也是傷害。

  李幸點了點頭,看着曹永珊恬美的臉和充滿期待的目光,輕聲道:“媽媽,我用生命發誓,會保護好她,給她幸福的。

  婁曉娥撇了撇嘴,又嫌肉麻。

  李幸道:“我和安吉爾去前面看看,一會兒好接師爺和大姨他們。

  婁曉娥點點頭,道:“去吧。

  等兩人在雨中走向前,聶雨悄然對婁曉娥咬牙道:“好呀,騙了我們當小老婆不說,還去給你兒子騙小老婆,原來你才不是好人!

  婁曉娥狐疑的看着聶雨道:“你這是要走了麼?
我不攔你哦,小七留下就行,留女去母!

  聶雨:“……”

  婁秀咯咯笑了起來,沒好氣道:“發瘋回家發瘋去,大街上别胡鬧!
”又嗔怪聶雨道:“孩子都這麼大了,還胡思亂想。
你要還想生兒子就抓緊了,不然等湯圓生了,都當奶奶了,哪還有臉生?

  聶雨一聽還真愁了起來,道:“到底生不生……”

  婁秀蠱惑道:“生!
雪芳姐來了後,剛好也有人帶孩子了。

  聶雨一聽更煩了:“我媽年後也來!

  婁曉娥提醒:“别點破了就行,讓她自己看破都沒關系。
當娘的,哪有不想看到你幸福的?
可你家裡的背景又不允許,所以看破不點破最好。
她問了,你都不要承認,這樣她心裡也沒有負擔。

  聶雨側目:“你不是天天在忙着做生意麼?
怎麼還有心思想這些?

  婁秀也刮目相看,婁曉娥嘿嘿一笑,自己暴露:“都是之前源子教的好,我哪想的了這麼多……”

  劈啪!

  聶雨都快混亂了,不敢置信道:“他教的?
他教你這些,你就聽他的?

  婁曉娥白眼道:“幹嗎不聽,說的對就聽!
你不聽,你說個對的試試,你說的對我聽你的!

  聶雨敗退,她心裡忽然有些明悟……

  她當年敗的不冤。

  很可能即便她沒來港島,李源選擇的也不會是她……

  好沮喪!

  “媽媽,爸爸他們出來了!

  前面傳來動靜,衆人聞言精神一震,看了過去,隻見離港才一個來月的李源,笑眯眯的回來了。

  看着那張依舊年輕的臉上,又不缺經曆歲月沉積才會擁有的成熟感,李家人心裡一下安定了下來。

  這段時間的風風雨雨,好似瞬間雨過天晴,再不複擔憂。

  曹永珊心中亦是滿滿的感慨,和她印象中的李叔叔,幾乎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隻是眼睛裡的目光,要比從前更從容自信,也要柔和了許多。

  她和李幸迎上前,等李幸叫完人後,她看着李幸喚了聲:“李叔叔,您好,我是曹永珊,安吉爾。
您還記得我麼?

  李源看着兒子身邊的“新人”,呵呵笑道:“安吉爾?
女大十八變啊,比小時候更漂亮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

  曹永珊笑的甜美,道:“前天晚上到的。
李叔叔,您辛苦了。

  李幸已經和張冬崖、劉雪芳并張國慶重重擁抱過,等看到高衛紅時傻了眼兒,不解的看向老豆。

  忽地他想起什麼,趕緊轉身看向後面,用嚴厲的目光警告李思:不許胡鬧。

  李思本來就不大好看的臉色,在看到大哥的警告眼神後,就更難看了。

  李源顯然已經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但他沒有看李思,而是對李幸道:“這是衛紅……姑姑。
那年爸爸出差帶回來的哈市紅腸,就是衛紅姑姑送的。
她和你雪芳大姨一樣,是爸爸很尊重的姐姐。
以後,你們要當親姑姑一樣對待。

  李幸恍然,一下想起了什麼,道:“姑父好像是在……戈壁灘上做研究,為了國家?

  李源點了點頭,淡淡道:“氫彈發射成功了,可他卻……犧牲了。
所以,你們更要尊重,明白麼?

