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浮生被濃烈的咽味嗆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來，看到他，她恍恍惚惚地清醒過來，想到短短幾天都發生過什麼。

　　“不是知道密碼，怎麼不進去？
”

　　李明淮皺眉。

　　她看着他，眼中沒什麼光亮，但還是笑着，“我就是想來看看你，還以為你不會回這裡了。
”

　　她每晚都等在這裡，他終于回來了。

　　“……”

　　李明淮抿唇，為向雷蘇敏靜表忠心，他這幾天都留在雷家住宿。

　　姜浮生低眸看向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外套，低了低頭，在尼古丁的味道聞到一點淡淡的香水味，是女人才會噴的那種味道。

　　她濃密的睫毛顫了顫，将外套壓下，從旁邊袋子裡取出一個盒子，“我做的提拉米蘇，你嘗嘗。
”

　　盒子打開，因為放的時間又長，帶着流心的蛋糕軟綿綿地塌了下來，又醜又顯得不好吃。

　　姜浮生看着怔了怔，“變難看了。
”

　　她明明很小心保護着的。

　　怎麼就……變了呢？

　　話落，李明淮已經伸手直接拿起提拉米蘇，張嘴咬了一口，蹲在她面前就吃起來。

　　“……”

　　姜浮生坐在地上，安靜地凝視着他。

　　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在中學，那時候他一個人在操場上打球，别人都成群結隊，就他隻有孤孤單單。

　　好像全世界遠離他，又好像他遠離了全世界。

　　一轉頭，他就看着他站在水龍頭前洗臉，還喝了兩口，她那時候就覺得怎麼有人洗個臉喝個水都那麼帥……

　　他現在，還是好帥。

　　李明淮一口一口将提拉米蘇吃了，低眸看她，“好吃。
”

　　姜浮生笑了，“好吃就好，那我回去了。
”

　　她把外套還給他站起來。

　　坐得太久，腿都麻了，起身的一時候一崴，李明淮連忙伸手撈住她，她又聞到那股若有似無的香水味。

　　很好聞的味道，也是會讓人做噩夢的味道。

　　“明天起我就不來啦，免得給你添麻煩。
”她看着他笑，聲音一如從前清脆。

　　李明淮握着她的手臂，她好像迅速地瘦了些。

　　他盯着她，想着鹿之绫說的私人領地的話，遲疑幾秒後道，“浮生，我可能……要和雷家人先訂個婚。
”

　　多餘的，他不知道怎麼解釋。

　　“……”

　　姜浮生看着他，腦子裡有根一直緊繃的弦突然斷了，鮮血橫流。

　　她覺得自己進步了，她都沒有誇張地跳起來，隻是有一些些的驚訝，“這麼快啊……”

　　“我倒希望越快越好。
”

　　李明淮急迫地想要快點成為雷蘇敏靜完全信任的人，快點查完，替妄哥找出真相，他就可以脫身出來。

　　說完，他看着姜浮生，“浮生，先進去，進去我和你說。
”

　　“不用啦，我雖然不是全明白，但自己琢磨了幾天，也明白一點點。
”

　　姜浮生說着還比了個動作，食指與拇指一捏，手背上露出小窩窩，透着幾分可愛，“你看我還果斷拿了雷家的支票，是不是很聰明？
”

　　說到這個，李明淮的臉色沉了沉，“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

　　“沒有，我還加錢了。
”

　　姜浮生有些得意地說道，接着又道，“你就去做你要做的事吧，注意安全。
”

　　“……”

　　李明淮看着她，到嘴要解釋的話又吞了回去，他握着她的手臂忽然很想将她抱進懷中。

　　可他還沒動，姜浮生就抽出自己的手，道，“好啦，我走了。
”

　　“我送你。
”

　　李明淮拎起外套。

　　“不用不用，送我還要開車回來，太麻煩了，我叫網約車就好。
”

　　姜浮生笑着連連擺手，“你也累了，快回去睡覺吧，拜拜。
”

　　說着，也不等他再說什麼，她就急着往電梯的方向走，手指用力地狂按按鈕，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緩解一些什麼……

　　李明淮跟了兩步，站在那裡看她。

　　姜浮生盯着眼前的按鈕，電梯門緩緩打開，她回頭笑盈盈地看向他，“李明淮，你回來的時候看天空了嗎？
”

　　李明淮一怔，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今晚的月光很亮，星星很多。
”

　　說完這一句，姜浮生就進了電梯，手指再一次狂按關門鍵。

　　電梯門關起來，将她封閉在一個人的空間裡，笑容頓時垮了下來，淚水驟然而落。

　　姜浮生盯着前面，擡起手抹了下臉。

　　沒什麼好哭的。

　　他也不容易。

　　可奇怪的是，她擦得越用力，眼淚就掉得越多，她走出電梯，硬撐着一雙肩膀往前走，邊走邊掉淚，一點聲音都沒有。

　　迎面有人走過來，見她這樣不禁奇怪地看她好幾眼。

　　姜浮生大步大步地往前走，走出小區的時候，她仰頭望一眼頭頂的夜空。

　　月亮皎潔。

　　李明淮推門走到陽台上，擡眸望向遠處的天空，燈紅酒綠的城市遮不住明亮的月光，皎潔到耀眼。

　　……

　　夜晚，帝江庭，頂樓。

　　裴顔坐在桌前對着作業本發呆，好一會兒，她鼓起勇氣叫鹿之绫，“姐姐。
”

　　“嗯？
怎麼了，遇到難題了？
”

　　鹿之绫坐過去。

　　裴顔咬了咬筆，困惑地道，“老師說我們都太不會表達感情了，她說寫想念不能隻寫我想誰，可我不知道還能怎麼寫。
”

　　聞言，鹿之绫轉頭看向外面，大片的月光柔軟地投落進來，落在小高台上的地毯上。

　　“那就寫風景吧，寫月亮寫星星，寫風寫樹葉。
”

　　她微笑着道。

　　裴顔更加迷惘地看向她，鹿之绫坐在一旁，單手撐着頭，盯着她的眼睛道，“我在月光照我的時候想你，我在星星眨眼的時候想你，我在在風吹的時候想你，世上萬物，都藏着我的想念，你看到了嗎？
”

　　她的聲音溫柔動聽。

　　裴顔聽得眼睛都直了，“我現在知道老師為什麼要說我們了。
”

　　他們果然都是一群小菜雞。

　　“好了，快寫吧。
”

　　鹿之绫笑着揉揉她的小腦袋，裴顔低頭開始認真地寫起作文，把自己對爸爸媽媽的思念化在所有的景物中。

　　家裡現在隻有鹿之绫和裴顔，小野被拎去祠堂了，也不知道父子倆這會有沒有早早睡覺。

　　畢竟小野是沒有功課的。

　　鹿之绫站在小高台上，看着外面的月光拿出手機，把剛才和裴顔說的話給薄妄發過去。

　　很快，薄妄那邊就回複過來。

　　【薄妄：禅室、浴缸、落地玻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