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境中思索片刻後,趙興有了初步的想法。
“若直接由我将第十座門戶上報,我根本扛不住這麼大的因果。
”
“我在天門之内,以洞天為基,施展天命玄隐,将自己從棋盤中摘出去,若是直接上報,就等于再次入局。
”
“一隻蝼蟻出現在了棋盤上,改變了棋局走向,這定會引起注意。
”
“對我來說,不是功而是禍。
”
“但若是老柳和他背後的勢力,或許便能扛得住,事情若發生,他必然有功,仕途更加順暢,說不定這一世,能早些成為大司農。
”
柳天甯現在是他的靠山,靠山強,那等于是他強,做這件事的好處便在這裡。
壞處就是有可能被宗派、南蠻、朝廷三方的強者注意到。
思索了許久,趙興還是決定做這件事,主要有三個動因促使他這麼做。
“一是以洞天為基施展的天命玄隐,不是隻在那段時間内生效,而是整件事裡,我都不存在,被摘了出去。
”
“二是,我實際知道的東西,便隻有那一座神秘宮殿。
餘下的都是靠猜出來的,包括玄天教、梁王後來會謀劃,這并非我算出來的都隻是對未來的猜測,而非事實。
”
“也就是說若上報,這因果便僅限于那座‘神秘宮殿’,之後算出什麼,都是羅睺王他們的事,他們去扛。
”
“三,此為元氣時代,并非後世的靈氣時代,因果推演之法,沒有那麼的玄乎。
即便是造化盤的推演,也有失誤的時候,平蠻戰争的結果預測,造化盤便算錯了。
”
兩個多月之前,趙興剛剛獲得五指天命的進階,對命運類法術的理解還不夠深刻,現在服用了諸多靈秀,尤其是‘龍鲸靈秀’,便有了更深層次的感悟。
經過深思熟慮,趙興決定,站在棋盤外煽動一下翅膀。
“神秘宮殿的位置,在南方靠近绯紅湖的一帶。
該如何讓柳天甯無意中發現那座神秘宮殿呢?
”
…………
從睡夢中醒來,趙興有些茫然。
因為剛結束夢境,餘韻猶在,不停的提示他,去老柳的萬法宮睡覺。
“應該是我在浏覽記憶宮殿時,做出的決定。
”
趙興思索了一下,便前往萬法宮,他本也打算去萬法宮跟随柳天甯學習草人法。
到了萬法宮。
此時的宮殿内,又和以往一樣,諸多分身各行其事。
趙興能夠感覺到,柳天甯的命魂之力被分散了千絲萬縷。
“師兄。
”姬紫萱在門口迎接。
“嗯。
”趙興點了點頭,便直接往裡走。
“師兄,柳大人和老師在遊園,似乎不方便打擾。
”姬紫萱說道,他還以為趙興要找柳天甯本尊。
“無妨,我隻是來修煉的。
”趙興道。
“師兄住我旁邊那間吧?
”姬紫萱發出邀請,“我一出門,到處都是柳大人……若是師兄在旁邊,我也能安心許多。
”
趙興輕笑了一聲:“你還未習慣?
”
姬紫萱搖頭。
趙老爺想吓她一下,故意扭曲了臉部肌肉,陰恻恻道:“桀桀桀……那你又怎知我現在不是草人分身?
”
“啊——”姬紫萱看着面目猙獰的趙興,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見惡作劇成功,趙興恢複正常,徑直走開。
吓到了未來的魅影刺客,這要放前世,可是值得和兄弟們吹一波牛逼了。
…………
入住萬法宮後,趙興便第一時間睡覺。
等到了夢中,他便知曉了為何來這。
“原來我不是來睡覺的,而是要讓老柳做夢,夢到那處地方。
”
“這倒是簡單。
”
命魂達到五品,趙興又修《大夢春秋》,雖然不能‘夢行’,跳到别人的夢中殺人。
但是,已經具備讓人做夢的能力。
直接找柳天甯的本尊,難度還比較大,可他這麼多分身,有些分身的魂力是比較弱的。
趙興把一副副畫面打包,對着柳天甯第一道分身施展。
第一天,趙興隻是讓老柳的一具分身夢到南方的绯紅湖一帶。
第二天,則多了一副畫面,讓老柳夢到距離绯紅湖百裡的一處荒山。
第三天,夢境越發清晰,開始夢到地脈波動異常。
畫面中有一座古老的地宮。
如此反複五天。
柳天甯的本尊,來到了趙興旁邊的院落。
他看着這具身穿長袍,有些書生氣的分身,若有所思。
“收!
”
柳天甯将分身瓦解,魂力歸于本體。
随後又來到趙興的院落,檢查了一下徒弟的修煉,随後就跟沒事人一樣離開。
“沒有動靜?
老柳是受了無形中的法術影響,哪怕‘心血來潮’,也被忽視了嗎?
”
“也是,绯紅湖一帶現在都有大幾千人在探索,好巧不巧那地方還設置了忘憂碑。
”
“布局多年的謀劃,還真是缜密啊。
”
夢中,趙興感慨着。
首先無意中探索,境界低的根本發現不了這第十座門戶。
其次,過去了,也很容易忽視那個地方。
朝廷還在那裡設置了忘憂碑,萬一真看見了什麼端倪,都要被朝廷自己的手段給阻隔了。
境界高的,根本不會去那裡,因為兵界圈定的區域,那一塊地方有進入品級上限。
“看來想要幹擾這件事,難度還不小。
”
“力度大了不行,力度小了還沒效果。
”
“盡人事,聽天命。
”趙興搖了搖頭,“能力範圍内,我已盡力,再讓老柳夢幾天。
”
…………
遙遠的南荒深處,一隊戰車在平坦的荒原上行進着。
天是青的,空中罡風肆虐,厚厚的罡風層形成可怖的青灰色,離地僅有百米。
“唏律~”幾十頭白骨金趾獸,拉着一列玄鋼打造的囚車,正在荒原上快速的前進着。
兩隊長着金色羽翼,頭發銀白的人類,正小心翼翼的觀察周圍情況。
他們是金羽王庭的一支押送隊伍,押送的正是身後關押的大周俘虜。
嗖~
突然之間,隊伍前方,出現了一支小隊,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什麼人?
!
