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軒轅湖到天元鼎,李天命帶着熒火,用盡力量在奔跑。
他的心,像是被撕裂成了兩半。
一半在擔憂姜妃棂的安危,一半在姜無心身上。
“别着急,相信他們。
”熒火見他情緒狂躁,出聲安撫。
“嗯。
”李天命咬牙點頭。
關心則亂。
但不管怎麼說,他相信姜妃棂,相信喵喵它們。
這一場戰争至今,局面連續翻轉了好幾次,現在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整個過程,李天命都在用極限的力量,在力挽狂瀾。
每個人都貢獻了自己的力量,包括林潇潇、軒轅道、李采薇、歐陽劍王和易星隐等等。
都拼成這樣了,誰都不想輸。
嗡嗡嗡!
他破風時刻,白發飛揚。
終于,天元神山就在眼前,天元鼎已經引入眼簾,那五色光柱湧向蒼天,仍然驚心動魄。
“到了!
”
無色光柱還沒變化,至少說明,軒轅大帝的神體還在。
李天命疾沖上去!
當他登上天元鼎的時候,赫然看到一個黑影,隐入了五色光柱之中。
絕對是姜無心!
李天命直接追了進去,往天元鼎下方沉下。
五色光柱出現後,這天元鼎的靈災,就被轟了出來。
現在充斥天元鼎的,就是五色光柱本身。
這五色光柱熾熱、混亂,力量驚人。
李天命擁有湛星古神體和青靈塔,沖進來之後,血肉都有灼燒之感。
可見這地方,尋常人根本無法進來。
但是,以姜無心的鬼神皇族血肉力量,顯然能在這其中,行動自如。
“他在下面!
”
李天命破開五色光柱,連忙往下沉去。
下方那個黑影已經越來越明顯,果然就是姜無心。
他站在天元鼎底部,此時竟然擡頭,以冷漠的眼神看了李天命一眼,道:
“你可真慢,等你半天了。
”
說完之後,他拿出了兩把天元鼎的鑰匙!
李天命距離他,還有一段距離。
短時間内,完全阻止不了他。
但是,姜無心一句‘等你半天了’,這是什麼意思?
起碼說明,他更早到了這裡。
如果不是為了等李天命,他說不定都進去了。
“不管是什麼意思,起碼我還有阻止的機會!
”
李天命心裡念頭一閃,筆直俯沖而下。
就在這時候,姜無心目光冷漠,将天元鼎打開。
一個幽深的甬道,出現在其眼前。
他二話不說,跳了下去。
他的聲音,則在這甬道上回蕩。
“李天命,有種下來。
”
他都下去了,随時都能碎滅神體,李天命當然要下去。
當姜無心沖進天元鼎内部的下一個瞬間,李天命和熒火一起閃身而入。
剛剛進去,頭上光芒一暗,傳來一聲轟鳴。
證明天元鼎,徹底封閉!
姜無心和李天命,都困在這天元鼎内部之中。
明顯是姜無心,關閉了天元鼎。
轟隆!
李天命落在地面上,震起了許多灰塵。
整個天元鼎内部,在大門關閉之後,一片漆黑,一片死寂。
唯獨眼前有一個,無比龐大的巨獸氣息!
黑暗之中,他那一雙重瞳,可以說十分明顯,其眼白部分的血絲,相當豔紅。
每一道血絲,都蘊含着了對李天命的不共戴天之仇。
李天命以竊天之眼,看清楚了姜無心。
更看清楚了在姜無心身後,就是軒轅大帝和五頭神龍的神體!
那古老的神體,伫立在這天元鼎的内部。
哪怕過了二十萬年,仍然有着驚人的氣魄。
周圍一片死寂。
在軒轅大帝神體前,這兩個年輕人,以最森冷的目光對視。
曾經在天下第一會見面的時候,他們絕對想不到,他們會有這樣的一天。
“不錯,我們兩個,現在決定着,整個炎黃大陸和所有人族的命運。
”
姜無心捂着腦袋,像是個瘋子,笑出了聲音。
李天命眯着眼睛。
他已經做好了緊急厮殺的準備。
但是,這窮兇極惡的姜無心進來,竟然不馬上破壞神體?
他和自己說話,說明事情可能有轉機!
“你想怎麼做?
”李天命問。
姜無心樂呵了一下,他手上捏着兩把鑰匙,放在嘴上,咕噜一聲,直接給吞進了肚子裡。
然後,他笑着對李天命道:
“現在好了,我們兩個,都成了困獸。
”
“你想從這裡活着出去,隻能殺了我,把我分屍,挖出這兩把鑰匙。
”
一座鼎,兩個人,确實是困獸。
聯想到他先一步到達,卻在這裡等自己到來,李天命就知道,他對放出鬼神這件事情,應該有轉機。
但是,在殺自己這件事情上,絕對沒得商量。
果然,姜無心以猙獰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道:“李天命,你是人族的英雄,是炎黃大陸的英雄,你身上肩負着億萬百姓的命運,你簡直就是天生的主角人設,一個為了大義,完美無缺的人,對吧?
