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内洲中，禹疆洲無疑是其中最特殊的一個。
不僅是因為其擁有最多的聖地，這個世界的中心處，更是陸域生命所有文明的原點。
能夠在此地立足的勢力，無疑不是靈虛界有頭有臉的大勢力。
遠遠不是八大宗門那種位于荒洲的二流勢力能夠相提并論的，林陽早已察覺了顧雲曦身份不簡單，但确實沒想到對方竟然是禹疆洲出身之人。
畢竟即便是真正的聖人傳承，也不見得會讓他們這種本就有完整聖人傳承的勢力感興趣才是。
“百殺聖地？”
林陽念叨着德古拉斯口中下意識說出的名字，上下打量了一番顧雲曦道：“顧姑娘身上可沒有多少殺氣，而且行事風格和你這聖地名頭多少有些不相符吧？”
無論是先前察覺林陽攪局，加快了結晶産出速度，還是後來飛速趕往下一關壓根沒想和其他人糾纏的舉動。
顧雲曦明顯都是為了避免和他人有直接的沖突，直白點說，她就是不想殺人，所以特意做的這一切。
“會殺人和想殺人是兩回事。”
簡潔的回答讓林陽瞬間明白了顧雲曦的意思，他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顧姑娘還真宅心仁厚啊。”
林陽不懷疑這番說辭的真實性，反而是心底始終有些懷疑顧雲曦的身份。
畢竟若是真的出身聖地，實在是沒有踏足下界涉險此地的必要。
而德古拉斯看着這一幕則有些傻眼，他實在無法理解林陽在知曉了顧雲曦身份之後，為何還能做到這般毫不在意，難不成……
“楊先生……您如此不懼顧姑娘，莫非……”
“不，顧姑娘剛才說得很對，我是土生土長在凡俗界的人。”
顧雲曦瞥了林陽一眼略感意外：“我還以為你會繼續僞裝呢，就像你現在還在用假名字那樣。”
林陽聞言輕笑道：“有什麼好僞裝的？顧姑娘顯然是隻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眼下既然猜到了這些，我的狡辯應該不會有任何作用吧？”
“你比我想的聰明。”
顧雲曦平靜道，依舊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德古拉斯在知道林陽并無特殊身份之後，在一旁擠眉弄眼，想要提醒林陽别再刺激顧雲曦這個殺神了。
林陽卻并不在意道：“你這家夥那麼擔心什麼？我身份又不是大秘密，顧姑娘不必大費周章猜測，你想知道直接問就是了，姑娘不喜歡說謊，我也不是滿口胡言的人。”
“那可未必，你的名字不就是假的嗎？”
林陽搖頭微笑道：“名字，不過是一個代号而已。
我的背景是什麼，我用的何人手段，我來此目的為何，這些才是最重要的。”
“你想說什麼？”
顧雲曦瞥向林陽冷聲道。
“沒什麼，姑娘僅憑隻言片語就判斷出我是來自凡俗界的人，的确讓我佩服。
但我剛才說的這些真正重要的東西，姑娘想來都依舊沒有判明吧？”
顧雲曦沉默，她不愛說謊也不愛虛張聲勢，此刻也就唯有沉默以對。
見自己說中，林陽繼續道：“所以我說，姑娘若是想要知道，直接問我就是。
我雖然不如姑娘坦誠，但情報交換的誠信我還是有的。”
林陽嘴角含笑，已經拿捏住了顧雲曦的心思。
顧雲曦的警覺的确超出林陽的想象，僅憑對靈虛界的了解遠勝過林陽的優勢，便判斷出了林陽是凡俗界人士，這确讓林陽始料未及。
但顧雲曦了解靈虛界，卻顯然對凡俗界知之甚少。
她判斷出了林陽是凡俗界人士，卻壓根不知道林陽到底是誰，林陽便是笃定了這點才會在此刻如此自信。
聽出林陽這番話目的是什麼，顧雲曦瞥了他一眼冷聲道：“你還不配知道我為何來此。”
這一次，始終對林陽沒釋放過任何敵意的顧雲曦，言語之中第一次展露出了些許殺意。
然而這淩厲殺意在落到林陽身上之時，卻被後者巧妙的化解，沒對林陽造成絲毫的影響。
“那就沒有辦法了，姑娘不願與我坦誠相見，我也就隻能對有些事情閉口不談了。”
哼。
顧雲曦冷哼一聲，将視線從林陽身上完全收回。
林陽過于不配合的表現确實讓她有些不滿，但還未到她想要出手殺人的程度。
她出身百殺聖地，所修行的一切手段在他人眼中都是無比強力的殺招。
所以從小她便不喜歡出手對敵，畢竟一旦出手通常都是對方身死道消的命運。
而林陽正是察覺到了這點，才會在顧雲曦面前如此坦白。