”
金羽族的護衛首領頓時爆喝,展開羽翼。
不過還沒等他展開戰鬥姿态,便被一股力量束縛,昏迷了過去。
整支隊伍,包括拉車的白骨金趾獸,都陷入了昏迷當中。
“咔~”
長長的囚車門戶被打開,一道血紅色的身影鑽了進去。
在其中一個單人廂房中,一名六品大周武将,身上的肩胛骨被鐵鈎穿透,手腳也被鐵鍊栓住。
“哐當~”大門被破開,血紅色的身影出現在了牢房内。
滿是胡茬,頭發淩亂的大周武将毫無動靜,依舊低着頭,仿佛死了一般。
血靈尊者見狀,一道紅光打入這名武将的體内。
随着一陣掙紮,武将身上的衣物爆開,肚子上的肌肉一陣蠕動,露出了一張模糊的人臉。
血靈尊者拱了拱手道:“見過王爺。
”
“血靈子。
”人臉蠕動了一下。
“本王已至,現在該你們拿出誠意了。
”
“王爺放心。
”血靈子微笑道,“您這道分魂,我會帶回山門,為王爺保留真靈火種。
”
“本王問的是伱們對十陽洞天有何意圖。
”梁王姬明憲淡淡道。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血靈子道,“若事做成,請王爺出手,幹擾造化盤的運轉。
”
“造化盤掌握在宗室命官手中,你怎知本王有這個能力。
”
血靈子微笑道:“九天應元府的開拓,您當居首功,天機交鋒,我等雖占了下風,卻也知曉當初是王爺在執掌造化。
”
見梁王不說話,血靈子補充道:“鼎新曆三年,您的兄長便暗中将您封為命官。
”
“鼎新曆十五年,王爺以命宮納入造化盤,成功将其煉化。
”
“之後王爺承受法器百年負壓,日夜煎熬,又總攬應元府軍政大權,朝廷才終于有了九天應元府的不世之功。
”
見梁王默然不語,血靈子繼續煽動道:“隻是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呐。
”
“打壓世家,革新軍隊弊病,削分封制、陰神制。
他讓王爺做了這麼多事,最後這刀子卻依舊落到了王爺頭上。
”
“鼎新曆末年,造化盤又從王爺的命宮中生生剝離出來,由天機殿八十一位命官聯合掌控。
等于是再讓王爺經曆了一次百年之痛。
”
“王爺仁義,世間罕見,您的兄長之薄情,亦是世間罕見。
”
“夠了!
”人臉喝道,“本王與你做交易,不代表你有資格對本王的家事指手畫腳!
”
血靈子知曉這位梁王還未下定決心,連忙拱手,“王爺息怒,是在下多言,這就帶您回山門,完成交易。
”
說罷,血靈子大手一揮,綁着武将的鎖鍊,便被折斷。
唰~
一道陰風吹過,這支押送車隊,連人帶獸,全部魂飛魄散,化作了塵埃,仿佛從來沒出現過。
…………
七月十日,趙興已然打算放棄插手十陽洞天之事。
因為柳天甯似乎忽視了這種‘夢境啟示’。
他打算離開萬法宮,去盯一下老陳、龍肖、夏靖他們。
趙興自己休息了,但這幾人依舊在外面探索。
尤其是夏靖、姬子筠,他們家大業大,自己或許夠用了,但還想給家族勢力争一些好處。
睡醒之後,趙興卻發現一個柳天甯出現在了他的院門外。
本來也沒在意,畢竟柳天甯偶爾也會來檢查他的修煉。
不過近日,柳天甯似乎有所不同。
“你近日可有做夢?
”
“老師此話何意?
”趙興一愣。
“我服用龍鲸之心後,接連做夢。
”柳天甯道:“似乎對這片天地給予啟示,讓我隐約覺得有大事發生。
”
“老師夢到了什麼啟示?
”
“绯紅湖。
”柳天甯斟酌道,“還有一些别的東西。
”
“弟子倒是夢過幾次極夜海,不過卻感覺是什麼具體啟示。
”趙興搖頭,“或許龍鲸得天地造化,十陽洞天隻眷顧了老師。
又或許弟子境界低微,不如老師命魂敏銳。
”
柳天甯微微點頭:“我打算走一趟绯紅湖,或許有大機緣,你要不要同行?
”
趙興本想答應,但此時他的識海中,記憶宮殿的封印被觸發。
“弟子進境太快,已無所求,隻想鞏固境界。
”
“可以派一具分身跟着老師去長長見識,本尊便不去了。
”
“也好。
”柳天甯道,“我要做些準備,打算七日後晚上戌時三刻出發,你若想去,便莫誤了時辰。
”
“是。
”
看着柳天甯離去,趙興閉上眼睛。
“老柳終于去了,不知此行福禍如何,他的實力應該足夠應付許多麻煩,便是真的十日淩空,應該也傷不到他。
”
雖說十日淩空,五品都很有可能死掉,但柳天甯也不是正常的五品。
就憑浮遊護身,十日淩空,柳天甯也能在陽城範圍外來去自如。
雖是如此,趙興仍舊擔心柳天甯,涉險太深。
若是他選擇探索神秘宮殿,而不是立馬上報給羅睺王,誰知道宮殿内部有何部署?
于是趙興選擇派出一道分身,跟着柳天甯,這險也不能全讓柳天甯一個人冒。
“老柳,你可千萬莫沖動,發現了異常,便立刻上報。
”趙興心中念叨了一句,随後睜開了眼睛。
本尊返回十八棵槐柳院,趙興坐在台階上和陳時節,龍肖談着事。
“喵~”此時山貓在院子裡追着一頭碧眼龍獅跑過去,興奮得喵喵叫。
“聽說了嗎,朝廷好像又打算練兵了。
”陳時節道。
“什麼時候的消息?
”趙興雖然知道是這個結果,但仍舊裝作詫異。
“七月初傳出的消息,不過還不确定。
”陳時節道,“也是侯爺告訴我,說有這個可能性。
”
“你們怎麼想的?
”趙興問道。
“當然是上戰場立功啊!
”龍肖揮舞着拳頭,“如今我實力大增,再上戰場,說不定明年便可升五品,後面便可封武侯!
”
“不是想不想的問題。
”陳時節道,“我們現在都是六品圓滿的實力,又都是六品官職,若開戰,必會被派上戰場。
”
“是啊。
”趙興歎了口氣,“軍隊不是講究來去自由的地方。
”
“你歎氣幹什麼?
”龍肖道,“這難道不是好事?
