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浴血
“打,當然要打!
”沈钏背着手,臉上閃過一抹決絕。
“本來所以做的一切謀劃都隻是為了減少傷亡,用最快的速度打赢這場仗。
如今,北铩城領軍人不是百裡墨卿,那這仗,便是硬打,又如何?
”
南宮辛,一個世家纨绔子弟,也配與他做敵手嗎?
況且,天啟的援北鎮國軍也在朝着北铩城挺進,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再拖下去,等援北大軍到了,他們要拿下北铩城,就更難了!
“下令!
”沈钏走到帳外,渾厚的聲音在内力的加持下向四周散開。
原本散漫的軍士瞬間集中起來,注視着帥帳中央那戴着面具的可怕男人。
“蘭陳大道兵馬放棄伏擊,立即前往北铩城南部包圍,陳洲五萬先鋒軍全部撤回,前往北铩城東南、東北方向進行埋伏,即日,再調五萬兵馬前往北铩城西部,兩日後與主力大軍合圍,一舉進攻北铩城,奪回那屬于我們的榮譽!
!
”
“得令!
”
“得令!
”
“得令!
”
……
頃刻間,北狄大軍的上空回蕩着聲聲激昂的軍士“得令”聲,氣勢飛揚,顫動人心。
半個時辰後,陳洲兵馬出城迎敵,面對北狄進攻的大軍,他們一開始是懵的,怎麼都沒想到北狄會打到陳洲來。
不過,既然來了,他們也不會怯戰。
四萬守備軍全部出城迎戰,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此戰剛剛開始,兩方軍馬才剛打了一個照面,北狄軍便潰散而逃,迅速撤了回去。
陳洲的兵馬傻了,站在戰場上面面相觑,搞不清狀況。
不是說北狄軍馬是戰場上的雄獅嗎?
他們甚至準備好了援軍,怎麼,這北狄人這麼不禁打?
跑了?
此時,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我們退敵啦!
”
頓時,三萬陳洲防備軍臉上洋溢着戰勝強敵的自豪感、驕傲感。
歡呼聲響徹天地,讓退走的北狄先鋒軍聽得面紅耳赤!
憋屈!
太憋屈了!
這仗剛開打就讓他們退走!
就算要調整戰略也不能這麼着急吧?
這麼一搞,軍士士氣低迷,接下來的仗,還怎麼打?
可即便内心再多怨言,他們也不能說什麼,畢竟,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此時,蘭陳大道伏擊的另外北狄五萬先鋒軍也收到了軍令,正在撤離之際,忽然,他們的身後湧現無數軍士,鋒利的箭矢如同漫天雨水一樣數之不盡,無情而冰冷地朝他們射來。
“噗噗噗……”
鐵箭穿透人體血肉之軀的聲音不絕于耳。
北狄軍大亂。
“是天啟軍!
我們中埋伏了!
”
“快逃!
”
“快跑啊!
”
……
然而,戰場上的無情根本不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機會。
此時,半山頂上,無數大石滾落,砸在半山腰那些毫無準備的北狄伏軍身上。
不到一刻,北狄五萬先鋒軍死傷過半。
箭雨停歇,随之而來的數之不盡的乘風軍!
他們穿着防備軍的軍服,突襲這些埋伏在蘭陳大道上的北狄士兵。
一時間,喊殺震天,将兩山中的飛鳥走獸全部驚亂。
北狄軍被打得措手不及,在紀律嚴明的乘風軍乘勝追擊下,徹底亂了陣腳,四處逃竄,毫無抵抗之力……
熱血飛灑的蘭陳大道上,塵煙四起,乘風軍如同天兵降世,無情且盡情地收割着北狄軍士的性命。
鮮血與長刀在陰沉的烏雲下,刺骨的北風中鑄就着一個又一個鐵血軍魂!
北及騎着馬站在邙山上,看見一名騎馬朝戰場外狂奔的北狄軍。
他神色不變,肅峻如玉的臉,仿佛雪山上獨自綻放的冷蓮。
他雙眸微眯,手裡舉起一張黑色大弓,一支特制的流羽箭搭上了弦,強大的臂力輕而易舉地便将那上百磅的大弓無限拉滿。
“咻!
”
一道刺耳的箭矢離弦之聲響起,黑色流羽箭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十分美麗的抛物線,在動人的空氣炸裂聲中精準地從那馬上人的後背穿透而出,繼續飛行了數百米才落下來。
随即,馬上人摔落,在一片喧嚣的戰場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這一箭,連北及自己都覺得驚豔。
這弓,這箭,竟有如此威力!
另一邊,剛從陳洲退去的另外北狄五萬先鋒軍在明河之畔往北铩城的東南、東北兩面分散,準備伏擊。
然而,還沒等他們到達指定位置,便遭遇了與蘭陳大道的先鋒軍一樣的遭遇。
箭雨襲來,将這五萬先鋒軍全部打亂。
箭矢用盡之後,先鋒軍已亂,兩萬五千守備軍穿着乘風軍的軍服出現在北狄軍面前,叫那些北狄軍頓時生出了無限恐懼。
“是,是乘風軍!
”
“咱們中計了!
”
……
戰場上的畫面總是驚人的相似。
鮮血、屍體、慘叫、哭聲、黃白的旗幟在鮮血的浸染下早已看不清原來的樣子。
張之儀騎着馬,穿着銀色戰甲,穿梭在北狄軍士中。
銀色長槍直奔北狄軍将領,槍尖飛舞,冷光四射,濺起片片血花。
失去主将的北狄軍更加的慌不擇路,一瞬間潰敗,四處逃竄。
他們的身後,是乘勝追擊的北铩防備軍。
軍士們拎着刀,拎着槍,還有人拎着斧子追在那些北狄軍身後,奮勇厮殺。
戰場中,有一男子,穿着普通的軍士的衣服,手裡拿着一把陌刀,神情冷冽,一往無前,大殺四方。
他的身上被圍攻的北狄軍添了一道又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卻依舊不能阻礙他收割生命的腳步。
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在他面前倒下,他那灰褐色軍袍此時已被鮮血染紅,高高束起的發髻在滴血,鮮血流到他的臉上,似是将他眼睛都染紅了。
他卻越戰越勇,仿佛整個身體的血液都在洶湧沸騰,暴怒而狂熱地朝着北狄軍大吼。
“來啊!
來啊!
”
渾身浴血的他,仿佛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周遭的北狄軍被這一幕吓得渾身發冷,本能地想要逃離這裡。
然而,他的眼睛仿佛是地獄裡的死神,盯上了誰,誰便必死。
最後,他倒下了,用盡了身體裡的最後一絲力氣……
他倒下的那一瞬間,遠在百裡之外的舒禾,忽然覺得心髒一滞,帶着一抹心悸的慌亂和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