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妄懶懶地看過去,将手中的蟹殼拆下來,一長條的粉色蟹肉裸露出來。
匕首切下蟹腿,落進蟹蓋中。
蟹腿肉一根根被剔下來,格外誘人。
“說話!
以為妄哥很有閑心跟你聊天是嗎?
”
活死人上去又是一腳。
封潮跪在地上,痛得直翻白眼,說話有氣無力,“我,我不知道對方是誰,就季家宴會那天,有人扔了三十萬的現金給我,讓我、讓我想辦法去季家偷東西……我就找的花萍一起。
”
“錢花哪了?
”
鹿之绫問道。
如果可以追查現金的流向,說不定能查到蛛絲馬迹。
薄妄聽着,又開始拆蟹身裡邊的蟹肉。
“就那個賭場,我當晚就輸完了。
”
鹿之绫蹙眉。
賭場的錢流向太複雜,不好追蹤。
“那人說,隻要我用屏風引你過來,就會再給我七十萬。
”
封潮氣喘籲籲地道,“我想着這也正好,說不定兩邊我能兩邊掙錢。
”
他也是真敢做夢。
鹿之绫沉默。
薄妄擡了擡眼,語氣冰冷地問道,“要你做事的人是什麼長相,有什麼特征,都說過什麼話。
”
“對方……”
封潮張嘴,又看一眼鹿之绫,才道,“對方一直側對着我,還戴着墨鏡,我就沒看清楚過臉,年紀應該不大,三十歲不到,西裝革履,手上戴着一塊有些過時的表,銀色的。
”
薄妄完成了一隻蟹的工程量,剝除的蟹肉全部放在蟹殼裡邊,黃白分明,看着很是可口。
保镖遞過來勺子。
薄妄将勺子放在蟹殼邊上,站起來将沉甸甸的蟹殼塞到鹿之绫的手上。
“……”
鹿之绫頓時抱了個滿懷,看着整整一蟹殼的蟹肉、蟹黃,她壓力山大。
剛想說吃不下,就見薄妄轉身一腳就踹向封潮身上,死死地踩着,目光陰沉,“眼珠子不知道往哪放,我就受累幫你挖了。
”
說兩句就看一眼鹿之绫,說兩句就看,想死麼?
封潮被踹倒在地上,痛得吱哇亂叫,虛汗一身一身地出,生怕薄妄再踩下來,他連忙大聲喊,“不是,不是,我就是覺得那人像鹿家的三少爺……”
聞言,鹿之绫的眼睛倏然睜大,腦袋一片空白。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站了起來,懷中的蟹殼也跟着打翻在地,滿滿一殼的蟹肉蟹黃全掉落下來。
“砰。
”
不輕不重的一聲。
薄妄低眸,視線掠過那堆蟹肉,眸色一下子涼下來。
鹿之绫有些僵硬地看着他瞬間變得極差的臉色,垂在身側的手指發冷。
“對不起。
”
她飛快地道了聲歉,兩步走到封潮面前,一雙眼緊緊盯着他,“你胡說什麼?
是不是有人叫你這麼編排的?
”
财團大會召開在即,這個局絕對和薄家人有關系。
她三哥已經死在那場爆炸大火中,就算活着,他也絕對不會指使封潮這樣一個小人去偷屏風!
“沒有。
”
封潮一臉有苦說不出的模樣,“我真沒看清那人的長相,就是覺得像,說話語氣慢慢吞吞的也像……”
“不可能!
”
一提到家人,鹿之绫就無法克制自己,她轉過臉,一把從薄妄的手中奪出匕首雙手握着指向封潮,向來溫柔的雙眼透出殺氣來,“封潮,你最好說實話,不然我親手殺了你!
”
她突然的激動讓翡翠灘上的衆人都嘩然。
保镖們經常跟在鹿之绫身邊更是震驚,她一向沉穩溫和,别說失态,就連說話大聲都很少,今天居然這樣。
封振知道鹿之绫最在意的是什麼,見狀特别心疼,跟着大聲道,“你說啊!
”
薄棠微微皺眉。
薄妄睨向她,目色越來越深。
封潮被這樣的鹿之绫吓到,連忙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看不清,他,他手上戴的那個銀色手表不是什麼名牌,像是舊物,裡邊有一片綠色的小葉子。
”
聽到這話,鹿之绫徹底呆住。
那手表,是她好玩學着做出來的一款手表,三哥沒表,她就送給了他,添一片小葉子是因為三哥名叫鹿景晔。
小晔子,小葉子。
這手表不值錢,爆炸那天,三哥都戴在手上。
她身形晃了一下,被人攔腰扶住。
鹿之绫擡起眼,就對上薄妄漆黑的眼,薄妄冷冷地看她,“這種鬼話你也信?
”
是啊。
她三哥要是沒死,怎麼會和她五年不相認,為什麼不來見她?
可突然生出的一絲期望就像無數的藤蔓,在她心裡長勢越來越快、越來越瘋……
“三哥可能是有苦衷,屏風……”
她努力地自洽邏輯,她轉頭看向封振,“封叔,三哥是不是想用屏風告訴我些什麼?
”
“我不知道。
”
封振茫然。
當年鹿家除鹿之绫之外都死光了,三少爺怎麼突然又會活過來?
“屏風,屏風在哪?
”鹿之绫再一次把匕首指向封潮,“說!
”
“……”
薄妄不悅地睨向她,怎麼一遇到她那些家人,她就開始不正常。
谷娜死時她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
還看不出來這是在故意惑亂她的心神?
他從後抱住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由分說地卸了她手中的刀,朝活死人冷聲發話,“殺了。
”
鹿之绫震驚地看向他,在他懷裡僵硬地搖了搖頭。
不能殺。
她的屏風還沒找到。
“是。
”
活死人領命,拔出槍就對準封潮。
“大哥。
”薄棠快步走出來,求情道,“屏風不是大嫂家的東西麼,又事關她哥哥的行蹤,還是找到比較好吧?
”
聞言,薄妄看過去,眸色凜冽,“你是不是以為有薄峥嵘給你撐着,我就不敢動你了?
”
“……”
“滾。
”
薄妄臉色難看。
薄棠自知勢微,不好說什麼,隻關切地看了一眼鹿之绫蒼白的臉後往退,“是我逾矩。
”
封潮見這架勢是真要把他殺死在翡翠灘上,頓時歇斯底裡地叫起來,“爸!
爸救我!
鹿之绫!
我是我爸唯一的兒子,你真要看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你心裡過意得去?
你不怕晚上做噩夢?
”
“你死不足惜!
”封振硬下心腸道,“你快把屏風交出來!
”
“殺!
”
薄妄發下話來,聲音冷血。
活死人打開槍上保險。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