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但那風不青,倒也不至于眼紅,隻是目光微冷。
顯然,上次考核事件結束後,世人、旁人的輿論,對其生活、修行,都形成了一定程度的幹擾。
于他而言,這肯定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隻蒼蠅,一直在自己臉上轉來轉去,但卻沒到趕走它的時候,隻能任由這蒼蠅惡心的腳,不斷在自己皮膚上猜來猜去。
李天命,就是這一隻蒼蠅。
而今,這一隻蒼蠅,相當于出現在了他的眼皮底下,在他眼珠子上轉悠……你說,他怎可能不在乎?
這些年,李天命拿下司方北辰、墨青漣漪的事,已經傳得挺開,月狸戀也因為這個學生,重回混元畿一些人的視野,師徒二人而今,也算是小有名氣了。
風不青最難以接受的是,有些人傳李天命的時候,還要把自己也列入戰敗名單……但,他的情況和司方北辰、墨青漣漪一樣麼?
根本不一樣啊!
“跟上。
”
風不青望見李天命,本還在冷厲之中,倒是他的皇師月狸愛兩個字,讓他回過神來,連忙跟上。
月狸愛雖然在亢龍辰宮任職,但她是在混元軍府長大的,也是這兒的主人,自然是閑庭信步,而過往的主府之人,也接連向她行禮,眼裡滿是尊敬和贊歎。
畢竟而今的月狸愛,也是混元軍府的一道著名榮光。
她顯然不是為了李天命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回來的,等她帶着風不青到了混元軍塔的門口後,李天命也隻能給她讓路。
而這時,那神玄營的老營主,也就是那頭發花白的禅太爺,卻從混元軍府當中出來,迎接向了月狸愛。
他們二人見面,其餘人,無論男女老少,自是站遠一些,默默觀望,生怕是打擾了。
李天命也聽不太清楚他們說話,不過,他有銀塵。
“小愛。
”
禅太爺樂呵呵的看着月狸愛,道:“你百忙回家來,專程來見老朽,可有老朽能效勞之處?
”
按照官階品級,禅太爺并不比她爹差,不過,他年事已高,加上平時為人和藹,而月狸愛這是正值壯年,如日中天,他自沒必要擺出長輩的架子來,畢竟,這也是他看着從小長大的孩子。
“禅爺。
”月狸愛說話不怎麼客氣,她看了看風不青,道:“我這弟子,距離突破湮滅之境第四階,僅僅隻有一步之遙了。
眼看神藏會在即,時間也是緊急,我思來想去,還是神玄營的‘小混元四象符’合适一些,不知道禅爺可否借用幾天?
”
聽到‘小混元四象符’,李天命也是撇撇嘴。
他老師月狸戀說過,她曾經為李天命向那軍府少卿,申請‘混元四象符’,但是沒有得到應允。
而那小混元四象符,據說就是這混元四象符的一部分,四分之一,這四張小混元四象符,平時在四個不同的主府高等士官手中,禅太爺手裡,便有一個。
問題是,這不是兵符之一嗎!
李天命還沒說話,那禅太爺也确實擺出一副為難之色,他也看着風不青,道:“這……這可為難老朽了,不管是規則規定,還是祖宗條例,這兵符也隻能給我們軍府之人使用,自古以來,暫時都沒有給外人用的道理。
”
月狸愛似乎早預料他會這麼說,她都已經把人帶過來了,若是玩不成,她當皇師的面子往哪裡擱?
從她的态度,語氣之高,可見她骨子裡,也并沒将禅太爺放在眼裡,畢竟現在是屬于她這一代人的時代。
便見她說道:“這還不簡單?
我直接叫不青加入混元軍府便得了,他進亢龍辰宮前,也是軍中一員,也習慣兵符修行。
”
但禅太爺還是為難道:“加入神玄營,那也确實可以。
但問題是,上面規定這天才機構,也可入其一,要入咱神玄營,得退出亢龍辰宮才行,這可有些得不償失吧?
”
比如李天命,現在可以在神玄營,但若是未來真有機會進亢龍辰宮,也是要把神玄營的身份給推掉的。
隻是那禅太爺卻沒想到,那月狸愛卻淡淡道:“誰說他要加入神玄營?
我的意思是,随便找個分軍府,當個低級的士兵就得了,也符合參悟兵符的規矩。
”
禅太爺聞言有些無語,畢竟很明顯,月狸愛就是太驕傲了,拿着混元軍府的資源,去養她亢龍辰宮的弟子,若不是心裡優勢極端的巨大,她哪裡來的如此過分的做法?
作為主府傳承官,禅太爺一直以來,都是以維護神玄營弟子的公平傳承為使命,他這時候已然有些怄火,但也隻能無奈搖頭,道:“這也不符合規矩,分軍府有分軍府的兵符、帥符,那才是普通士兵所能接觸到的,而小混沌四象符,乃是我們主府神玄營弟子的造化,有着嚴格的賞罰制度,我們神玄營自己的弟子,都得立功、争榜才有機會參悟。
”
那月狸愛近些年如日中天習慣了,去哪裡都是人人給面子,她确實是沒想到,這行将就木的老頭兒竟如此不識擡舉,如此不給面子!
她的上禹種血腥紅月混元瞳,一下就肅殺起來,變得無比冷漠、無情。
“禅爺看來是因為寶貝徒弟回家了,心裡有了底氣,說話也上綱上線了。
”月狸愛冷淡道。
禅太爺聞言,也是更無奈,歎氣道:“小愛,想你們小時候,也是姐妹情深,何必如今日這般……”
“姐妹情深?
那你收徒的時候,為什麼隻收一個,不知道另一個會崩潰的麼?
”月狸愛冷笑道。
禅太爺一滞。
他看了看月狸愛那冰冷的面容,到了今天,她眼裡似乎仍然全是恨,她又想起月狸戀,想起這一切的糾葛和糾纏,他也知道,往後的日子,那些撕裂之事,隻會沖突更裂,很難再有修複的機會……
于是,他再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正打算松這個口,把面子給了,也好讓她留點情,給點緩和的機會。
隻是禅太爺萬萬沒想到,就在這關頭,不遠處忽然想起了一道年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