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一看,甯奕殊不知道怎麼擠到跟前來了。
秦朗的臉,頓時漲的通紅。
“憑啥給你們讓座?
”甯奕殊生氣:“你們是斷胳膊斷腿,還是七老八十!
”
她一看見秦朗被人刁難,沒來由一陣氣。
昨天人家幫了她,這次她可不能坐視不理。
三個殺馬特,可沒想到有人敢出來多管閑事。
黃毛說:“你特麼有病,老子要座位管你屁事!
”
甯奕殊毫不相讓:“我是有病,心髒病、冠心病、間接性羊癫瘋,你千萬别碰着我!
”
黃毛一瞪眼:“臭娘們,當兵的就該為人民服務”
“人民都坐着看你呢,你算人民嗎?
”甯奕殊說:“你是為國家做貢獻了,還是有災有難奔赴現場了?
”
黃毛惱羞成怒,指着甯奕殊鼻子:“你特麼再說一句。
”
旁邊有怕事的乘客跟着勸:“姑娘,當兵的讓個座,應該的。
”
“就是呀,誰讓他是當兵的。
”
甯奕殊上輩子,最恨的就是這些道德綁架,站着說話不腰疼的。
她在國外,嘴皮子可沒少磨,現在一生氣,更加溜:“當兵不是人嗎?
當兵的不是爹娘的孩子嗎?
沒有軍人保家衛國,你們能舒服的坐着說閑話嗎?
”
周圍的人,被怼的啞口無言,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秦朗想站起來:“沒事,我……”
“你坐下!
”甯奕殊一甩馬尾:“我讓座,也不能讓你站着!
”
“……”
秦朗一怔之後,默默又坐了回去。
黃毛被一個娘們怼的無話可說,惱羞成怒。
他伸手就要往褲兜裡掏家夥。
秦朗敏銳,猛的起身,将甯奕殊摁在自己座位上。
而對面的黃毛,被秦朗身上散發的冷氣吓的往後一退,正撞到自己同夥身上。
他低吼一聲,掏出彈簧刀:“老子戳死你們!
”
“黃毛,老大吩咐過!
”他的同伴見狀,趕忙摁住黃毛:“你可别節外生枝。
”
黃毛想不開:“難道老子就這麼算啦?
”
他同伴拖着他往前走。
甯可欣吓的小臉都白了,也不敢前面坐着,緊跑兩步也來到後排座位上。
黃毛趁機坐在她空出來的位置,依舊滿臉怒火瞪着甯奕殊等人。
“姐,你咋那麼虎。
”甯可欣小聲嘀咕:“那就是二流子,萬一真捅你怎麼辦?
”
甯奕殊輕蔑一笑:“怕什麼,你姐練過!
”
甯可欣不相信,在她心裡,姐姐就是那個柔弱又驕傲的溫室小花。
她擔心的用小身闆擋着自己姐姐,不讓黃毛瞪。
甯奕殊好笑,起身将座位讓給她:“你坐吧,我站會兒。
”
“不,你坐着。
”甯可欣搖頭。
甯奕殊伸手摁她坐下:“反正還有兩三站就到了,我正好伸個懶腰。
”
但是她站起來,才發現秦朗就立在旁邊,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
甯奕殊揚起臉,對他微微一笑。
秦朗慌了,忙别來目光,紅着臉手忙腳亂拉住吊環。
過了半天,他才小聲說一句:“謝謝。
”
“不客氣。
”甯奕殊心裡很舒暢。
不止是因為幫到了對方,還因為怼人帶來的痛快。
早就該這樣了。
這個世界,哪裡都一樣,欺軟怕硬。
上輩子,她若是早點這麼霸氣,也不會受那些人渣的氣。
甯奕殊胸脯挺的更高,背立的筆直,一股所向披靡的氣勢。
秦朗被她感染了情緒,一雙眼睛粘甯奕殊身上,既好奇,又吸引。
公交車依舊緩慢的往前行駛,行人陸陸續續的上來。
過道裡,漸漸擠滿了人。
秦朗轉了下身體,将擁擠的人潮擋在身後,護住甯奕殊。
甯奕殊身上的香氣,一陣一陣的往秦朗鼻子裡鑽。
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擠的,他身上衣服都濕透了。
甯奕殊要下車了,可是道上都是人,她擠了兩次都沒擠出去。
乘務員連續喊着:“讓一讓,後門下車,沒買票的同志過來買票!
