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绫聽得心口犯酸,“那現在呢?
”
現在可以把小野的姓改回去。
“不改。
”
薄妄還是堅持自己的,“對我來說,薄這個姓氏沒什麼重量,我也不懂怎麼和薄家人相處,包括爺爺奶奶,如果不是你在中間調和,我和他們連話都沒什麼可說的。
”
“薄妄……”
鹿之绫聽得心疼。
“但我知道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有家,這個家的姓氏是鹿,我更高興。
”
他坐在薄家祠堂前面的台階下,和她說出這番話。
祠堂上方的太陽有些刺眼。
鹿之绫靜靜地凝視着他的眉眼,半晌,她在他身邊坐下來,薄妄的手自然而然地環上她的腰。
“其實你說的也沒錯,一個家的重量本來就不在姓氏。
”
她淡淡一笑,“隻是薄家太大,大到它需要一個信念、一個圖騰才能更有凝聚力,姓氏就是這個圖騰。
”
薄峥嵘的怒氣來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不過是薄峥嵘和薄妄對家的定義有沖突,一個更指向利益的傳承,一個更從于心的寄托。
“所以我本來準備等薄家到了我手裡再說。
”
薄妄冷聲道。
李明淮作為他的心腹出賣了他。
鹿之绫托着臉側目看他,凝視他好看帥氣的面容,問道,“你和李明淮認識這麼多年,一定猜得到他想做什麼吧?
”
薄妄看她,眸色深了深,掠過一抹寒意,“他和我認識這麼多年,一定也猜得到我現在很想弄死他。
”
“……”
鹿之绫聽着,轉眸望前方,望着搖曳的樹影,若有所思。
……
姜浮生一路追着李明淮出了薄家,上前攥住他的手,死死握緊。
李明淮想甩開,一低頭對上她那雙要哭出來的眸子,他的動作頓了頓,啞着聲音道,“你回去,在老太太身邊好好呆着。
”
“你能告訴我你在做什麼嗎?
”
姜浮生擡眸,她有一雙水做一般的眼睛,剔透極了,看人的時候單純、真誠,此刻那裡充斥着疑惑和不解。
李明淮低眸看着她,臉上沒什麼表情,“我就是想告訴妄哥,我不是他可以随意踢開的狗。
”
“我不信你會背叛大少爺!
”
姜浮生攥着他的手指,像個無措的孩子,聲音都悶悶的,“你一定有什麼苦衷對不對?
你告訴我吧,我很擔心你,我太笨了,你不說明白我猜不出來……”
李明淮看着她不安地在自己手上按住一個又一個月牙印,嘴唇動了動,還沒說,一道車影就掠過他的餘光。
他轉過頭,三輛車從馬路對面沖過來,停在他們身邊。
車門被推開,幾個戴着白色面具和連衣帽的人從車上走下來。
姜浮生看得心中一慌,她不是沒見過活死人,但都是普通人模樣的,一旦他們戴上面目就好像添了一層殺戮的封印,令人心生恐懼。
李明淮将她拉到身後,冷冷地看向面前幾人,“妄哥讓你們來的?
要我的胳膊還是要我的命?
”
活死人們沒有上前,停在原地,其中一個人開口,“淮哥,跟我們去見妄哥,給他下跪認錯,妄哥不是趕盡殺絕的人。
”
沒人比他們活死人更明白薄妄究竟是善是惡。
李明淮把手橫在姜浮生面前,冷笑一聲,“我給他賣命這麼多年,他還不是說殺就殺,這還不叫趕盡殺絕?
”
“淮哥!
”
活死人的聲音大了點,“你這樣讓我們很難辦。
”
“你們什麼本事我不知道嗎,就憑你們也想要我的命?
笑話。
”
李明淮很是不屑,眼底盡是嘲諷。
姜浮生錯愕地看着他,一隻手死死抓緊他的衣袖,“李明淮你别這樣……”
之前在江南的時候,他們還一起在鹿家吃飯喝酒,大家不是都很要好嗎?
他為什麼要對自己的兄弟說這樣的話?
其中兩個活死人被激得掏出槍來,但槍口沒有對準他,“李明淮,跟我們走!
去向妄哥認錯!
”
“休想!
”
活死人到底還是将槍口對準他。
姜浮生緊張起來,想要站到他前面,李明淮低眸看她一眼,“回去。
”
“我不回。
”
姜浮生也固執。
李明淮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随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語氣冷漠而殘酷,“好,那你跟我走,别在薄家做事了,和鹿之绫絕交!
”
姜浮生呆住,卻也是回答得毫不猶豫,“不可能。
”
之绫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她才不要絕交。
“那就别礙我的事!
”
李明淮說着一把狠狠甩開她的手。
他是個練家子,姜浮生根本招架不住他的力量,幾乎是整個人被掀翻出去,重重地倒在地上。
“啊……”
姜浮生痛得輕呼,眼淚花在飙。
見狀,李明淮神色一僵,想去拉她,活死人已經沖過來拉他,他反手回擊回去。
姜浮生倒在地上,惶恐不安地看着李明淮和活死人厮打,活死人拿槍。
“砰!
”
一聲槍響劃破白日甯靜,子彈穿進樹幹。
李明淮利落地擡起腿一腳踹飛對方的手槍,活死人見他來真格的,索性一擁而上。
李明淮一個滾地拿起槍,對着他們面前的地面一通開槍,下一刻,他人隐進樹後。
再出來時,他的身下多了輛黑色的重型摩托車,他停在那裡,看着活死人們嚣張地将頭盔戴上。
他出賣薄妄時就準備好了要跑路。
活死人面對油鹽不進的李明淮十分無奈,“淮哥,在江北,你能跑到哪裡去?
”
妄哥的手段他又不是不知道,逼狠了妄哥,他的下場隻會更慘。
“那就試試他薄妄能不能要了我的命。
”
李明淮放完話,幽沉的視線從姜浮生身上一掠而過,握着槍的手放下頭盔面罩,踩緊油門絕塵而去。
活死人急忙上車去追,誰也沒管摔在地的姜浮生。
姜浮生從地上慢慢站起來,手上劃了幾道血絲,混着灰塵,衣服也擦破了。
她呆呆地望着李明淮離去的方向,臉色格外蒼白。
……
薄妄被暫停職務、關到薄家祠堂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來。
薄家壓着沒上新聞,但圈内人都在各種打聽,很快内因就被人打探出來,聽說是薄妄的心腹背叛了他,在薄峥嵘那裡捅他一刀,讓薄峥嵘對這個兒子相當失望。
要不是為了薄家穩定,薄峥嵘很可能直接卸了薄妄所有的職務。
身為背叛者,李明淮這幾天的日子過得相當不好,薄妄派人到處追殺他,他不能坐任何交通工具,一直東躲西藏。
又是一個躲藏的黑夜。
李明淮壓低帽子,戴着口罩進了街邊一家藥店,買了點藥揣在懷裡走出來,環顧四周沒有人追着才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