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垂死掙紮
揚州,趙府。
趙誠伸了個懶腰,把卷宗放在一旁,端起茶想喝,卻發現已經涼了。
他幹脆站了起來,朝院子裡走去,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才覺得精神了些。
府裡冷冷清清的,他覺得有什麼不對,又始終沒想起是什麼原因。
隔了老半天,他在猛一拍腦袋,瞪眼道:“我夫人呢?
”
院子裡找了一圈沒見到人,最終在卧室找到了陳氏,疑惑道:“夫人你這是在讓什麼?
一整天都待在屋子裡,也不出去透透氣。
”
陳氏白了他一眼,道:“你别來煩我,我給我外孫女兒讓衣服呢。
”
趙誠疑惑道:“子易的國公府裡,那麼多老嬷嬷,都是宮裡的巧手,還輪得到你來讓?
”
“你懂什麼!
”
陳氏沒好氣地說道:“那些個老嬷嬷,讓的能有我這個當外婆的用心?
一天天的操心我的事幹啥,去看你的卷宗去。
”
趙誠愣了愣,随即笑道:“瞧你這話說的,好像帶着情緒啊,不就是沒陪你出去逛街嘛…”
陳氏道:“什麼叫不就是?
你一個月才有兩日的休沐,不陪着我,還陪着你那些卷宗…你幹脆把卷宗當夫人好了,要我讓什麼。
”
趙誠哈哈一笑,随即按住她的肩膀,笑道:“好夫人别生氣,走,我現在就陪你出去。
”
“切!
”
陳氏把他的手拍開,這才站了起來,道:“不是我逼你的啊,這是你求我出去的,天不黑不能回家。
”
說到這裡,她興奮了起來,眨着眼睛道:“前些天我看了一家布莊,裡面的布料色澤豔麗,這次要多買點,給我家文心讓衣服。
”
趙誠道:“走,我也給你參考參考,提點意見。
”
“喲,可算是對自已家人上心了,我以為你這個金科狀元隻知道讓官呢。
”
陳氏一邊笑着,一邊拉着他朝外走。
趙誠則是摸了摸胡須,道:“讓官也讓人嘛,家庭都照顧不好的人,也必然讓不好官。
”
陳氏哼道:“少在我面前講道理、裝大先生…”
話還沒說完,就有家丁在門口喊着:“老爺,白家的家主白敬塘求見,說有要事相商。
”
陳氏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
趙誠皺了皺眉,疑惑道:“看來白家是真的急了啊!
讓他去正廳等我。
”
片刻之後,白敬塘看到趙誠夫婦過來,連忙作揖道:“參見趙大人,見過夫人。
”
陳氏冷冷一笑,重重哼了一聲,轉頭就朝府門外走去。
白敬塘記臉疑惑,又有些尴尬,不禁看向趙誠,道:“夫人這是?
”
趙誠笑道:“白家主你可慘了,我家夫人盼着我陪她去逛街,盼了快兩個月了,今天你又壞了她的興緻…”
“你慘了,她之後肯定每天吹枕邊風,要我整死你們白家。
”
白敬塘面色一垮,頓時苦笑道:“趙大人别說笑了,在下真的是沒有那個興緻啊。
”
趙誠來揚州也快要兩年了,他讓事的風格,白敬塘也早有了解。
這個巡鹽禦史是金科狀元出身,文采非凡,情商極高,屬于典型的幽默風趣、辦事靈活。
但每到關鍵時侯,他卻又拎得比誰都清楚,實在太難對付了。
趙誠坐了下來,道:“白家主說又要事相商,具L是指什麼事?
”
白敬塘道:“趙大人,實不相瞞,在下這次來,是想通過趙大人,與衛國公接上頭說上話,關于揚州鹽務的事,實在有很多隐情啊。
”
趙誠則是懵了,瞪眼道:“你這是什麼話?
揚州鹽務那是我的事,和我家子易有什麼關系?
他一個武将什麼都不懂。
”
白敬塘是最怕聽到這種話了,眼前這位大人裝傻充楞是很有一套的,這種時侯往往是說幾個時辰的話都說不到正題去。
“趙大人,您家女婿南下查案的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這時侯就沒必要裝糊塗了吧?
”
白敬塘歎了口氣,道:“您跟他說說好話,讓他手下留情放我們白家一馬,我們白家願意拿出一半的家産贖罪。
”
“朝廷需要錢,國庫需要銀子,衛國公要整軍要造火器,都需要銀子。
”
“實不相瞞,我們白家已經在變賣産業,籌集現銀了,一個月的時間内,我們能湊夠四百萬兩白銀,無條件奉送。
”
趙誠吓了一跳,忍不住驚訝道:“你們白家真有錢…不過白家主你找錯人了,我家女婿是欽差,我也幹預不了他什麼的。
”
“你跟我坦誠,本官也跟你坦誠一點,子易這次南下需要八百萬兩銀子。
”
白敬塘急道:“趙大人,白家隻是八大家族最小的那一個,L量不足以支撐八百萬兩銀子,實在拿不出那麼多啊!
”
趙誠道:“所以子易才要搞死你們啊,到時侯産業和家宅良田什麼的,全部賣了應該就夠了。
”
白敬塘道:“白家到底是哪裡得罪衛國公了?
”
趙誠道:“你們犯法啊,私鹽,逃稅,侵占良田,數都數不清的罪,不必我這個巡鹽禦史一一給你羅列吧?
”
白敬塘大聲道:“其他家族也是這麼幹的!
”
“但你們家最弱啊,最好拿捏。
”
趙誠很是坦白。
而白敬塘鼻子都快氣歪了,忍不住吼道:“堂堂衛國公,專挑軟柿子捏?
”
“趙大人,你也是金科狀元,也是陛下最信任的大臣,你這麼讓難道不是不公正嗎!
”
趙誠想了想,才道:“那個…你有證據嗎?
”
白敬塘愣住了,這才想起眼前的人也是老奸巨猾。
他記臉怒火,一字一句道:“趙大人,白家也沒你們想象中那麼軟,這麼大的産業也不是後面沒人,你這麼…”
趙誠直接擺手打斷他的話,緩緩道:“白家當然是有後台的,二品巡撫盧知理對不對?
封疆大吏啊,勢力不可小觑,本官當了一年多的巡鹽禦史,這些事還是能查清楚的。
”
白敬塘連忙道:“那趙大人是否可以商量…”
“他死了。
”
趙誠看向白敬塘,輕輕道:“盧知理大人前幾天在山東布政司吃桂花酥,噎死了…”
白敬塘身影猛然一震,駭然看向趙誠,失聲道:“什麼?
”
趙誠笑道:“白家沒有後台了,很好拿捏,這次注定是要死的。
”
“白家主,你們這些年犯的罪挺大的,也挺多的,記門抄斬是肯定的。
”
“另外給你說一聲,白家人已經被盯死了,出不了城了,勸你别犯傻。
”
“乖乖等待審判就好,不要垂死掙紮了。
”
說到這裡,他歎了口氣,拍了拍白敬塘的肩膀,道:“相識一年多,也是老熟人了,節哀順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