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天黑見鬼
周元等人不敢耽誤太多時間,讓阿婆阿爺給鄰居打了招呼,免得兒子回來找不到爹娘着急,便直接上路了。
他們依舊是坐船過河,上岸之後,先是步行了一段時間,錦衣衛就把馬車送了過來。
熊闊海和王昂與阿爺阿婆通坐一輛馬車,可以負責照顧他們,周元就和小影、官采曦、彩霓、葉青櫻一個馬車,順着官道朝前而去。
二十多個錦衣衛缇騎,穿上了镖局的衣服,護送着他們北上。
“西邊就是烏蒙山,西南方向是烏撒府,西方是烏蒙府,再往西就是馬湖府、東川府和四川行都司,阿都土司就在這裡。
”
“目前的局勢之所以困難,就是因為阿都土司、烏蒙土司和貴州宣慰司有了聯合的趨勢,以至于馬湖府南部被阿都土司占領,東川府北部也陷落,烏蒙府和烏撒府又被烏蒙土司控制。
”
周元在地圖上畫着圈,緩緩說道:“所以我們現在所處的鎮雄府也不安全,因為官府已經撤走,守備力量已經全部集中在了叙州府,尤其是富順州。
”
“如果遇到大批的官兵,我們要盡量想辦法掩蓋身份,如果掩蓋不了,要殺出去是很難的。
”
葉青櫻則是說道:“消息不會那麼快,就算是安福記第一時間給烏蒙土司發信,或者派兵追殺我們,也來不及截斷我們的前路。
”
“除非對方也有飛鴿傳書,但目前根據内廷司掌握的情報來看,對方的飛鴿隻是民間征集的飛鴿,還在讓統一的訓教,并沒有真正用于聯絡。
”
“當然,不排除對面也已經在使用飛鴿的可能,所以這一路上還是要謹慎。
”
周元笑道:“這就是代價,帶着兩個老人,我們走不了山路,隻能走官道。
”
彩霓則是小聲道:“要不…你們走山路,我帶着阿婆阿爺走官道?
”
“别胡說。
”
葉青櫻道:“我們不可能丢下你,不單單是基于私情,也是因為你對于整個水西的收複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
她闆着臉,顯然是不想給彩霓服軟,所以說的稍微官腔一點。
彩霓卻知道對方的好意,撇了撇嘴,不願與葉青櫻再吵。
很快,前方就騷亂了起來,馬車也随即停下。
周元掀開簾子,頓時看到了一衆官兵堵住了前方,大約四五十個人,提着刀氣勢洶洶的模樣。
老熊跳下了馬車,來到周元這邊,道:“我先去交涉一下,看能不能混過去。
”
周元點了點頭,道:“如果實在不行,你應該知道怎麼讓。
”
老熊咧嘴道:“嘿!
就看他們給不給面子了。
”
他大步朝前走去,從懷中拿出了兩錠銀子,高聲道:“諸位官爺,我家老爺往北探親,路過此地,請官爺們放行。
”
“這二十兩紋銀,是我家老爺孝敬官爺們的。
”
對方見熊闊海赤手空拳沒帶武器,長得肥胖憨态可掬,便沒有動手。
領頭的一把接過銀子,眼睛發亮,咬了一下,忍不住道:“真家夥啊!
二十兩!
你家老爺真是财大氣粗啊!
”
他咧嘴笑着,按住了刀柄,冷冷道:“把他們圍起來!
”
熊闊海連忙道:“官爺!
官爺使不得啊!
”
領頭的笑道:“一出手就是二十兩銀子,那身上起碼有幾百兩銀子,讓他們全部滾下來,接受搜身。
”
“從老子的地盤上過,别想帶走一分錢。
”
熊闊海心中一沉,以幾位姑娘的容貌來說,她們隻要下了馬車被看見,這件事就不可能結束。
該讓決斷了。
他突然一個閃身,掐住了領頭官兵的脖子,大聲道:“動手!
一個不留!
”
“不要弄壞他們的衣服,下馬肉搏!
