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抹寒意直蹿她的身體。
鹿之绫皺起眉,裴顔注意到她的異樣,問道,“姐姐,怎麼了?
”
“沒事,你吃。
”
鹿之绫神情輕松地笑了笑,一隻手卻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耳朵上的耳環,她今天早上特地戴了一對紅色的耳環,紅色鑽石切割成紅豆的造型,是薄妄特地讓人打磨出來,和之前紅豆簪子配的一套。
今天才到的貨。
她轉過頭,環視整個親子餐廳裡的環境,到處都是小孩子在玩,父母們有的看着,有的坐在餐桌前吃着,看不出一點異樣。
短信又進來。
【怎麼不吃了?
這家店裡的香煎鵝肝還不錯,我給你點了一份。
】
鹿之绫剛看完,一個服務員就端着盤子走過來,笑盈盈地看向她,“您好,這是您的香煎鵝肝。
”
“我沒點。
”
鹿之绫淡淡地道。
“是位先生給您點的。
”服務員說着轉頭看向餐廳角落的位置。
鹿之绫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越過兩個粉色小象的氣球,她看到一個身影坐在餐桌前正慢條斯理地切着盤子裡的鵝肝。
見到那道身影,鹿之绫的呼吸一緊。
讓裴顔繼續吃,鹿之绫抓起手機就朝角落走去,推開小象氣球,在男人對面坐下來,目光清冷地看過去,“你還敢回來。
”
男人堂而皇之地坐在那裡,一雙修長白皙的手優雅地切着鵝肝,頭上戴着一頂帽子,架着鏡片顔色較淺的墨鏡,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閑裝束,斯文儒雅得就像在薄家财團任職的精英人士。
他慢慢抿了一口鵝肝,擡眼深深地看向她,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我想姐姐了,不回來怎麼能看到你呢?
”
不是薄棠還能是誰?
鹿之绫對男人的告白隻有一陣陣的惡寒,她冷冷地問道,“你是怎麼進到這裡的?
”
“姐姐忘了,我也是薄峥嵘的兒子,這個地方……原本是屬于我的。
”
薄棠盯着她的眼睛緩緩說道,眼神溫和得看不出一點偏執。
“……”
看來薄棠被送往國外後,财團這邊沒有把他的指紋删除,他還能光明正大地走進來。
鹿之绫不和他探究什麼地方是誰的這種無聊問題,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想做什麼?
”
薄棠又咬了一口鵝肝,評價道,“這鵝肝真的不錯,入口即化,姐姐不嘗一嘗?
”
“……”
鹿之绫冷漠地看着他,沒有一絲溫度。
見狀,薄棠有些苦澀地勾了勾唇角,“姐姐,你知道嗎,這幾年我在國外熬得很苦,每一次我覺得熬不下去的時候,我就在想,讓我再見你一面吧,隻要讓我再見你一面,我死也死得甘心了。
”
鹿之绫看不下去他深情款款的眼睛,轉頭看向旁邊,冷淡地道,“那你現在準備死了嗎?
”
真是絕情。
薄棠放下手中的刀叉,眼低掠過一抹怅然若失,“我知道你很想我死,可即便這樣,我還是看不得你受任何委屈。
”
“我不委屈,我過得很好。
”
鹿之绫一字一字道。
薄棠擦了擦嘴,把自己的手機擱到她面前,“這兩個人讓你不開心了吧?
”
鹿之绫低眸看過去,隻見他手機上赫然是一張血淋淋的照片,照片裡湯薇和一個年輕男人的頭就這麼擺在桌子上面,鮮血漫延一桌,面容死白可怕……
鹿之绫突然看到這麼血猩可怕的畫面,一股反胃猛地沖上來。
“嘔——”
她連忙捂住嘴壓制下來。
變态。
他真的是個實足的變态了!
“姐姐不開心嗎?
”
薄棠笑着凝視着她,“讓你不開心的人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大哥他……能為你做到這一步嗎?
”
“……”
鹿之绫想吐得厲害。
“我真是不明白,薄妄那樣一個髒窩裡出來的你怎麼就當珠當寶,他連你受欺負都不管,他讓你每天隻能躲在這裡……”
薄棠深情地看着她,“姐姐,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隻要你一句話,我也可以把周勁的人頭取下來送給你。
”
“你就是個瘋子。
”
鹿之绫冷眼看着他,站起身就準備走。
“姐姐。
”
薄棠坐在那裡叫她。
鹿之绫繼續往前走,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孩子燦爛的笑聲,她心下一驚,回頭,就看到一個小女孩站在薄棠面前,從他手中接過一個氣球,甜甜地道,“謝謝叔叔。
”
“乖,去吧。
”
薄棠摸摸她的腦袋。
鹿之绫看向周圍,到處都是正玩得開心的小孩子,一張張臉上寫滿天真爛漫。
她終于知道薄棠怎麼敢出現在這個地方,一旦她要動手,他就會把這些無辜的孩子牽涉進來。
她的目光冷了冷,“我今天放你走。
”
薄棠笑着看向她。
“是周勁把你帶回來的是吧,你們兩個狼狽為奸,我就等着看你們有什麼樣的下場。
”
鹿之绫一字一字說完,轉身要走。
“姐姐。
”
薄棠坐在那裡不慌不忙地說道,“我現在在周勁的基地,那裡專門用來培養殺手,你想一網打勁嗎?
”
鹿之绫再度回頭看向他,“周勁知道你玩這一手嗎?
”
“我隻想要姐姐而已。
”
薄棠從位置上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擡手伸向她的臉,“姐姐答應我,我就什麼都為你做;姐姐不答應,那我就隻能讓周勁給我鋪路了。
”
鹿之绫飛快地往後退了一步,“你真讓我感到惡心。
”
“是嗎?
”
薄棠握緊拳頭,看着她道,“既然這樣,要是有天我們走到不可挽回的步,姐姐要記得,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
挽回?
他們之間有什麼可挽回的?
鹿之绫連句廢話都沒有,轉身帶上小野和裴顔離開餐廳,活死人們悄悄跟在她的周圍。
……
薄妄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兩人正坐在回家的車上。
鹿之绫說着今天在親子餐廳發生的事,薄妄卻忽然捏上她的耳朵,指腹在上面小小的耳洞上捏了捏,“這邊的耳環呢?
”
“……”
鹿之绫拿出手機遞給他。
裡邊是薄棠發來的一張照片,照片中她的耳環就這麼躺在他的掌心上,鑽石紅得似要滴出血來一般鮮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