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觸感落下來的一瞬,他渾身刺痛,僵硬得一動不動,猩紅的眼盯着眼前的人,恐懼和疼痛同時籠罩他全身。
他害怕,他會突然醒過來。
鹿之绫慢慢吻着他的嘴角,輕輕抿着,像對待一顆寶貴的珍珠,用盡心血。
她在他的唇上留下自己的溫度。
沒有所謂的高高在上,隻有被打動想要回饋的一份溫暖,一份因他而生出的溫暖。
鹿之绫不停地吻着他,身體輕顫地淺含他的下唇,向他傾訴自己的堅定。
秦醫生帶着醫護人員沖過來時,鹿之绫仍在吻着薄妄。
陽光從窗外透進來落在兩人的身上,光圈熱烈跳動。
儀器上的數字經過劇烈的波動後逐漸平複下來。
……
“好端端的,怎麼又急救了?
”
二叔公和四叔公拎着補品急匆匆地走進醫院,滿臉的急色。
“誰知道,這幫江南的廢物,找機會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
”
“我看醫院内部也要好好查查,江南的人都得防着,他們就想讓我們薄家的繼承人出點事,讓薄家不安穩。
”
“二哥,你輕點拎,雞湯都要給你灑了。
”
兩人說着話來到病房前,還沒開門就聽到薄妄低啞的聲音傳來,“鹿之绫,我手疼。
”
“今天又被紮了一針,幾個針眼了?
”
“我手都腫了,你給我捏會。
”
病房的門沒被關緊,開着一點小縫,兩人靠過去看。
就見他們愁死愁活的薄家繼承人正一副大爺樣地靠在床頭,鹿之绫坐在一旁替他按摩手指。
大爺精神非常好。
“鹿之绫,我要喝水。
”
薄妄又在折騰。
鹿之绫寵得沒邊,要什麼有什麼,聞言任勞任怨地站起來給他拿水杯,剛要插吸管,就聽他道,“不要吸管。
”
鹿之绫拿出吸管。
“我坐不起來,喝不到。
”
薄妄直勾勾地盯着她,眸色極深,意思很明顯,“我是個病人。
”
鹿之绫含了一口水就低下頭。
“……”
這哪裡是在住院,這是在耍流氓吧。
二叔公和四叔公相視一眼,推開一點門,悄悄把補品放進去然後離開。
薄妄仰了仰下巴,忍着疼痛去湊近那雙溫軟的唇。
鹿之绫的唇停在他上方一公分處,将那口水咽了下去,然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嘴裡有細菌,不好過給你。
”
“……”
薄妄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
“二叔公和四叔公給你帶了補品,我喂你。
”
鹿之绫一早發現偷偷摸摸的二叔公和四叔公,走到門邊拿起補品打開,是鮮香的雞湯。
“我說了,我喝不到。
”
薄妄語氣幽幽地道。
“有勺子。
”鹿之绫拿起勺子。
“醫生說我現在傷重,勺子過敏。
”
“……”
鹿之绫看着他一本正經地說瞎話,抱着補品在床邊坐下來,伸手去握了握他的手,聲音柔柔軟軟的,“薄妄,你聽話點,好不好?
”
“眼睛。
”
薄妄退而求其次。
鹿之绫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俯下身來在他閉上的眼睛上親了親,薄妄久久都沒有睜開眼,喉結滾了兩下,身體繃得厲害。
……
“李明淮,你慢點。
”
姜浮生扶着李明淮在樓道裡走。
李明淮的臉色有些蒼白,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卻不敢使勁壓着她,以至于忍得傷口銳痛。
他倒吸一口氣,“我去看看妄哥怎麼樣了。
”
不是說已經脫離危險期,怎麼又急救了?
“我陪你去看,但你慢點,不然大少爺好了,你又倒下了。
”
姜浮生擔憂地道,一直陪着他走到病房外。
顧不上敲門,李明淮推門就進,緊張極了,“妄哥,你沒事……”
話到一半卡在喉嚨裡。
隻見鹿之绫靠在床頭,正替薄妄刮下巴上的青茬,她第一次做這種事,格外認真小心翼翼。
薄妄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雙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用最近的距離凝視描繪她的眉眼、鼻子、嘴唇……
鹿之绫還以為腳步聲是保镖之類的,忽然被推門驚了一下,手上力道沒控制住,薄妄的下巴立刻被刮出一道小小的血口子。
鮮血滲出來。
鹿之绫蹙眉,連忙用紙巾去按,“疼不疼?
”
“疼。
”
薄妄盯着她想都不想地道。
鹿之绫的眉頭蹙得更緊,有些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
薄妄的目光深邃,“更疼了,肚子上的傷口也跟着疼。
”
“這麼疼?
”
鹿之绫擔憂地看向他,“我去找秦醫生。
”
“要不你吹下?
”
“……”
鹿之绫這才看透他的目的,一雙漂亮的眸子無奈地看着他,“薄妄,受重傷要有受重傷的樣子,好嗎?
”
“所以不行?
”薄妄一臉虛弱地看着她。
“……也行。
”
她能怎麼辦,自己男人自己寵着呗。
李明淮默默關上病房的門,轉頭看一眼身旁的姜浮生,“我們确實剛剛進了病房對麼?
”
姜浮生知道他在想什麼,想了想道,“可能我們進的是平行時空。
”
所以,裡邊的兩人看不到他們。
“那我們回去吧。
”
“好。
”
……
丁玉君站在醫院的面包房裡認真地挑選面包。
薄清林陪在她身邊,挑着挑着他突然記憶清晰起來,“玉君,薄妄是不是病了,我們去看看他。
”
“不去。
”
丁玉君想都不想地道。
“什麼?
”
薄清林不解。
丁玉君想起自己前兩次去薄妄的病房,一次看到她那早已獨當一面的長孫吃顆葡萄都要人撕成一小瓣一小瓣地喂,一次看到她那從來都冷着個臉的長孫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這也疼,那也疼,這裡也要按摩,那裡也要揉揉。
啧。
還看什麼看,狗都不看。
……
“你為什麼突然願意回頭了?
”
經過又一次的手術室加一周的休息,薄大少爺他又行了。
他往床頭加高的枕頭一靠,在輸液後撥弄自己手腕上的佛珠,慵懶地問出口,語氣閑閑的,好像就是随意發問一樣。
鹿之绫坐在一旁根據說明書學習榨橙汁,想給他補充點維C。
聞言,清楚他心底那點小别扭的她認真地看向他,也認真地又又又又告白一次,“因為我發現你現在的模樣就是我愛的樣子,我不是突然回頭,我這是叫徹底愛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