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湖山奇險,趙興所處的峭壁,上面有雲霧缭繞,根本看不清楚盡頭,但少說也有四五百米高。
這麼高的地方,直挺挺的摔下來?
趙興定睛一看,發現那人已是血肉模糊,甚至還缺了幾部分。
但他居然還沒死!
明眸觀察下,這人的生命力居然尚存一線。
“什麼東西,吓老子一跳!
”宗世昌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是個人。
”趙興發動明眸法術。
“死人活人?
”
“還沒死,不過也快死了。
”
“不好!
這人我認識!
”宗世昌仔細看了幾眼,臉色一變。
随後立刻跑了過去。
趙興觀察了一下四周,撐起了行雲,随後才慢慢走過去。
“王兄,你、你怎麼會從山上掉下來?
”宗世昌跑過去碎石堆裡,蹲下身來。
“豬、豬……”王姓男子看起來是個武者,就剩半截身子了居然還沒死透,甚至還有力氣說話。
“豬?
這哪有豬?
”宗世昌道。
“王兄,你說清楚點。
”
“馬、馬……”
“馬?
你想說什麼?
”宗世昌摸不着腦袋,又是豬、又是馬的,到底想說什麼?
“王兄啊,你還有什麼遺言,就請說清楚點吧,不對,過了忘憂碑,我也不會記得了。
”
“你、唔~”王姓男子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宗世昌給氣的。
“伱放心,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你是為我宗家辦事死的,出去後我定會照顧好你的家人。
”宗世昌有些悲戚的伸手,去合對方的眼睛。
說來也怪,宗世昌說完這話後,死不瞑目的男人就合上了雙眼。
“咔咔咔咔~”
等男子徹底死透,突然一股陰風出來,碎石堆開始往下凹陷,将男子的兩截身子給吸進了地底。
趙興和宗世昌見狀,連忙拱手作揖,向地下參拜。
這是東湖山的陰神,在将吏員的遺體送出去。
離開碎石堆,還沒等趙興問起,宗世昌便主動說道:“此人叫王東,是麥縣的武司成員,我家所托的四個人中,就有一人是他。
”
“他到了四十五歲才到聚元八階,遲遲不能扶正,今年求到我家來,我父親答應今年替他撈一個從衛的名額,不曾想上山還沒一個時辰,就殒命在此。
”
“趙兄,你說他死前又是豬又是馬的,是不是在怨我,不該接我這個差事?
”
趙興搖了搖頭道:“如果是怨你,又怎麼會放心讓你去照顧他的家人?
”
宗世昌似乎安心不少:“也是,不過他到底想告訴我什麼?
”
趙興沒有說話,若有所思。
..........
死了個人,宗世昌也沒有什麼閑情逸緻喝酒賞景了,坐在那裡皺眉思索。
不料還沒安靜多久,密林深處又傳來一聲凄慘急促的叫聲,還夾雜着不知名的獸吼。
好在嘶吼一陣便逐漸遠去。
片刻後,宗世昌起身,從箱子裡掏出一個盒子走了過來:“趙兄,我打算登山,就不在這陪你了。
”
“怎麼改主意了?
”趙興問道。
宗世昌歎道:“我原本打算是在山腳下等着。
但現在來看,既然進了山,無論是山上山下都不保險。
”
“我打算去聯系另外三人,若是聚攏在一起,有他們保護,反而更安全一些。
”
“這裡有一盒聚元丹,你且拿去用,我們就此告别。
”
趙興看着宗世昌放下來的藥盒:“宗兄且慢。
”
宗世昌回過頭來,面露疑惑之色。
趙興緩緩道:“我本不願意多說,也不知說出來對你是好是壞,但我看你請的那王姓兄弟,掉落峭壁前就已身受重傷。
”
“他胸前塌陷,應是受了鈍器沖撞,而根據他所留的遺言,應是指工家寶物,獨角竹馬。
”
宗世昌先是一愣,随後恍然。
趙興又道:“我再大膽點猜測,你家與王姓兄弟的交易,未必沒有人知道。
”
“宗家在南陽郡生意做得大,難免惹人妒忌,假設有人借此機會想對你動手,那這次意外,恐怕就是他替你擋了災。
”
宗世昌臉色一變,眼神變得驚疑不定。
趙興淡淡道:“東湖山有陰神監察,雖禁止殺人。
但不禁止搶奪争鬥,這個界限分寸向來就很模糊,否則也不至于設置忘憂碑。
”
“況且,殺人未必要親自動手,假設我與你争奪靈秀,施法把你捆住丢在這裡,事後有猛獸吃了你,這也不算是違反規矩,隻能算你運道差。
”
“你不缺這份靈秀,我還是建議你直接下山,不必冒這個險。
”
宗世昌眉頭緊皺,似乎在思索趙興的話。
看得出來這位富家少年沒遭受過毒打,畢竟身邊全是讨好和吹捧,是人都給他父親三分面子,哪裡會想那麼多?
現在被趙興提醒,似乎就聯想到了什麼,臉色變換不定,似乎在糾結。
趙興繼續道:“如果非要上去,你便自己多長個心眼,遇到騎着竹馬的,便掉頭就走,不要去拿命賭我猜錯了。
”
見宗世昌沉思,趙興也不再多說。
再說,就犯忌諱了。
正如他剛才所說,在山上出了意外,那是運道差。
運道差,如何在氣運王朝當官?
同樣是升九品,國朝氣運如果給氣運先天就差的升官,那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國朝氣運要考慮收支平衡,所以有官員身死之後,還運于朝的規矩。
也有如薛聞仲這種幾十年都不得升的情況,歸根究底老司農的先天氣運等級太低,隻能做到九品官,除非他能夠立大功。
但在後方當司農,很難有什麼立大功的機會。
采靈秀,既是篩選掉那些運道差的人,也是給人機會彌補氣運。
當然,方法不止這些,不過這裡面的門道,他不打算說太細。
他提醒這些,也算是對得起宗世昌先前提供的一些信息了。
“好,我明白了,多謝趙兄。
”宗世昌拱了拱手。
趙興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
至于宗世昌到底信沒信?
他又和誰有什麼仇怨,還會不會繼續上山?
他沒興趣了解,也不打算關注。
他的金剛竹和青藤要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