  李幸連忙點頭,然後轉過身來,對高衛紅鞠躬道:“姑姑,歡迎您回家!

  曹永珊忙給李思使眼色,李思正尴尬着,接到訊号後,連忙招呼富貴、吉祥、如意上前,也别鞠躬了,放大招吧,剛才老豆已經很不滿了。

  他噗通一下跪下,道:“歡迎姑姑回家!

  高衛紅吓了一跳,怎麼還這樣啊。

  富貴、吉祥、如意三個調皮鬼,見二哥這麼能豁得出去,紛紛樂開花,跟着下跪磕頭扯着嗓子喊:“姑姑,歡迎您回家!

  高衛紅麻了,不過慌亂之餘,眼睛也漸漸紅了,忙道:“快起來,快起來吧。

  李源這邊,婁曉娥、婁秀和聶雨都見過了張冬崖、劉雪芳,認識了張國慶,被這邊動靜吸引後,婁曉娥氣不打一處來,可又不能在外面發火。

  人前不教子。

  她和婁秀、聶雨去認識高衛紅,婁曉娥拉着高衛紅的手笑道:“早就聽源子說起過您,他說很敬佩你們一家人,都是很偉大的人。
他去東北出差的時候,您還熱情接待了他。
他說他沒有姐姐,但從您身上,找到了有姐姐的感覺。
衛紅姐,往後我們不把您當偉大的人了,就當家裡的親姐姐,咱們一家好好過日子,和雪芳姐一樣,您看成麼?

  高衛紅笑道:“我一直在想,什麼樣的女人才能配得上源子。
今天見着了,曉娥,你不僅最般配,還有富餘呢。

  婁曉娥高興的“鵝鵝鵝”笑了起來,驚喜問道:“真的?

  李源連連點頭承認:“是是是,你配我肯定是富餘的,多出來的那部分,就留到下輩子,咱們繼續配。

  婁曉娥臉上的表情,一下子都快化了。

  旁人見之,心中齊齊嫌棄了聲:咦~~

  高衛紅和劉雪芳對視一眼,眼中既有好笑,也有難掩的羨慕。

  女人能活到這一步,才叫隻羨鴛鴦不羨仙吧……

  李幸和曹永珊在一旁看的都露出笑臉,李幸現學現賣,在曹永珊耳邊輕聲道:“我也是。

  曹永珊既覺得感動,又覺得好笑,趕緊掩口,不然險些笑出聲來。

  “回家!

  雖然雨水已經停了,但陰冷的天氣還是讓人不舒服,李源抱起小七、小九後,發話折返。

  衆人欣然應喏,隻有小八疑惑的看着自己老豆,為啥抱姐姐、妹妹,不抱他呢?

  ……

  房車上,一片歡聲笑語。

  李源絲毫沒有着急問恒生銀行諸事的意思,隻是指點着窗外的景色,給張冬崖介紹着港島的種種。

  通過中環時,李源問道:“師父,您覺得怎麼樣?

  張冬崖喃喃道:“像是老盛海灘,租界内,十裡洋場,燈紅酒綠。
租界之外,民不聊生,餓殍盈野。

  諸多孩子裡,除了李幸,就富貴敢上前,他趴在張冬崖旁邊的沙發上,歪着頭看張冬崖。

  張冬崖有所感覺,打量了他兩眼,笑道:“這就是你們家老三吧?

  李源點點頭,笑道:“嗯,這就是我的富貴兒。
”三個字,兒不是兒化音。

  所以聽起來,喜愛之情不加掩飾。

  角落裡,李思神情有些黯淡,心裡有些羨慕……

  張冬崖一隻手摸了摸李富貴的腦袋,又順着脖頸往下摸,最後驚歎道:“天生大龍骨啊,怪不得。

  李幸在一旁對一臉懵懂的曹永珊解釋道:“我們站大龍樁站的好辛苦,富貴天生就是,所以他的力氣超級大。

  曹永珊掩口笑道:“你們都好棒的,富貴是大将軍,小思也非常聰明。

  富貴嘿嘿一笑,點頭道:“對,我是大将軍!

  李思也揚起嘴角笑了笑,道了聲:“謝謝大嫂。

  李幸白他一眼,出息!