”
“别鋪墊,直接說目的。
”李天命道。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等你,一起下來?
”姜無心問。
“說吧。
”
“你相信嗎?
和我師尊一戰,我心裡愧疚了,我這輩子太對不起他了,所以說實話,如果不是非不得已,我可能不會再做,讓他失望的事情。
”
“他不想,讓鬼神重臨人間,說實話,我也不想。
”
姜無心說話的時候,眼睛卻在滴血,看着李天命的眼神,無限滋生殺機和怨恨。
“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樣的話,六道劍魔起碼死得有價值。
他至少感化了你,不至于遺臭萬年,讓人嘲笑。
”李天命道。
“不不不!
你誤解我的意思了。
真要這樣,我這麼費勁,搶這兩把鑰匙幹什麼?
”姜無心嘿嘿道。
“那你想做什麼?
”李天命問。
他知道,不是好事。
“這一路走來,我一直都在選擇,每次選擇,好像都錯得離譜。
後來我明白了,命運給我的并不是抉擇,而是絕路。
然後再看我笑話。
我對這人間太失望了。
尤其是在你這種完美人設的襯托下,我卑微得像是一隻青蛙,對嗎?
”姜無心自嘲道。
“每個人都會面臨絕境,看你怎麼想了。
”李天命道。
“錯了,大錯特錯,我不相信,你失去最重要的人,你還能當個正常人,還能愛這個塵世。
”姜無心冷笑道。
李天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确實經曆過。
而現在,他還是一個正常人。
“所以?
”他盯着姜無心。
“今天,由我來當命運,給你做一個選擇題。
”
姜無心忍不住笑了出來。
李天命抿嘴,冷靜的看着狀若癡人的他。
“李天命,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是兩條路!
”
“第一條,我摧毀神體,放出鬼神,肆虐人間,帶給人族百萬年以上的痛苦,讓人族陷入噩夢深淵。
”
“第二條……”
他死死的盯着李天命,咧嘴笑道:“那就是,你,死在我面前!
”
“隻要你死,你慷慨就義,我自然不會放出鬼神,我會讓天下太平,我會盡我所能,完成你的一切遺願!
”
“這一條路,是為你這種英雄,量身打造的奉獻之路,對我來說,也是解脫之路。
”
說到這裡,他瞪大眼睛,朝着李天命走來,大聲道:“聽明白了嗎?
隻要你死,我就能解脫,我就能對得起我師尊,我不用再背負罪惡,我以後就能洗心革面,去當一個好人,去愛你愛的人,去守護你想守護的衆生,去保護這個世界!
”
“這天地再也不會有鬼神的威脅,這說這樣的結局,隻需要你一個人奉獻,難道不完美嗎?
”
“你既然是聖人,就應該為衆生,燃燒自己對不對?
”
他站在李天命眼前,陰恻恻的笑了。
“李天命,千萬别告訴我,你會拒絕。
那麼,就是你為了苟活,為了一己私利,親自逼迫我放出鬼神!
是你自己要害死人族衆生,是你毀了這個世界,到時候,你才會是千古第一罪人!
人族往後千萬代子孫,當他們一出生,就注定是要當畜生的時候,他們都會詛咒你!
詛咒你惜命,詛咒你不夠偉大!
”
“李天命,聽明白了嗎?
”
“我怨恨鬼神一族,痛恨這些怪物!
”
“你千萬不要逼我,我不想做違心的事情,你别又想當聖人,又親手把我推進深淵啊!
”
他就站在李天命眼前,說話的聲音震耳欲聾,就像是一個失心瘋的人。
但他所有的邏輯,都是清楚的。
“你不想當罪人,你求我,讓我别逼你?
”
李天命盯着他的眼睛,語氣比較冷淡。
“對,你說得對。
隻要你聽話,這世界上,就不會有罪人。
”
“犧牲自己,成就衆生,這不就是你該做的事情嗎?
”
姜無心笑道。
“我比起剛才,殺獨孤燼的時候弱了很多,伴生獸也隻有一個了。
你其實可以堂堂正正,和我分出勝負生死。
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放出鬼神,真的尊重你師尊,你不必将鬼神的事情,拉進我們的私人恩怨裡。
以戰鬥分勝負,所有人都會看得起你。
”李天命道。
“不不不!
你錯了,你根本不懂啊,我姜無心,要的是你李天命,百分百死亡!
”
“我可不要你和我生死一半!
”
“你最好搞清楚,這是我給你兩個選擇,你沒有第三條路!
”
姜無心猙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