”
甯奕殊鼻尖冒汗,臉色潮紅,有點着急。
秦朗一把撥開人群:“同志,讓一讓,我下車。
”
他個子高,力氣大,一把撥開了人群。
人們一陣騷動,可還是讓出一條縫。
秦朗默不作聲,開始往前擠。
甯奕殊心裡一陣暖流,忙拉着甯可欣,跟在秦朗身後閃出的空隙往前鑽。
千辛萬苦,可算下了車。
甯可欣抱怨:“衣服都擠歪了,大熱天怎麼這麼多人出門。
”
甯可欣微微一笑:“大概是放假了吧。
”
她扭頭看秦朗:“你也在這裡下車?
”
“……嗯。
”秦朗臉一紅,目光趕緊看别處。
甯奕殊覺着這位連長,真是個容易害羞又可愛的人。
她大方的沖秦朗伸出手:“真是巧,咱們今天又碰到了,還一個站下車。
”
秦朗盯着甯奕殊伸出來的手,咽了口水。
他右手在褲子上蹭了蹭,才伸出手。
甯奕殊一把握住對方的手,搖了兩下:“一回生二回熟,以後咱們就算認識了,我叫甯奕殊。
”
“……”
秦朗張了張嘴,想說他知道。
可是,就是發不出聲音。
甯奕殊瞧對方臉越發的紅,不好意思再逗他。
她爽朗一笑:“我去買東西,回見!
”
秦朗怔怔看着對方擺手、轉身、離開。
甯可欣捂嘴偷笑,進商場前,才給甯奕殊說:“姐,那帥帥的兵哥哥,還在原地看你呢。
”
甯奕殊回頭,卻發現秦朗迅速轉身,朝反方向大踏步走了。
她扭過頭,沖甯可欣嬌斥:“人家哪裡看了,就你想的多!
”
不過,為什麼心裡甜甜的?
…………
秦朗右手握成拳,縮在身側。
他連着走了三站路,才在一個機關大門口停下。
機關大門上挂着牌子:S市警察局。
秦朗歎口氣,正準備往裡走。
門衛見他穿着軍裝,一敬禮:“同志,請出示證件!
”
秦朗從上衣口袋掏出軍官證。
登記完,按着門衛的指示,秦朗進了辦公樓,直接到四樓局長辦公室。
“噔、噔、噔”他舉手敲門。
門從裡面打開。
秦朗走進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一個同樣穿軍裝的人背對着門口走坐着。
隻是對方,有點衣冠不整。
秦朗皺眉,喊了一聲:“蕭子華!
”
被喊做蕭子華的那個人,條件反射的跳起來,立正站好:“到!
”
若是甯奕殊在,一定認出這位蕭子華,就是那天跟着秦朗一起的同伴。
秦朗眼睛噴火,狠狠瞪了蕭子華兩眼,才轉向屋裡另一個人:“同志你好,我是蕭子華的連長,秦朗。
”
局長姓金,是個威嚴的大高個,他本來要伸胳膊握手的。
看見秦朗敬禮,他趕忙收回胳膊,回了個禮。
然後,他說:“秦朗同志,你們這位兵,可闖了大亂子。
”
秦朗早就知道了,否則也不會來警察局領人。
蕭子華今天請假,結果偷偷進了城。
這還不算,他看見一個男人當街打女人,路見不平,上去就是一錘。
結果人家是夫妻。
被打的那個女人,當即不願意了,拉着蕭子華要他賠醫藥費。
蕭子華當然不幹。
鬧着鬧着,他就被那夫妻倆扯到了警察局。
蕭子華聽見局長說他,不服氣:“男人就不該打女人!
”
“閉嘴!
”秦朗一瞪眼。
蕭子華委屈,但也不敢再說話。
秦朗這才對局長說:“那男人傷的重嗎,他們想怎麼處理?
”
金局長說:“不賠錢,就要告部隊。
”
秦朗臉一黑。
金局長忙說:“秦朗同志,我也是退伍轉業的,當然知道怎麼當兵的不會故意打人;
可是碰到社會上這種無賴,就是我這個警察局長,也沒有辦法;
其實這就是花錢消災,可這位蕭子華同志,太倔!
”
他話音沒落,局長辦公室電話就響了。
金局長對秦朗打了個手勢,去接電話。
結果一聽,臉當即變了:“什麼,人民商場發生持刀搶劫?
”
話沒說完,話筒就被人搶走。
秦朗耳朵貼着電話,焦急的問:“确定是人民商場?
”
他可是親眼看着,甯奕殊進了人民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