  在外面又狠又絕,在家倒是天天不忘争寵。

  轉眼車隊過了青衣島大橋,到了青衣島,又行駛片刻,便到了龍虎藥廠。

  李源笑道:“等天暖和些過來看,咱們去後面莊園。

  安保車隊讓開,連房車司機都下車了,李幸去開車。

  七八分鐘後,房車停在了别墅前的廣場上。

  婁曉娥笑道:“到家了!

  孩子們也都歡呼起來,隻嚷嚷讓大哥快開車門。

  等一行人下車,看着堪稱壯觀的别墅,張國慶脫口而出道:“幹爹,您這屋也太大了!

  李源哈哈一笑,對劉雪芳得意道:“看吧,還是叫幹爹順口些。

  劉雪芳白他一眼,道:“國慶看着比你還老,叫你幹爹,别扭不别扭?

  李源樂道:“叫叔能好一點?
行了,别糾結這些了。
曉娥,你帶雪芳姐和衛紅姐去認房間,我帶師父和國慶去……”

  張冬崖忽然問李幸道:“湯圓,你平時也住回家麼?

  李幸不解其意,笑了笑道:“沒有,爸爸不在家的時候我回來住,平時在外面住。
這裡離中環還是有些遠,青衣大橋偶爾也會堵車。
我十五歲的時候,就在外面單獨住了。

  張冬崖點頭道:“應該的。
越是大戶人家,越該如此。
”說着,他對李源道:“我剛看前面也有屋,給我和國慶安排到前面去。

  李源無語道:“師父,這裡面好幾十間房,樓上樓下都不挨着!
還老命呢,這麼封建。
照您這種想法,剛看的那些高樓大廈都沒法住了。

  張冬崖頂着一個彌勒一樣的大光頭,還是不同意,斜觑道:“你可答應好的,到這邊來我說啥就是啥,你小子可别诓我,趕緊的!

  婁曉娥跟着勸道:“師父,前面是工人宿舍,有些吵呢。

  對徒弟媳婦兒,張冬崖就客氣的多,他樂呵道:“吵好啊!
我這年紀,就怕太清靜咯!
瞧剛才那些人,還都是兵架子,這個最好!
我和他們住,還能一起練練身子骨!

  李源無奈的“哎喲”一歎,道:“越老越執拗。
行吧,我帶你過去……”

  張冬崖嫌棄:“用不着!
你越來越啰嗦。
富貴兒,來帶師爺過去打個鋪!

  富貴多喜慶,一張臉更像他媽媽些,比較圓潤,一笑一對月牙眼,痛快應道:“欸!

  等富貴還有吉祥、如意一起嘻嘻哈哈帶着師爺、師兄去了前面後,婁秀、聶雨也帶了小七、小八、小九進屋了,還招呼走了曹永珊,就留下了李源、李幸、李思父子三人。

  李源看着李幸,開門見山道:“說說吧,怎麼回事。
你不是沖動魯莽的人,怎麼會在我不在家的時候,突然對沙宣家族出手?

  語氣溫和平淡,但也帶着些許認真。

  李幸聞言,下意識的就想開口,替李思遮掩,不過迎上父親的目光後,嘴巴又閉上了。

  他無法對自己的父親在這麼大的事上說謊。

  李思不願讓大哥作難,就主動招供:“爸,是因為我。
”說着,将當天知道自己大哥如何對待喬治·沙宣後靈機一動,如何安排人手動手,又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說了遍。

  最後道:“爸,都是我的錯。
我想好了,在您和大哥的庇佑下,我總容易異想天開,沖動做事。
我想去美國留學,離開您和大哥的保護,我才能成長的快些。

  李源盯着他看了稍許,道:“你媽同意就行。

  李幸急了,道:“爸,那邊可不是港島,太亂了!

  港島還禁槍,那邊據說買槍比買菜都容易些。

  李源搖頭道:“護不了他一輩子。

  李幸還想說什麼,李源問道:“你去美國留學,我能不能放心?