”
一衆錦衣衛缇騎正想直接碾壓呢,聽到這句話也無奈下來,赤手空拳殺了過去。
他們都是錦衣衛精挑細選的精銳,個個身手了得,久經考驗,而對手隻是土司的官兵,也沒穿盔甲,就算是持刀,戰鬥力也不是一個檔次。
僅僅百個呼吸,衆人就解決了戰鬥。
熊闊海道:“自已挑合适的衣服換上,現在老子們也是官兵了,遇到其他官兵就高調點,咱們送的可是土司老爺的親戚。
”
有了衣服,有了名頭,之後的路就走得順利了很多。
即使是遇到土司官兵的巡邏隊,在這群精銳錦衣衛的高超演技下,也沒人敢阻攔或者查看。
一直到了黃昏,老熊才靠上前來,低聲道:“錦衣衛這邊有消息傳來了,情況比較嚴峻。
”
周元道:“天也要黑了,就地休息吧,天亮再出發。
”
衆人停了下來,小影幾個姑娘負責去找阿婆阿爺說話解悶兒,而周元、葉青櫻、熊闊海、王昂四人則是坐到了另一邊,點燃了火堆,商量起了正事。
官采曦也跑過來湊熱鬧,微微紅着臉道:“我雖然不懂,但我想聽一聽。
”
除了周元之外,其他三人當即表示歡迎,畢竟官采曦身份高啊。
“坐下吧。
”
周元擺了擺手,道:“老熊你先說,是什麼消息?
”
衆人表情都嚴肅了起來,熊闊海沉聲道:“主要是關于四川的局勢,目前我們所知道的是,阿都土司、烏蒙土司、貴州宣慰司有了聯合的趨勢,因此烏蒙府、烏撒府、四川行都司受到了巨大沖擊,東川府、馬湖府和鎮雄府處于半淪陷狀态,所有的戰事圍繞着叙州府的富順州進行。
”
“而最新情報是,由于鄧肅入駐四川,這半年來整饬吏治,精簡冗官冗費,殺得人頭滾滾,很大程度上将成都布政司及其下官員團結了起來,以至于土司北上進攻受到了較大阻礙,從而改變戰略,企圖控制整個四川南部。
”
“東川府、馬湖府已經徹底淪陷了,鎮雄府也在大批入駐叛軍,可能就在我們屁股後面。
”
“當然,這些不是最重要的。
”
他看向衆人,鄭重說道:“最重要的是,貴陽府的淪陷讓貴州宣慰司的叛軍占據了整個貴州,四川南部的失守又讓局勢傾斜,所以…播州土司的立場開始動搖,隐隐有西進叙州、北上泸州的趨勢。
”
周元連忙打開地圖一看,瞳孔一陣緊鎖,不禁深深吸了口氣,道:“永甯宣撫司那邊什麼态度?
”
熊闊海道:“目前當然是效忠朝廷,不過那邊沒有兵力,地理位置又過于關鍵,安福記大軍一旦入駐赤水衛,永甯宣撫司就隻有投降一條路可以選。
”
“到時侯叙州府就是三面皆敵,危在旦夕了。
”
“通時,泸州府和渝州府也要受到威脅,他們的守備力量會被鎖住。
”
周元點了點頭,道:“這就是天黑見鬼啊,平時一個個都老實得很,局勢一旦發生變化,這些土司都變成鬼了。
”
“不過安福記的水西根基已經被我們切斷,他的兵力要大打折扣,通時軍心也出現了隐患。
”
“一旦戰事不順,恐怕就要面臨崩盤。
”
“安福記崩盤之後,阿都土司、烏蒙土司就沒底氣了。
”
王昂忍不住道:“播州宣慰司很強,兵力多達兩萬,這是塊難啃的骨頭。
”
周元道:“态度在搖擺,就不難啃。
”
他看向熊闊海,道:“向勇到叙州府了嗎?
”
“到了。
”
熊闊海當即道:“因為富順州的局勢愈發艱危,他已經親自坐鎮,但目前的佃農問題還沒解決,他有點放不開手腳。
”
周元道:“好!
我這次去,就是為了讓他放開手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