又有戰功可撈了。
”
“難道你們就沒考慮過南蠻曆史上從未被征服過這一點?
”趙興道,“繼續往後推,我覺得便沒那麼多順風仗可打了。
”
龍肖笑道:“你怕什麼,你是元穰侯,又不必沖在前線。
”
“到時候再說吧。
”趙興道。
“喵嗚~”山貓哇哇叫着,被兩頭碧眼龍獅追着跑。
“傲天,你怕什麼,打它們啊!
”龍肖給山貓鼓氣。
“喵~”傲天喵朝着叫了一聲。
我怕打壞主人的坐騎。
“不用怕,打它。
”趙興笑道。
得到鼓舞的山貓,立刻扭身回頭。
唰~
雙爪鎖住碧眼龍獅脖頸,用力一摔。
“嘭!
”“嘭!
”
兩頭四米高的碧眼龍獅,皆是摔得凹進了地面,四腳朝天,被辦得挺挺的。
“哦豁,威武~”龍肖大笑起來。
兩頭碧眼龍獅掙紮着起來。
山貓跳到其中一頭的背上,昂首站着喵了一聲。
他腳下的龍獅便乖乖聽令,去追逐另一頭碧眼龍獅,又開始玩了起來。
三人看着一貓兩獅戲耍了一陣,趙興拍了拍手道:
“老陳,龍肖,你們這些日子别出去了,陪我練練手。
有陣子沒實戰了,都快忘了軍司農是怎麼打架的。
”
“你想練,去九節道場不就是了。
”龍肖道。
“大把的人。
”
“六品裡面,還有幾人能是我的對手?
”趙興笑道,“我懶得去打排名,排名低了,根本排不到什麼高手。
”
“哪有你們兩位合适。
”
“行。
”龍肖道,“我也沒什麼好跑的了。
要不你把我和老陳的名額給取消了吧,别占着浪費,可以賣給别人。
”
趙興是團副使,他可以把團裡的高級探查使都踢出去,讓他們失去資格。
這空出的名額,自然就能賣給别人。
“說得也是。
”陳時節道,“自從極夜海靈秀爆發,這外面的人越發想要進來,一個中級探查使的名額,都炒到了五百萬積分的天價!
”
“就這,沒路子還買不到呢。
”龍肖笑道。
“真是誇張。
”
“是誇張。
”趙興點頭。
以他現在的勳階是六階,疊加從六品的基本俸祿,一年大概有三十五萬積分的收入到賬。
大周的基本俸祿,是很少的,這三十五萬裡面,基本俸祿隻有五萬不到,剩下的全是勳階帶來的。
一個中階探索使的名額,炒到了五百萬積分!
頂得上趙興十幾年的收入了,當然誇張!
至于高級探索使,那根本沒人開價,因為誰也不會用錢來交易。
持有高級探索使名額的,難道會缺錢?
“你别說,咱們還真缺錢,之前的準備都把我們的家底掏空了。
”趙興笑道,“可惜老師不讓我賣積分,隻能拿去換人情,要不然賣個高級探索使名額,不得上億積分。
”
“所以說要是朝廷繼續練兵,那是好事啊。
”龍肖又把話題拉了回來,“勳階平常可不容易升,這次咱們多升幾階,要是能像田侯的祖宗那樣,一年躺着啥也不幹都有一千二百萬積分入賬。
”
“你做夢吧。
”陳時節嗤笑道,“田太公的勳階達到了四十五階,你我才六階,想要升上去?
那你得當國公了。
”
“國公都不一定有田太公這麼高的勳階,如今可不是太祖時期了。
”趙興道。
景帝可是出了名的摳門啊!
想要升到四十五階的勳階,難如登天。
因為封王都不一定有田太公那麼高的勳階!
四十五的勳階,離四十九階滿階可隻差四階了。
田太公是因為當年急流勇退,立國後他不掌權,也放棄了許多封地,就隻想當個富家翁。
再加上那時的每一階的獎金,并不如現在多,是後來國力強盛,慢慢升起來,才變多的。
“可惜死後不能繼承。
”龍肖道。
“勳階要是能繼承,大周的财力根本背不住。
”趙興道,“勳階的作用就是活得越久,收益越大,但到了三十階以後,一般不給掌權者加勳階,反而是閑散官職加得多。
”
“做官就不能太有錢,太有錢就不做官。
”陳時節點頭,“是這個道理。
”
………………
七月十七日,柳天甯的萬法樓船啟程。
趙興派出了一具分身上了船。
本尊則是留在十八棵槐柳院,和龍肖、陳時節一起切磋。
以防萬一,這兩人的高級探索使名額都被趙興撤了,拿去換了人情。
現在有十二份人情是算在了趙興頭上,其餘的則是柳天甯分配掉。
整個探索團的30個名額,依舊保持了滿額。
隻不過陳時節和龍肖不在其中了。
至于夏靖、姬子筠,這兩人,依舊是占着名額在外行動。
趙興都沒辦法勸這兩人見好就收。
因為這兩人的名額不是白給的,那是和夏靖、姬子筠背後的家族勢力做的交易。
現在說收回去讓他們見好就收,等同于是在毀約。
“隻能等人進來的更多一些,厮殺更激烈,再勸一勸。
”趙興心中想道。
“哈哈,抓到你了!
我和老陳聯手,你居然還敢分心?
!
”
“吃我一拳!
”
龍肖突然出現在趙興面前,毫不留情的一拳砸在趙興的胸膛。
趙興冒出金光,身體倒退出去,卻絲毫無損,沒入了霧隐中。
“靠,這小子又隐了!
”龍肖甩了甩拳頭,“他的肉身,怎麼這麼強了?
”
…………
這邊在切磋,萬法樓船上,趙興的一具草人分身,則是站在柳天甯身邊。
半天時間,他們就抵達了南邊的绯紅湖。
樓船上就隻有師徒兩人,其餘人并未在船上。
趙興全程不發言,隻是等柳天甯自己行動。
七月十八日,萬法樓船抵達绯紅湖的【湖心島】區域。
七月二十一日,尋覓三天未果的柳天甯,操控樓船離開。
又來到绯紅湖外圍的【松煙灣】區域。
七月二十二日,又換地方。
期間柳天甯也經過了神秘宮殿所在的地表區域【紅木林】。
不過此地設置了忘憂碑,他便沒有進去,隻是從旁邊路過。
趙興看着柳天甯轉來轉去,不為所動。
他打定主意隻做到這個份上,能不能成,看天意。
時間來到七月二十八日。
一直搜查無果的柳天甯,站在萬法樓船上皺着眉頭。
他的命魂已是四品後期,離三品元魂境也隻有一步之遙。
又服用了諸多增幅命魂的寶物,随身還攜帶了不少魂魄類神兵,其中不乏七階。
若是此方洞天真有啟示給他,他又到了夢中的場景,該有所查才是。
可為何什麼都沒找到?