  李幸點頭道:“當然。

  李源笑了笑道:“我相信我能放心,老二去,也一樣。
都是我兒子,不會讓我傷心的。

  李思聞言大喜過望,看向父親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濡慕,保證道:“爸,您放心,我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世上什麼都沒命要緊,特别是面子。

  李源笑罵了聲:“知道就好,滾蛋吧。
自己想轍去說服你媽,光我答應沒用。

  等李思歡天喜地的離開後,李源問李幸道:“說說那天交手的情況。

  李幸便将他和喬治·沙宣還有徐世勳手下交手的情況說了遍,最後道:“喬治·沙宣為此付出了恒生銀行,小詩的爸爸替我要來了徐家大浪灣十四畝的那塊地,寫的是我和小詩的名字。

  李源搖了搖頭,道:“不夠。
”又問道:“恒生銀行遭遇了什麼困難?

  李幸面帶慚愧之色的,又将恒生銀行的處境說了遍,最後道:“何伯說,隻要撐過這一關,恒生銀行就能浴火重生。
隻是彙豐下手太狠,也不能說他們下手太狠,彙豐甚至都不用發話,恒生的儲戶就跑了七成。
最困難的,是選擇恒生做私人銀行業務的高淨值客戶們,對我們強烈不信任,要提前結算。
但目前在外面的資金無論如何都抽調不回來,所以有巨大的缺口。

  “多少?

  李源聽不懂那些專業術語,隻問關鍵的。

  李幸低頭道:“大概……三十億左右。

  李源笑了笑,道:“籌措了多少?

  李幸臉色一暗,有些艱難的說道:“一分都沒有。

  李源笑道:“我看安吉爾回來了,小詩沒有在這裡,是跟她爸爸翻臉了麼?
我兒子不至于這麼小的氣量吧?

  李幸搖了搖頭,聲音低沉道:“沒有。
何先生隻是告訴我,‘生意歸生意,人情歸人情’,我能理解……隻是他和蘭阿姨,攔下了小詩。

  李源笑了笑,道:“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可能認為李家能對抗的了彙豐财團。
這就是你一分錢都借不到的原因。
殺人的生意有人做,往水裡打水漂的生意沒人會做的。
但是,因此攔下小詩,斷絕你們兩人的往來,就過分了。
兒子,我問你,一定想做成恒生銀行麼?

  李幸誠懇的看着父親道:“爸爸,不是我在賭氣,我是真的看好這次機遇,我不願放棄。

  李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巧了,我也不願意放棄。
好了,錢的事交給我來辦。
你看起來憔悴了很多,我不是很高興。
天大的壓力,我兒子都應該擔得起。
即便天塌下來,又有什麼了不得的?
我父子二人兩雙肩膀,照樣扛得起來!

  整理了下兒子的領口,又撫平了袖子,李源溫聲笑道:“這幾天過年,你好好休息休息,養一養精神,多陪你師爺他們出去逛逛。
等你休息好的時候,錢的事就解決了。

  “爸爸……”

  感覺到嗓子眼裡堵了一塊石子一樣,李幸看着父親,紅着眼,眼眶裡淚花閃動,嘴唇都有些顫抖,他強壓下情緒的波動,又道了句:“爸爸,我讓您失望了。

  說完,到底落下眼淚來。

  李源笑的疼愛,道:“哪有失望?
你比爸爸做的強的多。
而且,你還這麼年輕,還有那麼大的成長空間,未來會越來越好。
爸爸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更别說失望了。
去吧,洗把臉。

  李幸點了點頭,往屋裡走去,到門口又聽到父親道:“對了,如果小詩因為安吉爾的事诘難于你,你告訴她先别急,我會盡快拜訪她父親的。
去休息吧。

  李幸下意識的點頭應下,剛往裡走了一步,卻頭皮一麻,猛然醒悟過來他老豆剛說了什麼,急忙回頭要解釋,可門外哪裡還有李源的影子……

  他追出去幾步也沒看到人,急忙回屋,向電話機方向跑了幾步,不過卻是越走越慢,最後還差一步時停了下來。

  他眉頭緊皺,暗惱自己剛在想什麼……

  即便他父親真要打死誰,他也隻會遞刀,而不是打電話讓人快跑。

  的确,他心中仍舊愛着何萍詩,但是……

  沒有人能和他的父親,相提并論。

  李家,就是這樣。

  ……

  中環,港島會展中心。

  今日,港島頂級企業家年會在此舉辦。

  安保森嚴,陣勢頗為宏大。

  身家不過十億,連被邀請的資格都沒有。

  這是一九七九年的十億啊……

  十億港币,兌換成美元,是一點三億左右,幾乎等于中國大陸眼下所有的外彙儲備。

  人人富可敵國!

