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忽然不知該如何說起。

　　因為，二賴子并沒有跟她說起過。

　　每次問他，二賴子都很是不耐煩。

　　隻是說去找短工，并未說要幹嘛。

　　“李氏，你吞吞吐吐是何意？
”

　　柳大人面色凝重地直視着李氏，開門見山地發問。

　　隻見李氏戰戰兢兢地擡起頭來，目光閃爍不定，聲音略微顫抖地回應道。

　　“回……回大人，民婦不知道，二賴子他從未跟民婦說起！
”

　　不知為何，此刻她覺得自己的臉有些微微發燙。

　　畢竟，自己兒子幹嘛去，她都不知道。

　　柳大人微微眯起眼睛，将視線轉向一旁的王鐵柱，接着問道。

　　“王鐵柱，你是否清楚？
”

　　王鐵柱被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吓了一跳。

　　身體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然後連忙低頭躬身行禮，結結巴巴地答道。

　　“回……回大人，草民……草民也不知！
”

　　他心裡暗自叫苦不疊，要知道那二賴子平日裡就遊手好閑、不務正業，整天隻知道吃喝玩樂。

　　就算偶爾去做點活計，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從來沒一份工作能夠堅持滿一個月之久。

　　所以對于二賴子昨天究竟去打了什麼短工，他自然是毫無頭緒。

　　就在這時，堂外突然傳來一聲高喊。

　　“大人，草民知道！
”

　　衆人紛紛循聲望去，隻見一個高個子的，年紀約莫三十歲的中年男子開口。

　　“來者何人？
”

　　一聲厲喝響徹公堂之上，驚得衆人皆是心頭一顫。

　　隻見一名身着官服、面容威嚴的柳大人端坐于公案之後，目光如炬地盯着堂外說話之人。

　　“回大人，那是我們村的村民王小虎，平日裡經常跟二賴子走得比較近。
”

　　王鐵柱立即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說話間，他還不時偷瞄一眼那位大人，生怕自己說錯了話惹惱對方。

　　聽到這話，柳大人微微眯起雙眼，将視線投向堂外之人。

　　那人身形瘦高，皮膚黝黑，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柳大人聞言，立刻開口說道。

　　“傳王小虎上前說話！
”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兩旁的衙役齊聲應和，其中一人迅速上前，将王小虎帶入了公堂之中。

　　王小虎一進入公堂，雙腿不由自主地發軟起來。

　　方才的勇氣，在這一刻蕩然無存，他方才怎麼就那麼大膽敢開口說話？

　　許是周邊的村民慫恿，也害怕他知情不報而被大人責罰。

　　此刻，他戰戰兢兢地朝着上方的大人跪了下去，額頭緊貼着地，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過了好一會兒，才哆哆嗦嗦地開口說道。

　　“大……大人，草民叫王小虎，是小河村人。
”

　　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平複緊張的心情，王小虎接着說道。

　　“昨……昨日，草民是與二賴子一同進城的。
”

　　“原本我倆商量好了要去幫城門口附近的一個員外家幫忙搬貨，可誰知道到了那兒一看，二賴子嫌棄人家給的工錢太低，說啥也不肯幹。
”

　　“草民倒是覺着那工錢還算合理，于是就留在員外家幹活兒。
”

　　說到這裡，王小虎偷偷擡眼瞄了一下上方的柳大人。

　　見其面色平靜，并無不悅之色，這才稍稍松了口氣，繼續說道。

　　“二賴子走的時候告訴草民，他要先去酒樓吃個飯，然後再找别的短工。
”

　　“至于後來他到底幹啥去了，草民就不知了！
”

　　說完，王小虎又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不敢直視柳大人。

　　聽聞此言，柳大人不禁再次開口詢問。

　　“當時這二賴子離開之時，具體是在什麼時候？
”

　　“大約是辰時末尾。
”

　　時溪聽到這裡，回想二賴子出現在醫館的時間，是巳時。

　　如此算來，時間也對得上。

　　聽到這裡，柳大人的目光投向時溪，态度還算恭謹地問道。

　　“縣主，不知當時這二賴子去到靈藥堂是在何時？
”

　　“巳時，昨日前往醫館看病的病人非常之多，若是您需要找人來證明此事，完全可以去找那些當天在場的相關人員。
”

　　時溪話音剛落，一個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沒錯！
”

　　“當時草民也去了靈藥堂，而且排隊的時候，正好排在二賴子的身後。
”

　　緊接着，另一個人的聲音響起。

　　“可不是嘛，早民也在現場，還親眼瞧見他在醫館裡大吵大鬧，惹出了不小的亂子，耽誤了大家好多時間！
”

　　“早民當時看完病回到家，結果被自家媳婦狠狠地責罵了一通。
”

　　而這位發言的男子心中仍有些憤憤不平，暗自生着氣。

　　他心裡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咎于二賴子那個可惡的老東西。

　　要不是因為他在醫館裡胡攪蠻纏，自己也不至于回家後遭受媳婦的數落和責罵。

　　本來嘛，自己得的也不是什麼要命的大病，隻是想去湊湊熱鬧，蹭一下免費的義診，順便求個心安罷了。

　　誰曾想，卻被二賴子這麼一折騰，白白浪費了大把的時間，最後還落得個被媳婦埋怨的下場。

　　當這番話傳入衆人耳中時，現場頓時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然而，那位男子并沒有因此感到難為情，反而跟着衆人一起憨笑着。

　　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名婦女站出來說道。

　　“對對對，民婦當時也恰好在場，那會兒确實差不多快到午時了。
”

　　就這樣，接二連三有人出來為這件事情作證。

　　一時間，衆多身影紛紛從人群中站了出來，為此事作證。

　　畢竟，昨日可是個難得的好日子，免費的義診，誰不想要。

　　即使是那些身子沒有毛病的，也過去湊熱鬧。

　　如今，這又有熱鬧看，看熱鬧的還是那一撥人。

　　更何況，這件事情還牽扯到了靈藥堂。

　　如此熱鬧非凡的場面，對于這些愛湊熱鬧的人來說，簡直就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兒。

　　于是乎，柳大人也不必費心勞神地四處尋找證人。

　　眼前就已經有一大群人主動站出來作證。

　　見此，柳大人點了點頭，看向時溪，再次開口問道。

　　“縣主，不知昨晚您在何處？
”

　　“可是有人能證明您的去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