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十年移居過來的人,畢竟不算多。
“我讓古劍青霜和雲天阙确認一下。
”
他們是絕對的土著。
李天命需要他們帶人去測試一下。
與此同時,他也讓銀塵去确認這件事。
一旦屬實,起碼還稍微松口氣。
“先讓他們傳令全大陸,百年内移居過來的人,一律不得踏出守護結界半步。
”
一棵神木,卻讓整個大陸的人,擁有它的血脈,像是它的子孫,這也是一件奇事!
兩個安排傳回去,已經返回雲上仙宮和青魂殿坐鎮的雲天阙和古劍青霜,馬上傳令且親自驗證。
李天命也了解了一下,目前這個城鎮死亡了十幾個人,每一個都是外來的旅客。
這是一個古老的小鎮,和外面交流不多,本地的百姓,一個都沒有傷亡。
于是,在這世界末日般的時刻,整個小鎮的人,都跪在街道上,跪謝青雲神木。
那虔誠的場面,叫人動容。
不久後,雲天阙和古劍青霜都傳來消息。
他們的猜想屬實!
青雲神木現在釋放的血霧,對青雲人無效!
這等于解決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問題。
北鬥劍尊以為的萬億人死亡,根本不會發生。
“但是,人口基數大,哪怕近幾十年移居過來的人比率再少,整體也有上億人了。
”
“他們中大多數人都被保護了起來,可如果這樣長久下去,那也不是辦法。
”
“青雲大陸會變成外來人的禁區,還是會有很多人,會死!
”
不止如此,如此妖異的青雲神木,讓整個世界都變得血腥漫天。
如果一直這樣,那這座大陸上的人,都會喘不過氣來。
不結束,就永遠暗無天日。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
萬宗聯盟,已經被青雲神木,打得支離破碎了吧!
看着這漫天血霧,李天命還是萬分頭疼。
“要殺了李無雙,才能讓青雲之怒結束?
”
“可是,李無雙已經離開青雲大陸了啊……”
到哪裡去殺她?
他和龍婉瑩等人,走了很多地方。
原本郁郁蔥蔥的生機世界,現在好像是修羅地獄,到處都是血霧。
好多其他樹木、草木神靈都枯萎了。
神木的怒意,仍然沒消失。
“如果不做改變,神木可能永遠這樣,更不可能結果……”
“這樣的話,青雲大陸,還是沒有未來。
”
這成了李天命,目前最大的難題。
秩序天族的黨羽潰敗,萬宗聯盟撤退,這座大陸,本應該迎接曙光的。
每個人都深深皺着眉頭。
李天命來到了神木的粗壯樹幹之下。
它的樹幹就像是一堵牆,左右都看不到盡頭。
樹幹上,刻着很多很多的字。
某某某,到此一遊!
某某某,我愛你一生一世!
這是多少人的青春啊……
可是現在,這些字,都被血色滲透了。
李天命伸出手,貼在了樹幹上。
他就像是握着了一個巨大生命的手,他能感受到神木的無奈和歇斯底裡。
這讓李天命,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瘟疫,不隻是人們中毒了,神木也中毒了。
”
“不傷害青雲人,已經是它最大的努力和克制……”
正因為‘中毒’,它才會變得血紅。
無解!
“隻有李無雙的死,才是解藥嗎?
”
可是,到哪裡去找李無雙?
李天命深深皺起眉頭。
他看到了青雲神木的枯萎,在釋放劇毒的同時,那些血色的樹葉、枝條,慢慢萎縮。
現在妖異、兇煞的神木,其實就像是走到了生命盡頭的回光返照。
“嗚嗚——!
!
”
李天命再度聽到了它的悲鳴。
地震了。
轟轟轟!
悲鳴席卷了整座大陸,就像是上次一樣。
遙遠的雲上仙宮和青魂殿,或者說每一座神城、城鎮内,一個個青雲人,聽到了這悲鳴,瞬間眼淚盈眶。
原來這不是人們的末日,而是青雲神木的末日。
撲騰!
一個個人在悲鳴之中,跪在地上,熱淚盈眶,看着那最後掙紮的青雲神木。
憤怒、仇恨,是一種毒。
傷害别人,也終将傷害自己。
嗡嗡嗡!
那種悲哀從神木的樹幹上,通過李天命的手臂,穿透進他的心靈。
他能感同身受。
這一種特殊的生命,它的感情是簡單的,也是複雜的。
它和人的思維方式不同,有時候像個老者,有時候又像是一個神智未開的小獸,它固執且不解,但它的感情是熾烈的,尤其是對樹種和傳承的愛。
所以,它不理解人們為什麼會毀掉它的樹種,它在憤怒的同時,也被憤怒所控制。
一步步踏上毀滅的深淵。
也許唯一保留的理智,就是盡可能的不去傷害,那些世代生活在它的庇護下的人們。
這一刻,李天命聽懂了它的内心。
他很同情,很能理解它!