  還别不信,去年包船王就給内地捐了一千萬美元,隻為修一座兆龍飯店。

  今年還會繼續捐一千萬美元,修一座盛海交大的圖書館,過幾年又捐款兩千萬美元,修建一座甯波大學。

  光捐的錢,就有好幾億港币了,而此時的包船王家族,還不是港島四大天王家族。

  今日無冕之王記者團都隻有半個小時的采訪時間,時間到了,就被請出會展中心。

  然而就這個時候,一個身穿休閑服的年輕人,卻旁若無人的往會展中心走去。

  看似輕松緩慢,可當安保準備去攔時,卻發現人居然已經到了門口。

  門口的安保再去攔時,人已經到了樓梯口。

  這是有電梯的樓,樓梯口處安排的人就很少了。

  等安保急忙忙趕到跟前,哪還有人的影子……

  會展中心五樓。

  站在落地窗前,可俯瞰整個維多利亞灣。

  富豪們和他們的太太、子女們相互交談、問候,恭祝新年。

  何賭王帶着蘭瓊英和女兒何萍詩四處走動,與諸多老牌富豪談笑風生。

  相比于父母的笑容滿面,何萍詩臉上則是一絲笑容都欠奉。

  “何生,新年吼啊!

  一家人四處應酬,忽然遇到一個何萍詩非常不喜歡看到的人,可來人卻頗為熱情,正是港島四大船王之一的徐世勳。

  說徐家隻是船王家族,其實是有些屈才了。

  在四十年代到六十年代,徐世勳的父親徐愛舟是和李世鵬家族、何東家族、羅文錦家族并稱四大家族的巨富人物。

  即便是現在,徐家的身家也絕不低于新生代的地産五虎,就是李黃瓜等人……

  老輩便有交情在,何賭王笑着拱手問候道:“徐生,新年好啊!

  徐世勳的妻子也同蘭瓊英熱情招呼道:“二太,新年好!

  徐世勳的兒子徐金恒同樣笑眯眯的看着何萍詩,舉了舉手中的酒杯,道了聲:“哈皮扭耶!

  何萍詩看了他一眼,冷笑了聲,道了句:“哈批。

  話一出口,就想起李幸給她講過的笑話,忽地笑了笑,徐金恒都看呆了。

  徐世勳的妻子高興道:“看他們,聊的還挺開心。

  蘭瓊英聞言一怔,有些訝然的看了過去,她可不信自己女兒真的會和徐世勳的兒子聊天。

  然後這一看不要緊,瞳孔猛然收縮如針,手一抖,酒杯裡的酒差點灑落地上。

  她忙端穩酒杯,懷疑自己看錯了,再一看,幹淨驚叫出聲。

  因為之前還有些距離的人,已經來到了跟前!

  “李叔叔!
您回來了?

  何萍詩驚喜的聲音響起,她看着李源簡直不敢置信。

  李源看她一眼,微微颔首,然後目光看向了同樣驚詫的徐世勳,聲音冷漠的問道:“你就是徐世勳?

  徐世勳下意識點頭道:“是我。
你是……”

  李源聲音愈發冷漠:“就是你,和沙宣家族的狗崽子一起狙殺我兒子?

  徐世勳已經反應過來來者何人了,他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一個根本沒受到邀請的人,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走到五樓找到他,這是什麼驚恐詭異的事?