柳天甯掏出地鏡。
百兵塔内。
“嗡~”
柳天甯的虛影,出現在羅睺宮。
“拜見羅睺王。
”
“天甯,你有何事。
”羅睺王看着柳天甯。
柳天甯是不會來搞那些虛頭巴腦的禮節。
比如沒事來問候一下他。
羅睺也不喜歡這一套,所以他找柳天甯或者柳天甯找他,都是談事。
“羅睺王,我申請暫時關閉【紅松林】、【七裂谷】、【無風島】、【瑤光島】等十六處的忘憂大陣和元封大陣。
”柳天甯道。
“用意何在?
”羅睺王問道。
“我在服用了巨鲸之心的靈秀後,得到了一些啟示,似是有大事發生。
”柳天甯道,“想對這些地方進行一次細緻探查。
”
羅睺王思索片刻道:“你且稍候。
”
“是。
”
羅睺王閉上眼睛,随後在百兵塔最高層,他和天衍王商議。
“巨鲸之心,确有神異。
”天衍王道,“龍鲸奪天地造化,他服用了龍鲸之心,他的命魂又強,地魂可能會與天地交彙,産生一些因果感應。
”
“不過趙興也服用了,他可有同樣的預感?
”
“柳天甯沒提,估計是沒有。
”羅睺王,“應是趙興的境界不夠,他的命魂遠不如柳天甯強大,也未修《衍神決》。
”
衍神決,是頂級秘法!
上一個練成的,是天衍王。
天衍王是三品時練成到了第二層,柳天甯卻在五品時練成了第一層。
論天賦,還是柳天甯更強點。
正因為如此,天衍王對柳天甯的想法也十分重視。
雖不如羅睺王那麼愛護,但也可算是柳天甯的站台大佬之一。
“就依照他所言,先暫停忘憂大陣和元封大陣。
”天衍王道,“不過,最好不要停太久,免得有人不滿。
”
…………
七月二十八日,南荒。
一處廟宇内,血靈尊者的雕像,再度活了過來。
隻不過這一次,他的氣息有些虛浮。
“怎麼難度比預期的要大一些?
而且多了些變數……我啟動玄天破界陣,所需的代價都變大了。
”
在十陽地宮中,留有一尊古神雕像。
很久之前,在十陽洞天還未落在大周手裡,血靈尊者便有一道分身待在裡面,隻不過一直處于休眠狀态。
如今,他要激活玄天破界陣,先進行破壁,然後再激活自己的分身,再啟動裡面的布置。
現在,難度比預期的大了許多。
激活裡面掐指一算,卻并未算出什麼來。
“是打開通道的難度變大?
”
這個推測也說得過去,洞天升格,導緻界壁也跟随波動。
有時高,有時低。
他要打開通道,也不是那麼容易。
是以血靈尊者本是打算到九月初發動,因為那時他也更容易進去,宗門所付出的代價也相對小一些。
“臨近行動,突然橫生了些變數。
”血靈尊者思索着,“需早做預備,增加些勝算。
”
廟建立在山上。
山下,則是有十幾萬名信徒對着山上廟宇誦經禱告,點點金光,沒入血靈尊者體内。
“龍陽子。
”血靈尊者傳音至廟宇的一處。
“尊者。
”龍陽道人,立刻飛奔前來,恭敬跪下。
“你再去問王庭要五千童男童女前來,送進血池中。
記住,一定不能超過九歲。
”
“再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名陰年陰月死去的陰魂。
”
“記住,這些陰魂得達到八品陰魂境。
”血靈尊者淡淡道。
龍陽道人擡頭:“尊者,恐聖光王庭不會答應。
”
“你隻管去要便是。
”血靈尊者冷漠道,“記住,要篩選清楚,而且要快。
”
“若是出了纰漏,你想死都難。
”
龍陽道人心頭一顫,連忙應下:“是,尊者。
”
廟中的血靈尊者吸收了一波金光,随後又化為了雕像。
七月二十九日。
绯紅湖附近的十幾個區域,規則突然出現了變動。
“奇怪,怎麼說改就改了?
忘憂大陣的效果沒了?
”
湖心島上,夏靖和姬子筠,正看着地鏡中的消息。
那是兵界發來的公告。
包括【瑤光島】【紅松林】等十六個區域,突然不再有忘憂效果。
“我還正想去這幾個地方,一展拳腳。
”夏靖皺眉,反正也記不住,在裡面也不怕得罪人。
現如今,夏靖和姬子筠勢力,可謂龐大!
因為他在柳天甯的團内,三個多月來,或拉攏,或是原本就弄到的名額,或是聯合合作。
他現在可調動的戰力,光五品,便超過了六十五人!
這還隻算人!
實際上大多數有錢的勢力,都是買了‘機關傀儡’當保镖。
如當初姬烨在極夜海,他人其實不多,但擁有五品戰力的機關傀儡,卻是多達兩三百!
現在夏靖和姬子筠起勢,勢力也是不遑多讓。
這也是夏靖和姬子筠沒辦法脫身的理由。
他已經被架在了這個位置上。
手底下一攤子人,幹得好,自然能将這種人脈關系持續下去,将來受用無窮。
現在要是撂挑子,影響的都不止是他個人,而是夏侯和平陽郡王兩家。
“表弟。
”此時,姬子筠走進了大帳内。
“你看到消息了嗎?
”
“看到了。
”夏靖道,“不知道為何有此變動。
”
“我聽說,柳天甯的萬法樓船到了绯紅湖一帶,而且一直沒走,會不會和他有關?
”姬子筠聯想道。
“難道又有一次極夜海那般大的機緣?
”
“如若真是這樣,沒理由趙興不通知我啊。
”夏靖有些納悶。
他對自己和趙興的情誼,還是有自信的。
便是不方便帶他一起吃肉,像這種突然變動,也該告訴他。
正納悶時,突然——
“嗡~”
夏靖和姬子筠的地鏡同時響起。
“是趙興。
”
“剛想起他,他就來消息了。
”夏靖笑了。
“表弟你接吧。
”姬子筠道。
“夏兄,姬兄。
”趙興的虛影出現在大帳内。
“你們可收到了兵界的消息?
