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個前任,一個現任,坐下來一起喝酒
第二天,她和林曼雲幾乎同一時間寄出了信和包裹。
林曼雲寄的是一封信,她沒時間去買東西,索性不寄了。
而莫秋風也知道了女兒寫信的事,他去了趟農場,和袁慧蘭談心,想安慰她。
“我沒那麼脆弱,莫秋風,我們離婚吧。
”
袁慧蘭眼眶黝黑,十分憔悴,昨晚她一夜沒睡,身體很疲乏,可閉上眼就是女兒寫的那些話,每個字都像活過來似的,在她的腦海裡跳舞,并且自動轉化成女兒的聲音,像錄音機一樣循環播放。
天微微亮時,她也終于想明白了。
在莫家,她确實是個外人。
就連親生女兒都沒把她當成親人過。
所以,她還是離婚吧,省得這三兄妹成天埋怨她。
“慧蘭,我不會離婚的,和平那兒我會批評她,孩子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我們當父母的也管不了,以後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兒孫自有兒孫福,想開點!
”
莫秋風好聲好氣地勸。
對于莫和平做出的事,他雖然生氣,但也沒那麼難受。
或許是他潛伏多年養成的心性吧,見了太多的背刺,早已養成鐵石心腸了。
兒女都長大了,以後的路得他們自己走,走正路最好,歪路他頂多拽一次,若是還不肯回頭,他也不會再拽了。
尊重他人命運,才是對自己最大的好。
“我将來會怎樣,現在誰都說不好,還是離了吧,免得影響孩子們的前途。
”
袁慧蘭心意已決,她是個果決的性子,既然做了決定,就很難再改變了。
“孩子們的前途是他們自己的事,和我們無關,你不必在意,我也不會在意,如果他們覺得我們會連累他們,那就讓他們和我們斷絕關系,互不影響!
”
莫秋風語氣很果決,還表示:“不管你将來會怎樣,對我都沒有任何影響,放心吧。
”
他放棄去京城,來到潭州任職,圖的就是清靜安甯,畢竟潭州是他的大本營,他有把握掌控。
兩人僵持不下,一個堅決要離,一個堅決不肯離,最後不歡而散。
莫秋風心裡苦悶,也不想回軍區,在外面溜達了一圈,買了些熟食和酒,回農場找陸得勝喝酒了。
陸得勝正在做晚飯,野蔥炒臘肉,香噴噴的。
“喲荷,稀奇事,你個文化人竟然來找老子喝酒?
”
陸得勝現在陰陽怪氣的功力越來越深了。
“少廢話,你喝不喝?
”
莫秋風将菜放在桌上,豬頭肉,花生米,醬豆腐幹,還有醬牛肉,都是好菜。
“喝,老子喝不死你!
”
陸得勝使勁咽了下口水,将野蔥炒炒臘肉盛了出來,拿了兩個碗,擺在瘸腿桌上倒酒。
桌子瘸了一條腿,酒倒了一半,桌子就斜了,差點灑了酒。
莫秋風看不下去了,出去找了塊石頭,墊在桌子腿下,好歹平穩了些。
“你就讓他這麼瘸着?
一塊石頭就能解決的事,你也太懶了些。
”
莫秋風嫌棄得不行。
“瘸就瘸呗,又不影響老子吃飯,你們文化人就喜歡挑刺。
”
陸得勝沒好氣,他可不是懶,隻是覺得沒必要。
莫秋風懶得和他争,端起碗和他碰了下,然後喝了一大口,豪放得讓陸得勝都有點傻眼。
“你受啥刺激了?
”
莫秋風吃了塊豬頭肉,又喝了口酒,平靜說道:“袁慧蘭死活要和我離婚,我勸不聽,你幫我勸勸。
”
陸得勝激動得拍了下桌子,可憐的瘸腿桌,差點散架。
“拍你自己大腿,這些東西花了老子不少錢,掉地上你吃屁去!
”
喝了酒的莫秋風,一改平日的儒雅,說話也粗了不少。
“我就說不年不節的,你買這麼多好菜來找老子喝酒,敢情你也讓袁慧蘭甩了啊,哈哈!
”
陸得勝幸災樂禍極了,一口氣将一碗酒給喝完了,夾了好幾塊豬頭肉塞進嘴裡,吃得津津有味。
當年他打仗打得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打完仗回去接袁慧蘭,結果得知這娘們改嫁了,他還沒法說,因為部隊都在傳,他打仗死了,人家改嫁也在情理之中。
可這口氣到底是咽不下,直到此刻,陸得勝的這口氣總算平了。
“我不會離的,你記得幫我勸她,别胡思亂想。
”
被陸得勝這麼一鬧,莫秋風心情平息了不少,又恢複了溫雅,慢條斯理地喝着酒。
“勸我倒能勸,但不保證她聽得進啊!
”
陸得勝提前打預防針,他有自知之明,袁慧蘭從沒正眼看過他,肯定聽不進。
“沒事,你勸你的,聽不聽在她。
”
“那行,來,碰一個,今朝有酒今朝醉!
”
陸得勝還掉了句文,讓莫秋風都有點刮目相看了,誇道:“不錯啊,都會背詩了,看來改造還是很有成效的。
”
“那當然,老子天天背語錄,還看書,現在可不是當年的我了!
”
陸得勝洋洋得意地朝上扔了顆花生米,然後用嘴精準地接住了,嚼得咔咔響。
夜漸漸深了,兩人還在喝酒,都有了些醉意,說話也越來越真心了。
“老莫,你這人就是愛裝,老子最讨厭的就是你這點,成天裝得人模狗樣的,其實你壓根就不是個好東西,老子早看穿你的狐狸皮了!
”
“廢話,老子要是好人,能在敵窩裡待十幾年?
老子要是不裝,能活到現在?
”
莫秋風沒好氣地白了眼,他承認自己不是好人,但他的愛國之心是真的。
山河破碎,國破家亡之際,他不需要做好人,他要做的,是不擇手段将敵人趕出家園。
“老子也不是好人,唉,我救了那麼多人,親兒子卻差點死在家裡,我對不起小野啊!
”
陸得勝使勁喝了一大口酒,掉了幾滴老淚。
莫秋風也使勁喝了一大口,在陸得勝腦殼上,用力敲了幾下。
好多年前,他就想這麼幹了,今天總算得償所願。
兩人都喝高了,東倒西歪地趴在桌上睡着了,第二天雞叫時才醒來,莫秋風先醒,他活動了下酸痛的脖頸,嫌棄地聞了下身上,全是酒氣。
陸得勝還在呼呼大睡,莫秋風也沒管他,自個騎車回大院了。
走的時候,他還給陸得勝戴上了老花鏡,并用墨汁塗黑了,回去時他的心情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