  他總還有些才幹,吞咽了口唾沫後,幹巴巴道:“李……李醫生,這件事,這件事有些誤會。
對了,我已經……已經跟何生解釋過……”

  分明是你兒子李幸提着把大槍過來,二話不說就開幹,不知怎麼就變成他們截殺李家了。

  當然,他當時确實出了一個昏招,讓手下大天二去下黑手……

  李源冷笑道:“我兒子的事,你跟他解釋?
他和我們家,有一分錢關系麼?
倒是你們兩家,是故舊之交。

  何賭王聞言面色一變,何萍詩也怔住,蘭瓊英正想說什麼,就聽不遠處船王曹文靜大聲道:“你們說我為何賣船?
我兩個兒子,都不願接手家業。
我最疼愛的孫女,從美國跑回來,非要我去救恒生銀行,可是我跟何善衡真的不熟啊,我一生不愛和銀行打交道。
隻是我孫女說,她要拿錢去救她最心愛的男人……哎呀,我這一輩子,最盼望的,就是兒孫們都能做一個有情有義的人。
他們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就是我最大的福報。
我孫女找到了一個好仔,隻是遇到了些麻煩,需要好大一筆錢,那好啊,那就賣船救咯。

  董船王覺得曹文靜簡直喝醉了,開始胡言亂語了,問道:“曹生,你孫女的男朋友是邊個啊,你這麼看好他?

  曹文靜哈哈笑道:“就是之前沸沸揚揚的龍虎堂太子嘛。
我也覺得這個仔很好,有前途,所以賣了萬邦船運一半的船,去撐他執掌恒生啊!
不是都說我好賭,還是好大賭麼?
這一次,我就賭一回大的!
我梭哈啊!
哈哈哈!

  聽聞此言,所有人都看向了何賭王。

  都知道,何賭王當初幾乎和霍官泰翻臉,就為了争奪這個女婿。

  現在……又是鬧什麼名堂?

  何萍詩俏臉煞白,幾乎暈厥。

  何賭王目露兇光,震怒的看着得意洋洋的曹文靜。

  而這個時候,才漸漸有人發現了一身休閑服,和這個場地格格不入的李源。

  李源對外面的事也并未關注,他目光平靜,但逐漸鋒利的看着額頭冷汗都出了密密一層的徐世勳,聲音愈發冷淡,跟冰渣子一樣,吐出兩個字:“跪下。

  徐世勳面色慘然,他驚怒交加,看着李源道:“那件事,我已經給出交代了。

  李源淡淡道:“不夠。
”又垂下眼簾道:“你應該感謝,感謝我兒子的仁慈善良,收下了那處屋宅。
不然,你就不是在這裡見到我了。
徐世勳,你可以不跪,我不會強人所難。
但是,如果此刻我轉身離去,那将是你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決定。

  我最後再說一遍,跪下。

  “喂,撲街,你喊邊個跪……”

  徐金恒在一旁聽了片刻後,臉色陡然漲紅,憤怒的去抓李源的肩膀,要讨個說法。

  然而下一刻,他整個人就倒飛起來。

  不是向下,而是撞向了天花闆。

  “砰”的一聲,随後落地。

  如果不是地面鋪着厚厚的地毯,單這一摔,就能要了他的命。

  饒是如此,當他掉在地上那一刻,連慘叫的力氣都沒多少了。

  “啊!

  驚叫聲四起,很快,認出李源是誰的人趕緊圍了過來。

  徐世勳看着生死不知的兒子,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看着李源的目光如同在看魔鬼。

  李源則有些訝然的看着不斷進來的一些安保人員,其中有一些……居然是好手。

  憑他的聽勁功夫,能聽出至少有五個暗勁高手。

  看來,這些人已經預備了今天這樣可能出現的場面……

  這種級别的高手,幾乎不大可能去幹安保這種活了。

  其中就有一個中年短須穿着對襟褂子的男子,急步往這邊跑來。

  算是五個暗勁高手中最強的一個了……

  李源看向徐世勳道:“這就是你不跪的底氣?

  說完,身形一轉,平平無奇的一式太祖長拳打出,來人卻猛然面色大變,雙腳急刹,變攻勢為守勢,大聲呼喊道:“停!
認輸,認輸!

  然而,他仍就飛了出去。

  如同被一輛重型裝甲車高速撞擊,慘叫一聲,雙臂盡斷。

  “留你一命,不要讓我在港島再看到你。
傳話港島江湖,敢為徐家效力者,殺無赦。

  李源說完,回頭再次冷漠的看了眼徐世勳後,轉身往外行去。

  一步,兩步,三步……

  “我跪!

