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大夫，下班啦！
”

　　小李護士扛上包，興高采烈同甯奕殊打招呼走人。

　　甯奕殊沖她招招手，也收拾東西。

　　韓玉珍現在，不是她的導師了。

　　錢大夫才是，将韓玉珍的三個學生，收羅門下。

　　當然，依舊很嚴格。

　　不過沒那麼壓抑。

　　袁媛看上去，也很輕松。

　　因為誰也不願意跟一個挑撥離間，心懷鬼胎的導師過三年。

　　甯奕殊明天休息，決定先回陸軍大院瞅一眼。

　　剛出走醫院大門，她就看見韓啟山的警衛員，小李，立在一輛黑色轎車前面。

　　甯奕殊腳步一頓。

　　小李已經看見她，沖她揚手。

　　甯奕殊默了默，走過去，小李立刻打開後車門。

　　甯奕殊看見，韓啟山坐在車裡。

　　對方來，大概要談韓玉珍的事情。

　　甯奕殊沒有拒絕，坐進汽車：“老爺子。
”

　　韓啟山轉過頭，目不轉睛，盯着甯奕殊的臉看，好像要看出一朵花。

　　甯奕殊垂下眼簾，屏氣凝神。

　　“小甯，你很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啟山才開口。

　　聽上去是誇她，但是語氣實在太冷，想冬天裡的冰淩。

　　甯奕殊扯扯嘴角：“老爺子過譽，您有話直說！
”

　　韓啟山冷冷道：“玉珍的事情，你還真是不留情面！
”

　　“人都把刀架我脖子上了，我難道還不能反抗？
”

　　“那你也不能下手那麼狠！
”讓韓玉珍一朝回到解放前，從頭開始。

　　韓啟山的臉色，非常不好看。

　　甯奕殊奇怪了：“老爺子，我隻是提供了證據，至于院方和學校怎麼處分韓醫生，我可左右不了！
”

　　所以這是上級的決定，為什麼把賬算她頭上？

　　甯奕殊不認。

　　“您真心疼閨女，為什麼在事情爆出來之後，不利用你的關系去幫忙抹平？
”

　　“您作為親生父親都沒幫忙，現在跑來指責我，為什麼？
”

　　韓啟山：“……”

　　他還真沒辦法解釋。

　　難道說是想讓韓玉珍長點教訓？

　　甯奕殊忍了忍，沒忍住。

　　有些話，她一直想問韓啟山。

　　“老爺子，我一直好奇，您是怎麼樣一個人。
”

　　“說您疼秦朗，卻縱容女兒對他的攻擊和陷害；說您不愛，可确實把手裡所有财物和人脈，給了他。
”

　　“還有您的報恩方式是亂點鴛鴦譜。
我都懷疑秦家爺爺，就是被老韓家氣死的！
”

　　“閉嘴！
”韓啟山一拍座椅。

　　車裡氣氛，頓時低壓。

　　甯奕殊乖乖閉上嘴巴。

　　為了秦朗，她不惹怒韓啟山。

　　她偷偷瞟一眼韓啟山。

　　對方閉上眼睛，面容掙紮，似乎跟内心做強烈的鬥争。

　　等韓啟山重新睜開眼睛，甯奕殊趕緊坐正，目視前方。

　　她沒有跟老人相處的經驗。

　　一個親奶奶，被她整死了。

　　一個韓老爺子，被她怼的上火。

　　這大概就叫：沒有老人緣？

　　那也不對啊，跟外公聊的挺嗨。

　　大概某些人跟某些人之間，真的氣場不和吧。

　　甯奕殊胡思亂想的時候，聽到韓啟山長歎一口氣：“小甯，我來之前，有很多話。
”

　　“但現在，隻有一句。
”

　　“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希望有生之年，你别讓我看到血親相殘。
”

　　“……”

　　原來，是來服軟的。

　　但殘不殘，是她能做主的嗎？

　　甯奕殊想起上輩子，秦朗被親媽舉報，關進瘋人院的事情，她心就跟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

　　她和秦朗，都是曾經不幸的人，如今互抱取暖，才有一點點的快樂而言。

　　“老爺子，我跟秦朗，都不是多事的人，誰願意自己的人生裡，奇葩不絕？
”

　　“秦朗就想部隊裡好好看，我就想學好醫術，實現救死扶傷的抱負。
”

　　“别人不鬧，我不會主動惹事。
”

　　“别人給我留一線，我絕不趕盡殺絕！
”

　　話外之音，别人要她命，甯奕殊一定會抽刀。

　　韓啟山眼皮動了動，心裡冷笑。

　　大閨女，有李紹東勸着，估計不會再鬧事；小女兒，怕是坐不住。

　　甯奕殊，能與什麼都沒承諾。

　　他疲憊的揮揮手：“知道了，你下車吧。
”

　　“老爺子，您回家嗎？
”

　　“嗯！
”

　　“巧了，我也回陸軍大院，湊您的車！
”甯奕殊笑眯眯，好像剛才，并沒有同韓啟山，進行一場沉重談話一樣。

　　韓啟山：“……”

　　還真是不客氣。

　　…………

　　“奕殊，聽說韓玉珍生病了，把職位都推了，是真的嗎？
”甯奕殊一進門，王佳人就拉着她的手打聽。

　　甯奕殊：“……”

　　舅媽對八卦，一如既往的熱情。

　　“嗯，是生病了。
”甯奕殊說：“買了好多藥呢。
”

　　王佳人猛抽一口氣：“啊？
我就說，她官本位思想那麼嚴重，怎麼舍得推掉官職。
”

　　“奕殊啊，什麼病，嚴重嗎？
我要不要去探病？
”

　　“舅媽，您現在被監禁呢，請自覺。
”甯奕殊苦笑不得。

　　醫院和學校，照顧韓玉珍面子，處分都是内部進行，并沒有公示。

　　大家問，就說韓玉珍身體不好。

　　韓玉珍确實請了半個月病假。

　　小李護士還自掏腰包，送了三大盒口服液過去。

　　也不知道韓玉珍收到，會是什麼表情。

　　這件事已經過去，甯奕殊不想再提。

　　她問王佳人：“雨柔去上學了？
”

　　“是的，這兩天考試呢！
”

　　“表姐什麼時候回來？
都在國外大半年了。
”

　　“哎呦，要不你問問吧，我們倆聊不到一處！
”

　　顧箬說商場上的事情，王佳人聽不懂；王佳人說家事，顧箬嫌俗氣。

　　甯奕殊也想顧箬了，真的就拿起電話，撥通了顧箬在國外的号碼。

　　“對不起，你撥打的号碼，暫時無人接聽！
”

　　“……”

　　甯奕殊再撥。

　　還是無人接聽。

　　她默默放下電話。

　　“怎麼了？
打不通?”王佳人湊過去。

　　甯奕殊笑笑：“沒有，忙音，估計開會呢！
”

　　她沒說實話，心裡不停打鼓。

　　王佳人沒多想。

　　甯奕殊站起身：“舅媽，家裡沒事兒，我就先回去了。
”

　　“你不在這吃飯？
我讓老鄭做你愛吃的！
”王佳人一個人怪無聊。

　　甯奕殊笑：“不了，今天約了妹妹一起吃飯，等明天我再來陪你，行嗎？
”

　　“約了可欣啊，那你去吧，記着給我帶聲好。
”王佳人隻好放人。

　　甯奕殊一出顧家的大門，臉就變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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