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奕殊腦子裡，轟一聲，有什麼東西突然炸開：

　　“李阿姨，您說小媳婦走的時候，沒有抱走孩子？
”

　　“沒有，我記得可清楚了！
”李阿姨越說越有精神：

　　“她就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
”

　　“走的是好，就是她婆婆來接的。
”

　　“小媳婦說看一眼孩子，她婆婆陪着去了。
”

　　“孩子那麼羸弱，抱回家養不活。
”

　　“她隔着玻璃窗，看了兩眼，哭哭啼啼。
”

　　“她婆婆說：你回家去，孩子我給你好好養着，哭啥哭！
”

　　李阿姨當時還不理解，孩子又不是沒活。

　　在保育箱多待兩天的事兒，至于哭成淚人嗎？

　　那婆婆也是，說話忒不好聽。

　　甯奕殊聽完，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靠着米粒，喘不過氣。

　　所以孩子，當年留在了汾陽，被姚培謙的媽媽養着。

　　那個抱着孩子來的凄苦女人，是不是就是姚培謙的原配妻子？

　　姚培謙犯了這種事，在部隊是要被開除軍籍。

　　所以一家人，為了他的前途，忍氣吞聲，收留孩子？

　　姚培謙……太惡心！

　　甯奕殊隻覺着反胃，韓玉華更不是東西！

　　為了一個私生子，竟然拿秦朗不當人。

　　甯奕殊好恨！

　　…………

　　從李阿姨家出來，劉賀明媳婦問見甯奕殊情緒不高。

　　她想了想，問：“弟妹，那小媳婦是你們要找的人嗎？
”

　　秦朗當初隻讓劉賀明查人，沒說是誰，跟自己什麼關系。

　　所以劉賀明媳婦更不知道。

　　她以為是甯奕殊失聯的親戚呢。

　　十幾年前，跟家裡人失聯，嫁給當地的女青年，多的是。

　　甯奕殊搖頭：“還不确定。
”

　　劉賀明媳婦一聽，立刻安慰：

　　“哎呀，那别着急，我們再打聽！
”

　　甯奕殊說：“過去那麼多年，還能打聽出什麼呢？
”

　　“嫂子，不忙活了。
”

　　“你趕緊回家照顧孩子，我和米粒，再去市立醫院檔案科查一查。
”

　　根據李阿姨所述，韓玉華就是在市立醫院生的孩子。

　　孩子羸弱，進了保育箱。

　　這麼特别的例子，去醫院查當年的檔案，應該順利些。

　　…………

　　晚間，蕭子華兜裡的電話響了。

　　他看了看來電顯示，是家裡打來的。

　　“喂，媽，什麼事兒？
”

　　電話那頭，是蕭子華的媽媽：“你事情辦完沒有？
”

　　“你把回來的日子說清楚，你爸等着選良辰吉日呢！
”

　　遷墳要算好日子，有講究的。

　　蕭子華默了默：“等兩天呗，我也不确定，人家領導沒發話呢。
”

　　“你這孩子，領導不發話你不會催啊？
”

　　“現在是他們求着咱們遷墳交地！
”

　　“真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你非要接這個活，幹嘛呢！
”

　　蕭子華的媽媽，在電話那頭唠叨不停：

　　“你住呢兒？
帶的衣服夠不夠？
吃飯的時候主意衛生！
”

　　“啪！
”

　　蕭子華将電話挂了。

　　一起坐下吃飯的蕭少東，問：“誰的電話？
”

　　“我媽的！
”蕭子華笑：“她讓我給您和嬸嬸問聲好。
”

　　蕭少東老婆咧嘴笑：“你媽就是客氣，上過學的文化人，就是不一樣。
”

　　蕭子華奶奶，認讀書。

　　她老人家咬着牙供出蕭少延，挑的女婿和媳婦，都是讀書人。

　　所以他們家發達後，村裡掀起讀書潮，每家都供學生上學。

　　蕭少東家裡，也有在外吃皇糧的孩子，當然不如蕭子華他們家，但是已經知足。

　　所以蕭少東媳婦，特别稀罕蕭子華一家人。

　　“子華，别着急遷墳，多住幾天。
”

　　蕭子華笑一笑：“行呢！
”

　　他等的人，還沒到呢！

　　…………

　　甯奕殊和米粒，從市立醫院回到下榻的酒店。

　　劉賀明已經下班，等在那裡：“弟妹，今天查的咋樣？
”

　　“我怎麼聽我媳婦說，李阿姨說的那個人，不是你們要找的？
”

　　他挺不好意思。

　　秦朗幫他那麼大忙，要求他辦點事，竟然沒辦好。

　　甯奕殊舉着手裡的材料：“劉哥，我和米粒去醫院爸了人家的檔案和病曆。
”

　　“李阿姨說的那個，其實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

　　“沒有你和嫂子，我們不知道費多少工夫呢！
”

　　汾陽有市立醫院，有人民醫院，還有婦幼保健院。

　　下面還有縣城，縣城裡也有三甲醫院。

　　誰知道姚培謙當初，讓韓玉華在哪裡生？

　　所以，甯奕殊真心感謝劉賀明。

　　她沒有白來，收獲頗豐。

　　劉賀明一聽，松口氣：“那就好！
”

　　他還是慚愧。

　　因為最後還是甯奕殊親自來查清楚的。

　　所以他聽到甯奕殊借車，立刻同意：

　　“沒問題，我們單位好幾輛吉普，你随便開！
”

　　那時候的公車，管的不嚴。

　　劉賀明有權利将車外借，隻需要給單位打聲招呼就行。

　　“我還要給你們派司機嗎？
”劉賀明特别熱情。

　　甯奕殊指一指米粒：“她會開，有駕照！
”

　　“那行，你們什麼時候用，我提前安排！
”劉賀明問：

　　“對了，你借車去哪兒？
”

　　到底是單位的車，他還是要問清楚。

　　甯奕殊沒瞞着他：“我去蕭家嶺，一個朋友在那裡！
”

　　“不過劉哥，蕭家嶺在呢麼走啊？
”

　　劉賀明一聽，拍腦袋：“三十裡路，進了山還得走好久。
”

　　“這樣吧，我還是給你們派個司機吧。
”

　　“你們不熟悉路況，别再迷路和出事了。
”

　　聽他這麼說，甯奕殊也不堅持了。

　　有個熟悉當地路況的司機，那方便很多。

　　她說：“那就謝謝劉哥了，我想明天一早就去，你看可以嗎？
”

　　…………

　　第二天一早，村幹部來催蕭子華：

　　“子華，區裡來人了，說是投資商急着用地。
”

　　“就差你們一家了，你看什麼時候簽字遷墳？
”

　　蕭子華立在村口的榕樹下，摸了摸耳朵，按着村裡的輩分喊了一聲：“二大爺，吉時未到呢！
”

　　村幹部：“……”

　　有錢人，咋那麼多講究。

　　正在這個時候，村口緩緩駛進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

　　村裡的小孩，紛紛跟着吉普車屁股後面跑。

　　蕭子華正面對村口，一眼看見車裡是誰，當即笑起來：

　　“二大爺，吉時已到！
”

　　村幹部：“……”

　　吉時跑的還挺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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