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果根本想不出來可以解決如今問題的辦法。

　　如果她爸媽就在南島，她哪怕是豁出性命，也絕對會去找南島軍方告密，讓人想辦法立刻把她爸媽帶走，安全的保護起來，讓眼前這個男人受到法律的制裁。

　　可她爸媽遠在華夏的大北方，如今通訊不便，就算打電話過去，中途轉接起碼也要幾個小時，更何況速度更慢的寫信或者打電報呢？

　　就像眼前這男人說的一樣，她爸媽還有弟弟都在他們手裡，部隊又有他們的人，動手肯定比南島這邊的速度快。

　　而且就算是夏老師，他們也未必能伸長手管到她老家。

　　難道真要眼睜睜的看着她爸媽，還有弟弟受折磨而死嗎？

　　王小果此刻真的在想，如果他要是自己死了就可以了斷這一切，那他就這麼死了算了，也省着受到這樣的精神摧殘。

　　此時她自己的未來已經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内。

　　家人和國家，利己和正義，這讓她到底怎麼選？
！
無論選哪樣，她都沒辦法割舍啊！

　　男人見王小果崩潰的模樣，卻根本不想給她緩解情緒的機會。

　　他垂眸，居高臨下的看着王小果。

　　“我說過，你不老實的話，後果絕對是你不敢想象的。

　　如果你今天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你這輩子都别想見到完好的親人了。

　　不，你這輩子都别想見到親人了！
”

　　王小果死死的閉着眼睛，聲音顫抖的道：“好，我什麼都告訴你。
”

　　嘴上這麼說着，可實際上夏黎講述的那些有關于已經完完全全制造出來的計算機機密，卻一個字兒都沒和男人說。

　　夾帶私貨的把夏黎所想的那些暢想，以及在他們小組讨論中，看似完全不可能的天方夜譚，當成是已經應用到實際當中去的技術，故意用遮遮掩掩的方式說給男人聽。

　　男人不是搞技術的。

　　但是聽到王小果所說的那些煞有其事的話，尤其還是她遮遮掩掩的内容，頓時就覺得她這次說的可能支吾不全，可卻應該是真的。

　　他冷着一張臉，拿本子記錄好王小果說的話。

　　又連番恐吓，吓唬了王小果一頓，猜測着應該把王小果知道的事情全都套出來了，這才合上本子。

　　“明天繼續。
”

　　王小果連忙道：“明天沒辦法繼續了，我們放假了，這段時間也不會有什麼新的知識可以告訴你們。

　　部隊過年的時候查的嚴，我不好進出的。

　　你們不是在部隊裡有人嗎？
不信你可以問他！
”

　　男人看了一眼王小果，覺得她說的并不是假話。

　　他冷聲道：“我會去核實的，你最好老實一點！
”

　　……

　　“噼裡啪啦，噼裡啪啦！
”

　　軍區大院裡此起彼伏的爆竹聲響起，将軍屬大院平時一向寂靜的夜晚渲染的喧鬧不停。

　　74年的春節比往年都要熱鬧一些。

　　無論是因為暴風雨前的平靜，還是因為大環境真的好了一些，客觀條件下就是今年過年鬧事的人很少，部隊又剛剛打了一場勝仗，衆人都十分珍惜這個平靜的年。

　　明明已經是深夜，卻家家戶戶的點着燈，是個年味十足的大年。

　　而在這個十分熱鬧的除夕夜晚，王小果卻一個人坐在漆黑的招待所房間地上，背靠着床鋪，雙手抱腿，整個腦袋都縮進臂彎當中。

　　地上淩亂的散落着許多東西。

　　有喝空了的酒瓶，有他家人被虐待的照片，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

　　隻有她手邊的一個小瓶子，格外小心的被放在她身旁。

　　知道過年放一個月假，哪怕是被人要挾以後，王小果也是想回家的。

　　她想看看家裡到底什麼情況，也想确認一下父母和弟弟的安全。

　　可是那男人根本不同意她回家，生怕她回家之後就不再過來。

　　今天雖然她什麼有關于華夏計算機的真實狀态都沒有洩露，可她根本不知道這樣的狀況還能堅持多久。

　　這條路是條無盡的深淵。

　　她早晚要做出一個選擇，否則兩方都得不到任何一個好處。

　　可她根本不想做出任何選擇。

　　她不想背叛國家，她也同樣不想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親人毫無尊嚴的去世。

　　她的頭從埋在的臂彎裡擡起，手胡亂的在旁邊一摸，就摸到了那瓶唯一被放的完好的液體。

　　她醉醺醺的擰開蓋子，拿起瓶子就想一股腦的喝下去。

　　可在瓶子怼到她嘴邊的時候，她的手卻突然頓住，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手一松，手中的瓶子掉落在地，透明的液體撒了一地，迸到腿上有微微的燒灼感，可他卻連閃躲的動作都不曾做出。

　　雙手捂在臉上，絕望的嚎啕大哭。

　　她到底要怎麼辦？
！

　　……

　　與招待所的安靜不同，此時夏家熱鬧非常。

　　懸挂在房頂的燈泡亮起暖黃色的明亮燈光，好幾個人圍在桌子旁，一邊叽叽喳喳的聊天，一邊包餃子。

　　今天不但夏黎的幾個學生被喊來了，陸定遠和趙強還這兩個單身漢也被喊了過來。

　　身為這個年代的稀有品種，3夏黎這個不會做飯的人坐在W沙發上，一邊嗑陸定遠帶過來的堅果，一邊看着一衆人圍在桌旁聊天包餃子。

　　心裡暗戳戳的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學着包一下餃子？

　　不然怎麼總感覺自己好像因為不會包餃子，到過年這種場合反而被排除在外了呢？

　　陸定遠感受到夏黎悠悠的視線，一轉頭，就對上了夏黎那有些不爽的臉。

　　“你去洗兩個硬币，我們包在餃子裡，看誰運氣好。
”

　　他倒是沒覺得自己對象腦子裡會想着“痛改前非”，以後做一個勤勞的共産主義接班人。

　　隻覺得再這麼下去，他對象還有可能鬧什麼幺蛾子。

　　這大過年的，完全都犯不上，讓所有人都過個好年吧。

　　夏黎知道華夏過年的時候都有這種習俗，末世之前，他們家裡也會包餃子。

　　當時她搶硬币搶的可開心了，明明飯量隻有半盤餃子的量，硬生生能陷進去兩盤子餃子，就為了能吃到硬币，明年有财運。

　　都怪她媽隻放兩枚硬币，實在是太少了。

　　夏黎十分聽勸的起身往廚房走去，象征性的在兜裡掏一掏，開始洗硬币。

　　提供餃子的素材，怎麼就不算是包餃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