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回來就好。
“舅舅,季可愛呢?
”
小野問道。
聞言,鹿景凡直起身,神色有些複雜地看向薄妄和鹿之绫,“薄媛是被人敲了一悶棍,有點腦震蕩,問題不大,那小女孩暫時也沒有生命危險,耳朵縫回來了,就是……”
“就是什麼?
”
小野追問,小臉繃得緊緊的。
鹿景凡低頭看向他,告訴他殘忍的事實,“她那隻耳朵……以後聽不見了,不可逆。
”
話落,鹿之绫就感到自己的手一緊,小野緊緊抓着她。
下一秒,小野忽然就松開她的手,沖到病房前,踮着腳推開病房門,看向裡邊。
他也沒進去,就這麼站在門口,小小的身體僵硬得像木頭一樣。
鹿之绫走過去,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隻見季可愛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還在昏睡,臉蛋慘白,右耳被層層的紗布封起來。
周圍架着兩台跳動的儀器,各種管子從被子裡伸出來,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無辜的小蟲子躺在蜘蛛網上。
她已經從季競嘴裡聽到真相,如果不是季可愛那一推,她的小野可能已經……
她垂下眼,小野站在那裡,一雙漆黑的眼睛直直望着病床的方向,稚嫩的小臉頭一次肅穆得像個成人。
“媽媽。
”
小野忽然叫她。
“我在。
”鹿之绫應道。
小野望着病床,平時可愛的小奶音這一刻聽起來特别平,“我要怎麼樣才能保護季可愛?
”
“……”
鹿之绫低眸看着她,心微微抽疼,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沉默幾秒才道,“等你長大長高,就可以保護她了。
”
“要很久嗎?
”
小野仰頭看向她,一臉認真嚴肅地問道。
“可能……要很久吧。
”
鹿之绫道。
得到這個答案,小野沒再說什麼,隻是又轉過頭看向裡邊的病床,稚氣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堅定。
鹿之绫沒有打擾他,往後退兩步,在走廊裡靜靜地陪着。
手機震動的聲音響起。
鹿之绫轉身,薄妄拿出手機看一眼,道,“交易現場的初步報告出來了,我去看一下。
”
“那我在這裡陪陪小野。
”
鹿之绫點頭。
薄妄看一眼站在那裡動也不動的小家夥,點了下頭。
鹿之绫把薄妄送到醫院門口。
薄妄的車還沒走遠,活死人就全部從外面陸續進來,打扮成最普通最尋常的模樣,從她身邊經過時都點了下頭,然後四散到住院部的每個角落。
經過這次的事情,薄妄開始加倍防範。
沒事的,薄妄,不要不安……
她會解決一切。
……
鹿之绫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去醫院的便利店買東西。
小野的嘴唇幹巴巴的,鹿景凡應該也是昨晚到現在都沒吃過,一直陪着。
六哥噬甜,面包都得選添奶油的。
她拿了兩個大大的奶油面包,又去拿水,她需要的兩瓶水在最高的一層。
鹿之绫踮起腳去拿,還沒碰到,一隻戴着指套的手就伸過來,替她把水拿下來。
她轉過臉,對上鹿景凡深沉的眼。
鹿景凡把水放進她的購物籃裡,面無表情地道,“聊聊?
”
“……”
鹿之绫沉默。
醫院旁邊的雕像草坪很大,兩人并肩坐在長椅上,鹿景凡低着頭大口在口吃着奶油面包。
鹿之绫就坐在那裡看着他吃,挺大個面包轉瞬就被啃掉一大半,顯然是餓了。
她将水遞過去。
鹿景凡接過來喝了兩口,才望着前面路上來來去去的人,道,“說吧,這樁綁架案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要我特别去查薄媛他們的血藥濃度,又不和任何人說,還要封檢查醫生的口。
”
鹿之绫知道他要談的是這個,剛要開口,鹿景凡刀子一樣的眼神就射過來,“臭小七,你最好和我講實話,别逼我揍你。
”
“你上一秒揍我,下一秒就被活死人按地上了。
”
鹿之绫笑了笑,望向遠處一直盯着這裡的活死人。
“鹿、之、绫。
”鹿景凡冷着臉一個字一個字念出她的名字,“你哥我沒在和你開玩笑!
”
“……”
鹿之绫看着他嚴肅的眼睛,慢慢收斂笑意。
“薄媛和那孩子體内的安眠藥到底是怎麼回事?
”
鹿景凡盯着她道,“如果像是警方分析的那樣,她們倆是撞破綁架現場才被傷,那綁匪為什麼要浪費時間給他們喂個安眠藥,手起刀落不更快?
”
年尾将至,空氣裡的涼意更重了一些,樹木凋零,唯獨天空還是一樣的顔色,藍得清澈。
鹿之绫望着天邊的雲層,輕聲道,“因為是季競做的。
”
鹿景凡沒有太過意外,“這個我也猜到了,在千鹿島的上時候,我真沒看出來他也觊觎三哥的那手技術,真是惡心。
”
“……”
“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什麼要瞞着,季競為什麼現在還能好好地呆在季家,進出自如?
”
他甚至看到季競來醫院問醫生病人的狀況,完全沒有心虛的樣子。
“……”
“因為我要保他。
”
鹿之绫平靜地說道,“因為他得在那一刻放過小野,也得在那一刻放過三哥,因為他手裡有薄妄需要的藥。
”
“你說什麼?
”
鹿景凡震驚地看着她,眉頭擰緊。
“周勁在孤注一擲前,把一些藥物托人保管,在他死後送到季競面前。
”
鹿景凡聽着,眉頭皺起,“所以,你用既往不咎換季競治療薄妄?
”
“……”
鹿之绫很想就這麼順着認了,但鹿景凡很快就想明白過來,“不對,季競這麼信你也不是個事,藥遲早能治好薄妄,那過了呢,他肯定害怕秋後算賬。
”
“……”
“可我看到他神色如常,一點都不擔心,你給他吃了什麼定心丸?
”
鹿景凡繼續追問。
就知道瞞不過去。
“周勁還把當年從鹿家實驗所拿到的殘存數據也送給了季競。
”
鹿之绫收回視線對上鹿景凡的目光,“所以那顆定心丸就是……我腦袋裡的芯線。
”
“砰。
”
一瓶水在鹿景凡的手中破裂開來。
水濺一地,濺得他的褲腳、鞋上也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