”
“收到了。
”夏靖點頭,“此事可和柳大人有關?
”
“是。
”趙興點頭,“我也是剛知曉,我老師并未告訴我原因。
”
柳天甯和羅睺王通報,趙興是不知道的。
老柳也不可能什麼都跟他講。
所以他收到消息的時間,和夏靖一樣。
不過趙興一猜就知道是柳天甯做的,也隻有他能說服三王,更改遊戲規則。
“是有什麼大機緣嗎?
這次總不會還吃魚吧?
”夏靖吐槽着,绯紅湖還真有魚。
“我隻有一具分身跟随。
”趙興道,“具體什麼事,我也不知曉。
”
“但是,我老師不像是在找寶物,也沒讓我的本尊前來。
所以,我勸你們,若是差不多了,就最好離開绯紅湖。
”
柳天甯這麼一搞,趙興也正好借此機會勸夏靖和姬子筠跑路。
姬子筠顯得有些猶豫:“此時一走,剛占下來的地盤便要讓出去。
”
“而且我和表弟,好不容易才聚攏了這一批人……”
夏靖也同樣有些不舍。
他已經聽說了平蠻大戰又将開始練兵階段。
現在聚攏的這批人,之後可有大用啊。
世子的野心不小,他要趁勢封武侯!
“實在不行,你們也可回陽城先觀望一下。
”為了夏靖的命運,趙興還是多勸了一句。
便是這多勸的一句,都冒了不小的風險。
猶豫再三,夏靖道:“那我們便先回來一人打聽打聽情況。
”
姬子筠道:“麒麟兒你回去,我在此地坐鎮。
”
“也行。
”夏靖看了看趙興的臉色,卻沒看出什麼來,“趙兄,你本尊在陽城何處?
”
“十八棵槐柳院。
”趙興道,“我和龍肖陳時節在切磋修煉,你若回了陽城,可來找我,把你知道的也跟咱們說說。
”
趙興想借此機會,多拖延一下夏靖離開的時間。
他也隻能做這些事情了。
“好。
”夏靖笑道,“這些日子我在绯紅湖的經曆也很精彩,回去正好和你聊聊,我是如何大展神威的!
”
“哈哈哈,我們等着。
”
…………
七月三十日,七月三十一日,八月一日。
這三天柳天甯一直在尋找。
一開始隻是三千多法身,最後竟然增加到了九千多!
绯紅湖各個區域,幾乎都能看到柳天甯的身影!
一時間,大量的探索使都湧入到了绯紅湖區域來。
他們都想看看柳天甯到底在找什麼。
柳天甯也不管他們,隻是自顧自的行動。
八月二日。
柳天甯的法身全部回收。
因為,他找到地方了。
“遁~”
柳天甯遁入地底,在這一片紅木林中,亦是有不少人搜尋着。
不過他們都不敢靠近萬法樓船所停留的區域,所幸這紅木林也大得很,其餘人便在别處尋找着。
…………
也就是八月二日這一天,正在槐柳院中的趙興,突然感覺到一陣悸動。
“啪~”他在下台階的時候,突然雙腳肌肉一抖,整個人猛的砸在了前方前方的岩柱上。
石頭碎裂,趙興額頭微紅。
“你什麼情況,怎麼走個路還能摔倒?
”夏靖正和龍肖打完,剛好看到這一幕。
“沒事,可能是訓練太累了,沒注意。
”趙興擺了擺手,徑直走進了房間。
他剛坐下,房子卻搖晃了起來,床闆斷裂,一根根尖刺刺中趙興。
看着身上紮着的尖刺,趙興默然。
他要開始倒黴了。
打開面闆一看。
果然氣運等級發生了變化。
【氣運:衍三(臨時)】
“衍五的氣運,直接掉到了衍三。
”
趙興歎了口氣,即便再怎麼小心謹慎,手段再如何隐秘,他終究是受到了影響!
“衍五掉到衍三,證明我成功改變了他人的命運,陳時節、龍肖,或許還有夏靖,柳天甯……”
“氣運之道,玄之又玄。
或許十日淩空,并非是玄天教搞的鬼,玄天教,隻不過是推動了一把。
”
“我的氣運降低,并非是被玄天教和朝廷導緻,而是……十陽洞天。
”
“十日淩空,本來就該發生,不知有多少人該在這次災難中死去,但我卻幹涉了命運,等于是違逆了洞天天道……現在,反噬來了。
”
趙興若有所悟。
接下來一段時間,他估計都會變得倒黴!
“天運境,命宮境,也同樣能夠看到自身的未來,甚至可以更改别人的命運。
”
“但他們卻很少這麼做,便是幹預,就要付出代價。
”
“朝廷對命途多舛,氣運單薄之人的升官,也十分謹慎。
”
“四品升三品,甚至還會派出【命官】,專門來觀察官員。
”
“若本身命薄運弱,強行為官員提升,便是逆天而行。
”
“氣運的收支要平衡,便不能大規模的行逆天之事,數量少,境界低還沒事,但數量多,境界高,尤其是高品升遷,必須慎之又慎。
”
“是以曆史上很多人明明立下大功勞,卻難以得封。
”
趙興修五指天命,又在天門之中,短暫的融合了洞天之靈,此時閉上眼睛,他回想起一切,便對命運天機推演之道理解更加深刻了一些。
“我既然開始倒黴,那就證明,陳時節肯定能活下來了。
”
“老陳,你這筆投資不虧啊,老子當初在谷城吃你幾個梨,現在來給你扛命了。
”趙興在夢中感慨着。
…………
接下來幾天,趙興的黴運逐漸增加。
吃飯被噎住,喝涼水塞牙縫,走路摔跤這種事,都不值一提。
比較嚴重的是:他感悟天地變得模糊不清,仿佛玻璃上出現了霧氣。
“我被蒙上了【知見障】,修煉毫無寸進不說,甚至法術威力也不能完全發揮出來。
”
“若是這個時候有架打,妥妥的要背時。
”
趙興感歎了一聲。
此時,他的萬法草人分身,已經崩潰了。
沒有任何理由,就是法術突然出現了錯誤,導緻草人無法維持。
萬法樓船上的分身,自動瓦解。
好在第一具草人瓦解時,趙興便将其餘草人體内的命魂收回。
沒有折損過多魂力。
……
到了晚上,趙興再一次入夢,準備什麼也不幹。
甚至連吸收天地元氣都停止了。
生怕自己走火入魔。
結果就在最後一道魂力回歸時,他的命魂出現了動蕩,居然開始下意識的去突破肉身境界。
往突破純元境的方向去!