為什麼,它會在這時刻,和自己交流?
李天命看了看手掌。
他忽然想起來,他和起源世界樹共生……
他也算半個植物啊。
“仙仙,出來。
”
李天命喊道。
“幹啥,小李子。
”
起源世界樹,出現在了青雲神木之下。
對比青雲神木,它肯定小很多。
“你試試,能不能和它溝通?
”李天命問。
“啊?
我不知道呢,我試試吧!
”
仙仙身上的觸須、枝條延伸了過去,纏繞在了青雲神木的樹幹上,有些根須紮進了血色樹木之中,一整棵起源世界樹,就像是藤蔓一樣,挂在了青雲神木上,又像是一個小女孩,挂在了一個老者的背上。
此後,就沒有聲息了。
隻能看到仙仙的枝葉,還在不斷搖擺,像是在揮手。
李天命也不敢打擾。
龍婉瑩和楊策都在附近。
血霧還在彌漫,他們亦屏息以待。
李天命懷裡抱着仙仙的靈體,它正閉着眼睛,專心和青雲神木溝通。
不久後,她睜開眼睛!
“怎樣?
能溝通嗎?
”
李天命連忙問。
“能啊,不然幹嘛說這麼久?
”
仙仙翻翻白眼道。
“它怎麼說?
”
李天命急忙問。
大事要緊,仙仙也不含糊,她道:“是這樣的,方才那場戰争,死傷的人獸太多,産生了很多的怨氣,這些鮮血、屍體,都在它的根須附近,它會自動将其吸收,這是它的生命本能,如果是少量那還沒事,接近百萬,而且都是強者,他們的鮮血、血脈進入神木,産生了一種叫做‘血怨’的東西,侵染了神木,觸發了神木心裡,對失去一對樹種壓抑已久的憤怒,怨氣和怒氣催發了神木的變化,它已經在抗拒了,但是沒辦法……如今血怨還在它體内作祟,引發它自我生命的消耗,長久以往,它會滅亡,那血怨産生的瘟疫,就會失去控制,就算是青雲大陸的人,都擋不住……”
這可不是好消息。
“血怨!
”
青雲神木的根須,吸食血液的時候,銀塵都注意到了。
可是,李天命都不知道,竟然會引發如此大的災難!
一旦血怨失去控制……
那才是真正的青雲滅亡!
“在這種時候,青雲神木還在堅持,不讓血怨侵犯青雲大陸的生靈,這也算是一種偉大吧。
”
畢竟,不管是戰争,還是毀滅樹種,那都是‘人’幹的!
而它,隻想傳承而已。
“仙仙,有什麼辦法,可以除掉這血怨?
殺掉李無雙就行?
”
李天命連忙問。
“不行吧,若是她死了,隻能化解神木的怒意,但是現在,它已經病入膏肓了。
”仙仙無奈道。
“那完蛋了?
”
李天命咬牙問。
“沒呢。
”
仙仙抱着雙臂,驕傲的撅起嘴巴,身後兩個青色蓮花組成的翅膀,撲靈撲靈的扇動着。
“别賣關子,快說!
”
李天命一巴掌拍在它的腦門上。
“哼!
”
仙仙瞪了他一眼,道:“說白了,吸食鮮血、血肉精華,這我也能幹,它之所以控制不住自己,最後還被血怨所控制,歸根結底就是:它太菜了,對我起源世界樹來說,這都不是事。
”
“……!
”
其實青雲神木能長這麼大,已經是秩序之地的奇迹了。
但是,其生命本質要和起源世界樹比,說‘菜’,那也沒什麼。
“仙仙,你的意思是,你能把血怨給吸過來?
然後消化掉?
”
李天命小心翼翼問。
“哼,你态度不好,本姑娘不想和你說話。
”仙仙噘嘴道。
“别啊,姑奶奶,小李子給您請安了,要不要捶捶背?
”
李天命連忙變臉,強顔歡笑。
“噗嗤!
”
仙仙忍不住笑出聲,然後再闆着臉,道:“那本姑娘勉強試試吧,不過這事我也沒幹過,可不能保證啊。
”
“血怨,會不會影響你?
”
李天命問。
“我也不知道。
”
“……那你還說人家菜?
”
“我還小嘛!
”
“好吧……”
别看這家夥的起源世界樹之軀巨大無邊,對李天命來說,它就是一個小丫頭。
如果不是事态嚴重,李天命不會讓它去冒險。
“我的靈體要回花裡去坐鎮,你也别走,我怕自己神智錯亂,要你跟我說說話,和我共生連接。
”
仙仙拉着他的衣袖道。
“好。
”
她的靈體,也是個半實體。
約定好了後,它就挂在了李天命的背上,兩隻小手抓住了李天命的一雙耳朵,一直喊着‘駕駕’,俨然把李天命當成了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