  僅僅走了三步,身後傳來徐世勳沙啞的聲音。

  随後在一陣驚呼聲中,徐世勳居然真的,當衆緩緩跪倒。

  這一幕,讓無數人眼球差點飛出眼眶。

  李源站在那,回身冷漠的看了徐世勳一眼後,目光又依次劃過李家成、李钊積等人,最後在一群匆匆趕來的穿軍裝的英國人身上頓了頓,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迎着無數“貴人”的各色眼神,淡淡道:“我是一個迷信的人,迷信恃強淩弱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我教導我的孩子們要熱愛和平,學功夫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永遠不使用它們。

  我是一個迷信的人,我迷信我的家人們,都能長命百歲。
任何一個試圖傷害他們的人,都一定會付出他們想象不到的代價。
學武之人固然要熱愛和平,更不能忘記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骨氣!

  徐世勳,你可以繼續選擇報複回來,我等着。

  徐世勳搖了搖頭,咬牙道:“不會。
不是我怕你,是之前的确是我做了錯事。
做錯事,我認罰。

  李源呵了聲,道:“你倒是聰明。

  “李,這件事到此就結束了,對嗎?

  人群中的老羅蘭攔在那群軍服英國人前面,和一個穿燕尾服的老外交談了好一陣後,高聲問道。

  李源點點頭道:“除了喬治·沙宣外,沒有其他問題了。
至于喬治·沙宣,我會去找到他親自登門拜訪的,和其他人沒有關系。

  老羅蘭嘴角抽了抽後,高聲道:“所以,在港島,你仍舊熱愛和平,願意遵守法律,對麼?

  李源道:“當然,我是醫生。

  老羅蘭又低頭和幾個洋人争辯了幾句,米高也手勢不停的和幾個西裝洋人溝通着,大聲問道:“那麼,你願意加入我們,來參加這場聚會麼?

  李源笑了笑,道:“我從來不吝啬自己的友誼。

  熱武器時代了,功夫并不能為所欲為,隻要讓人忌憚就夠了。

  米高大聲對身旁人道:“聽到了麼?
隻要遞出的是橄榄枝,就一定沒有問題,他是醫生!
”然後又低聲說起了李家和蘭開斯特家族、康莫利家族,甚至是和沙宣家族裡最和平的那一支,也就是凱瑟琳·沙宣的關系。

  幾個人彼此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後,一人去解散了雲集起來的阿sir們。

  今天的事本來也談不上多嚴重,不然動用的就不是阿sir了,會展中心附近,就是牛牛的海軍基地,調幾個大兵來都不是問題。

  李源當然不會走到這一步,他今天來這一趟又不是真的來殺人立威,隻是敲山震虎而已,順便用這種開場方式,來讓盡可能多的大肥羊們,對他印象深刻,以便籌措資金……

  “徐世勳……咦,你怎麼還跪着?
可以起來了。
對了,你兒子不小心受傷了。
我手裡有顆大還丹,服用後即刻就好,還能延年益壽。
五百萬一顆,想要麼?

  李源很溫和善良的說道。

  徐世勳手都在顫抖,笑的有些瘆人,點頭道:“好,好,我要。

  李源笑着上前,從兜裡拿出一枚藥丸,塞進徐金恒嘴裡,又反手拿出針盒,紮了兩針後,徐金恒很快醒了過來。

  “小夥子,年紀輕輕就腎虛嚴重,要節制啊。

  李源善意道。

  不管原本腎不腎虛,今後鐵定會腎虛了。

  一陣哄笑聲中,港島頂級企業家年會,繼續進行……

  李源起身後,看了眼面色煞白的何萍詩,問道:“家裡來了幾位親長,要不要去看看?
安吉爾也在。

  何萍詩聞言,眼中滿是委屈,但最終還是緩緩點了點頭,不顧何賭王的呵斥,步履堅定的往外走去。

  隻是走到拐角處,隐約看到李幸的爸爸,正捏着她爸爸的下巴玩笑的說着什麼……

  猶豫了下,何萍詩還是沒停下來,直接走了出去……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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