趙老爺真是醉了。
這個時候他突破個什麼勁?
純粹就是倒黴所緻。
此時的柳天甯,已經離神秘宮殿越來越近。
他的氣運,則是臨時性掉到了衍一!
“造孽啊。
”
趙興哀歎了一聲。
毫無疑問,突破失敗。
好在有魂甲和幽若公主給的龍魂玉守護,他的突破失敗,也隻不過是和當初的龍肖一樣,變成了胖子。
“衍一可别繼續往下掉了啊。
”趙興祈禱着,“再掉,我可真要倒大黴了。
”
掉到負數,那就會出現真正的大兇之兆。
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那種。
搞不好天火道就得改道,朝着趙老爺來幾發。
…………
八月五日,趙興依舊是保持了臨時性的衍一。
他的倒黴,也僅僅是被夏靖、陳時節等人發現。
不過這種事,引發不了其他異常。
因為六品本身就是衍二、衍三左右。
且運勢是有波動的。
在陽城之外探索的人們,氣運也會波動,趙興這種現象,真不算什麼。
還有衍三的探索使,死在了野外呢!
就算繼續往下掉,隻要不是出現,天火道改道,專門來轟他一波這種離譜的事。
那便不會引起懷疑。
當然,如果真出現這種情況,專門來劈在陽城中的趙老爺,恐怕就瞞不住了。
“趙興。
”這一天,高明突然發來消息:“你上一次讓我幫你囤的‘青冥珠’,價格暴跌,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出手?
”
“出手。
”趙興立刻回複。
這個時候,虧錢在趙老爺都不算啥了。
能花錢消災,他巴不得呢!
“好,兄弟幫你賣了,唉,我自己也囤了點,這次可真是太慘了。
”
“清幽湖突然出産了大批的珠子,導緻大家都紛紛抛售,至少虧百分之四十,嗎的,兵界也不管管……白打半年工。
”
高明罵罵咧咧的,他騎着竹馬送貨容易嗎?
趙興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他估摸着是自己連累高明了。
不過眼下也沒辦法說這些,隻能以後再補償高明。
高明的話剛說完,陳時節又在外面喊。
“趙興,我們之前留下來的【水中仙】、【碧海雲藤】、【魚噬草】,全死了,一株幼苗都沒活成。
”
先前他們從極夜海歸來,仍有不少幼苗留存。
六階幼苗,頗為難得,自然是養着。
兩個月過去,幼苗在最近接連枯萎。
“死便死了。
”趙興開口道,“這三種幼苗,本身就嬌嫩。
”
“你把山貓帶遠點,别靠近我。
”
“哦,好……嘭!
”
陳時節沒了聲音。
他也摔了一跤。
趙興拒絕探望,并且每次入夢,都開始做噩夢。
他的命魂持續處于不安的警覺狀态,每每入夢,便會夢到一些奇怪的噩夢内容。
“我死得好慘啊!
”
“你殺我一個還不夠,還要把我的子子孫孫都殺了!
”
“你為何這麼狠?
!
”
夢境中,一頭頭烏龜,爬到了趙興的床前,但這些烏龜卻面目猙獰,血盆大口中牙齒尖銳交錯,十分可怖。
“造孽啊……”
趙興心念一動,夢中的他,手裡出現了一把大砍刀。
烏龜群:“……”
“我屠殺了太多的烏龜,命魂沾染了龜類的怨氣。
”
“先前未能發現,如今正好清除掉。
”
區區幻夢,如何能動搖趙老爺的心智?
砍刀毫不猶豫的揮下,趙老爺在夢中,又開始屠龜。
…………
八月十三,柳天甯終于發現了十陽洞天的第十座門戶。
他在地底中,遠遠的看到了那裡有一座模糊的神秘宮殿!
與此同時,神秘宮殿中的一尊雕像,也震動起來。
遠在南荒的血靈尊者,勃然色變。
“這、怎麼會有人發現玄天大陣!
”
“他即便看到,也不該記得起來,如今朝廷的忘憂大陣,都是從我宗流傳出去的,此人是誰?
!
”
血靈尊者掐指一算,便要算柳天甯的存在。
他的手指突然爆開了。
在血光四濺中,他看到了地底中的柳天甯露出震驚之色。
血靈尊者,頓時記住了此人的面容,也知曉了柳天甯的具體方位。
與此同時,宮殿中雕像,也活了過來。
沖殺向柳天甯。
他得趁着柳天甯還未離開,迅速将其斬殺,否則他就得立馬催動十日淩空。
“咻~”
一道血光從神秘宮殿中閃爍出來,這是趙興熟悉的血靈針。
當初在谷城,其中一名護法,就曾對他用過這一招。
在戰場上,他路過鎮海軍陳路那座城時,也曾見過類似的手段。
血夔污染神像,将人化為傀儡。
不過,血靈尊者這一根針,明顯威力更強。
在地底,居然也視若無物,穿破了泥土阻隔,直奔柳天甯。
若是落針進入體内,他可以将柳天甯控制住,為自己再争取幾天時間。
殺不得,柳天甯這樣的官員,無端死掉,命魂進入陰界,恐怕立刻就會被陰界看守召過去問話。
轉為陰神之體,依舊拖不了多少時間。
所以,隻能控制住!
“噗嗤~”
柳天甯果然中針。
但,他卻沒有受到影響,而是快速的往上升。
因為血靈針刺中的是浮遊,而非他的肉身。
“七階浮遊……”血靈尊者明白,抓不住柳天甯了。
“鼎新曆時期便開始謀劃,玄天地宮、十陽日冕,無數的陰魂和信仰之力,又曆經兩百多年,謀動各方,讓十陽洞天成功被大周搶去……不曾想臨門一腳,被這柳天甯撞破。
”
血靈尊者歎了口氣。
玄天教針對大周的部署有很多,但這十陽洞天,卻是比較重大的一局。
作為宗門世俗幾個常駐尊者級長老,他此時也發出了和趙興一樣的感慨:“命運無常,天機難測啊!
”
“既無法竟全功,便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
血靈尊者不再猶豫,重新返回玄天地宮内部。
…………
绯紅湖,【紅松林】。
柳天甯從地底沖天而起,他的胸口處,有一處焦黑。
浮遊藤甲,一陣蠕動,将血靈針吐了出來。
柳天甯卻根本沒管浮遊如何,立刻就從懷中掏出一道令牌捏碎。
兵界監察部,監察使柳天甯,發出一級預警!
十陽洞天,有外敵入侵!
“嗡~”
正在百兵塔内的羅睺王、天衍王突然眼皮一跳。
五品的監察使,鮮少有發布一級預警權限的。
但柳天甯,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一瞬間,羅睺王和天衍王、淩德王,便被驚動了。
“外敵入侵?
還是一級預警,這怎麼可能?
!
”淩德王驚呆了。
十陽洞天有外敵進來,不是沒可能,曆史上也不是沒有低品進入兵界洞天。
但這可是一級預警,證明有高品潛伏進來了!
這要潛伏進來,得花多大代價?
得多難?
!
“柳天甯,是不是搞錯了!
”淩德王聲音都顫抖了:“我們在百兵塔鎮守了十二年,有沒有高品敵人從九大門戶進來,難道會不知道?
”
如果是這樣,三王屬于嚴重渎職,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淩德王,你立馬發布兵界警告,讓所有人撤離绯紅湖地帶!
”
“唰~”
在他說話的時候,羅睺王卻已經消失在了百兵塔内。
隻留下一句話交代淩德王。
天衍王則是去往了百兵塔的另一層。
這一層,有着造化盤的分體。
即便是分體,依舊占據了一整層,無數的金色絲線,在造化盤上交錯,延伸,時刻在推演着。
而在造化盤分體的四個方向,則是坐着八名面容枯瘦的老者。
“绯紅湖出現高品敵人,速速驗證是何用意!
有何結果!
”
天衍王喝道。
八名守護,頓時睜開眼睛,他們的眼中毫無感情,聽到這種令人震驚的消息,也沒有一絲情感波動。
在收到天衍王命令後,便一齊伸手。
“嗡~”
金光在造化盤上交錯,十陽洞天的全貌,頓時顯露在造化盤上空。
一根根線,不斷的延伸,每一根都延伸出一副畫面。
但每當要出現結果時,絲線便斷裂。
仿佛有無形的力量在阻止。
與此同時。
南荒,血靈神廟當中。
“咕隆~咕隆~”
地底深處,一座寬闊有七八畝面積,十幾米深的血池,突然快速的幹涸。
血池上方,同樣有無數的血絲在擾動。
在血池的中央,也有一尊雕像,隻不過這座雕像很小。
血池的四方,則是有四十九名穿着道袍的老者。
他們已經在此坐了兩百年餘年!
“咕隆~”“咕隆~”
血池幹涸的速度加快,中間的玄天帝君雕像,也開始散發出淡淡的幽光。
血靈尊者看着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狠辣。
“玄天無極,陰陽倒逆!
十日淩空,疾!
”
血池一瞬間幹涸見底。
四十八名老者,也瞬間變成了枯骨。
玄天帝君雕像光芒大作。
與此同時,十陽洞天,玄天地宮内。
同樣有着和神廟地底一模一樣的布置。
隻不過這裡的血池,周圍沒有人。
血池也是幹枯的,中央也不是玄天帝君像,而是血靈尊者自己的分身。
但在南荒神廟發動之後。
“咕隆~”
幹涸的血池,居然快速的冒出血液。
很快就将其填滿。
血靈尊者此時身穿無極道袍,頭戴十陽日冕。
他靜靜的看着血流,攀附上自己的身軀,眼神逐漸變得冷漠。
“凡人盜火者……死!
”
…………
【警告,所有人員,立刻退出绯紅湖!
】
【警告,所有人員,立刻退出绯紅湖!
】
……
在八月十三日夜晚,绯紅湖的所有人員,都收到了來自兵界的命令,強制退出绯紅湖地界。
羅睺王不到半個時辰,便出現在了绯紅湖上方。
柳天甯也沒走,他的上萬分身,全部放了出來到處驅趕着绯紅湖地界的人員。
绯紅湖。
羅睺王一到,便立刻問道:“在哪?
”
“地下,一萬五千七百尺!
”
“你速回陽城。
”
說完。
唰~
羅睺王如同一個炮彈砸進地底。
在十八棵槐柳院中的趙興,發現自己的面闆瘋狂跳動。
一會跳到衍一,一會歸零,一會又突然出現負數。
偶爾又回歸到衍一以上。
簡直是在吉兇之間來回蹦迪。
“嘶……”趙興此時心中也有些發慌。
他擡頭看向天空。
是的,他現在在屋裡就能看星空了,因為房頂早塌了。
“五方真君,各路神仙,萬裡雷池和天火道,千萬别改道,千萬别改道……小的以後不敢了,别劈我。
”
什麼我有命由我不由天,趙老爺現在隻求老天别搞。
…………
時間流逝,趙興一直盯着頭頂上有沒有飄來烏雲。
按理說陽城上方,有司農監調節天象,此時的星空當是沒有雲彩的。
可依舊吹來陣陣罡風和雲霧。
趙興心中一個咯噔,但見這範圍很大,不止籠罩他的十八棵槐柳院,他便又放下心來。
與此同時,陽城司農監。
梅之儒、樊照黎、盧邦、田剡、葛勁松、程清明、宮天司、李元真、衛淵……無數司農都被驚醒。
迅速出手,穩定陽城天象。
一枚枚節氣令,高懸天空。
剛剛搖晃的陽城大地,也重歸平靜。
“遭了糟了,真要出大事了!
”此時的陳時節、夏靖、龍肖,不管趙興的吩咐,也紛紛走了進來。
“兵界的禁令,一刻三變,先是绯紅湖一級預警,随後陽城也發布了一級天象預警!
”
“現在,預警的範圍,居然擴散到了整個十陽洞天!
”
“趙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要發生什麼?
”夏靖死死的盯着趙興。
“我不知道。
”趙興搖頭,“我确實算了一下,但遭到了反噬,早就告訴你們原因了。
”
“十陽洞天,曾發生過五日淩空,此次洞天劇變,卻一次都沒出現,會不會是終于出現了?
”陳時節猜測道。
“有可能。
”趙興道,“而且可能等級更高。
”
事到臨頭,現在人人都知道不對勁,趙興也無所顧忌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否則也不至于發出這樣的預警。
”
夏靖急道:“還能更高?
難道還有一次十日淩空?
可是兵界司農監不是已經宣布,洞天升格,不會再出現十日淩空了嗎?
”
“我都說了不知道。
”趙興苦笑道,“這種事,是我一個小小的六品能知道的嗎?
”
“世子,别激動。
”陳時節安撫道,“姬兄不會有事的。
”
“對,姬兄已經在回來的路上,隻要進了陽城,便是十日淩空,也波及不到陽城。
”龍肖也道。
“希望不是。
”夏靖點了點頭,畢竟十日淩空太過罕見,隻出現過一次,而且還比較遠了。
不過,即便是弱一些的威力,也很可怕。
夏靖焦急的來回踱步,趙興卻疼得龇牙咧嘴:“老兄,你踩我腳了。
”
“哦,不好意思。
”夏靖連忙收回腳步,卻撞到了後方的一顆釘子上。
夏靖轉身看着彎曲的釘子,轉身的過程中,卻被龍肖的劍給割了一下。
釘子還沒什麼,龍肖的劍是真的把他割傷了。
龍肖一驚,立刻收劍,他剛才還在練習呢,就沖進來了,都忘了收劍。
結果這麼一收,劍光突然失控,把陳時節的大腿劃了一刀。
“你幹什麼!
”陳時節目瞪口呆。
“我……”龍肖也傻眼了。
“嘶~”夏靖醒悟過來,倒吸一口涼氣,“我們也變得倒黴了,這次的災難,不小啊。
”
“都别動了!
”趙興喝道,“老實待着,站在原地,緊守心神。
”
他們的氣運等級都不低,如若頻繁出現倒黴事,那就隻有一個解釋,他們進入到了險地!
“等着,我們在陽城等着。
”趙興看着天空,喃喃自語,“災難到底是何等級,馬上便知曉了。
”
…………
羅睺王已經來到了地底空間,他遙遙的看到了前方的金色宮殿。
“轟!
”
搭弓,射箭!
一道龐大的元氣箭,瞬間成形,裹挾着地脈之力,朝着宮殿撞去。
金光閃爍,結界晃動。
“哈哈哈哈~羅睺王,久仰大名!
”
宮殿中,傳來一陣笑聲。
“血靈子,是你!
”羅睺王臉色一沉,梅開二度,繼續射擊!
“沒用的羅睺王。
”血靈尊者微笑道,“你攻擊在二品中是不錯,但你也需一百三十六箭才能破這結界。
”
“你即便殺了我,也無法改變什麼。
”
羅睺王不聽,隻是搭弓射箭。
凝聚一道,射擊出去,撞在結界上,便又馬上開弓,拉第二道。
血靈尊者笑不出來了。
他是騙羅睺王的,就是想拖延點時間。
此時他身後出現了七輪大日,每多拖一刻鐘催動十日淩空的威力便大一分。
可惜,羅睺王不上當。
他甚至不想問問,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也不問要做什麼。
這人心志堅定,目标明确,在衆多大周封王中,羅睺王也是宗派修行者最為頭疼的。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
羅睺王一箭一箭射出。
在開到第四十八箭時,結界便開始出現裂痕。
血靈尊者也不再廢話,身後的大日增加至九輪。
第十輪大日剛剛出現時。
羅睺王也剛好開弓八十一次。
“轟!
”
結界碎裂。
第八十二箭,瞬間射穿血靈尊者的身體。
“可惜……”
血靈尊者看着身上的大洞。
又看了看十陽日冕上亮起的光芒。
輕歎了一聲。
“爆!
”
血靈尊者,整個人直接爆開,融入到十陽日冕中。
“嗡~”
閃爍的十陽日冕,迅速沉入地底。
“唰~”
羅睺王閃爍過來,伸手便要去抓。
“嘭!
”
日冕被他抓爆。
“成功了?
”羅睺王面露喜色。
但,下一刻,羅睺王卻神色劇變。
隻見宮殿上方,一道光柱沖天而起,快速的穿過重重地層,消失不見。
血靈尊者以這具分身為代價,到底是騙過了他。
真正的十陽日冕,一直放置在宮殿頂部!
“該死的妖人!
”
羅睺王暴怒不已。
但此時,大地開始震動,宮殿開始瓦解。
整個地脈,如同熱鍋一般沸騰起來。
“轟隆~”
這股力量便是羅睺王都有些震撼,他迅速的離開地底深處,重新回到天上。
黑夜突然變為白晝。
十陽洞天中的東南西北各處,都有飛星變亮。
仿佛受到了召喚而來。
十八棵槐柳院中,趙興看到驟然變亮的星空,也看到了自己的氣運等級穩定,逐漸回到衍五,他瞬間飛上屋頂。
“一顆、兩顆、三顆……七顆、八顆、九顆。
”
趙興數着天空中不斷變亮的星星。
一直數到了九顆。
“九日淩空?
十陽洞天的曆史被改變了嗎?
”趙興死死的盯着。
飛星很快變大,天空中不但變成了白晝,而且越來越熱。
“嗡嗡嗡~”
地鏡中的警告不停震動各個方向,都傳來了驚呼聲。
“天呐~九顆飛星,是九日淩空!
”
“兄長,兄長快逃回來啊!
”
“完了,我司農監十數年的建設,要毀于一旦。
”
“天時院全體,立刻奔赴界碑處!
”
“地火平原九級暴動,撤退!
撤退!
”
“天火道範圍增大了,範圍擴大了百倍,威力,五品緻死!
”
陽城司農監,各處監測機構,完全炸開了鍋。
絕望的是,他們根本沒辦法做出有效的應對。
因為隻是不到一炷香時間,天就完全變亮了!
九顆飛星,完全變成了巨大無比的太陽!
趙興發動天眼法直視太陽,在看了片刻後,心中一沉。
十顆,他發現了十顆飛星。
令人絕望的時刻在一個時辰後到來。
第十顆飛星雖然來得緩慢,但依舊化為了烈陽,炙烤着一切!
景新曆十八年,八月十三,十陽洞天在子時七刻變為白晝。
醜時一刻,出現第十顆飛星。
寅時初,十日淩空。
為了拉一下均訂,接下來每天都是一章大的合一,也免得有斷章啥的,隔着幾個小時,大家也不爽。
今天沒了,争取做陽間人。
明天後天,這卷估計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