當然也正是因為這點，他心中對顧雲曦的好感才增添了幾分。
出身在一個随手就能奪取他人性命的大族聖地之中，卻并沒有對殺戮感到麻木，反而比常人更加明白生命的可貴，這件事情本就很值得讓人尊敬。
或許百殺聖地中的人并非皆是如此，但這的确讓他對這個聖地增添了不少好感。
畢竟這種事情也同樣容易出現在醫者身上，在醫者的面前，生命太過脆弱。
很多時候往往隻是輕輕動動手指，便能輕易的決定他人的生死，故而在藥聖傳承之中便特意叮囑過他這點。
無論任何時候，都絕不可對生命泯滅敬畏之心。
可惜，林陽的好感純粹是單向的，顧雲曦那邊顯然并沒有這種感受。
明白這點的林陽也沒繼續刺激顧雲曦，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演武場内。
在二人剛才的唇槍舌劍之中，演武台已經陸續有人登場開始了比鬥。
原本在岩洞中的三人身下的血線會連接起一條血河，直接與中間圓盤連接，被選中的兩個隊伍的人便能通過血河直接走上演武台。
比鬥方式并沒有給出任何規定，這片天地似乎隻是構建了這最基礎的舞台，其他的一切都交給參與者自行制定。
“如此一來，我若是跳下血河，對方三人會不會一擁而上？”
德古拉斯見狀擔心的說道。
此刻台上六人是約定好的點到即止的淘汰制，而他們到時候要面對的敵人，顯然未必會用這種方式，特别是德古拉斯主動跳入血河的情況下。
林陽見狀輕笑道：“即便說好了，你到時候突然棄權，你說對方會不會毀約？”
德古拉斯一愣，然後看向林陽。
後者繼續道：“在這沒有規則的比鬥中，誰能站到最後就是最終的勝利者。
眼下還是比鬥剛剛開始，衆目睽睽之下，參與者們多少有些束手束腳，一旦有人破壞了規矩，所有約定都将沒有意義。”
仿佛要印證林陽說的話一樣，演武台上一場說好點到為止的比鬥中，其中一人因沒有控制好力道，一劍将對手的一臂斬斷。
傷者的兩個同伴，立刻上前要為其讨要一個說法。
而顯然這種情況下，誰都不會讓步，不過幾十秒的無效溝通之後，場面很快便變成了六人的混戰。
不再有規矩的束縛，六人再沒有絲毫留手，殺招盡出之下，很快演武台上隻剩下了最後兩人。
一個身負重傷，另一人更是幾乎在氣絕的邊緣。
林陽冷冷的看着這一幕道：“沒有規矩，才是最殘忍的規矩，這或許就是制定這一切的人想要看到的局面吧。”
對眼前發生一切毫不意外的林陽輕聲說道，他見過了太多龍國内部權謀鬥争，對這一切事情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而顧雲曦表情也是無比淡然，她經曆的或許沒有林陽那麼多，但生離死别的事情她看得也太多了。
“那血河動了。”
雲曦突然的開口讓林陽一下警覺，這才發現在勝負已分之際，那滾燙的血河竟從地下逆流而上，瞬間将地上屍骨全部吞沒其中然後帶入血河之内。
僥幸存活下來的兩人，一開始還試圖搶奪同伴屍首，但在其中一人被血河瞬間吞沒，直接奪走了性命之後，最後存活的一人最終還是放棄了這無意義的舉動，冷眼看着演武台内所有人被血河帶走。
伴随着血河将演武台清理完畢，一條新的通道由血河連通，通向了一處無人的岩洞之中，作為勝利者的參與者很快便踏入其中，一場比鬥這才徹底結束。
六人登台，最後隻有一人存活的場景讓德古拉斯膽寒。
畢竟能夠通過第二關來到此地的人，實力最次也是半步神王，德古拉斯雖然對自己實力有一定自信，但面對這些來自靈虛界各方的天驕，他也沒有自己實力遠勝他們的把握。
“現在還覺得跳入血河的差事麻煩嗎？”
林陽轉頭對着德古拉斯問道。
德古拉斯瘋狂搖頭，相較于在演武台内厮殺，德古拉斯顯然更慶幸自己能被安排去做這件事情。
林陽輕笑卻不說話，他心底卻并不認為血河底部會比演武台上安全多少，能夠讓顧雲曦感興趣的東西，想要拿到怕是也沒有那麼簡單。
演武台内比鬥還在持續進行着，有了之前隻有一人存活到最後的先例。
之後的比鬥朝着兩個極端的情況走去，要麼是不死不休的死鬥，要麼嚴格按照點到為止的規矩進行切磋。
可無論哪種，都是很快便分出了勝負。
勝者被傳送到那專屬岩洞之中，而敗者則被原路送回，看樣子似乎還有重新參與比鬥的機會。
就在林陽想着什麼時候才會輪到他們的時候，演武台上突然出現了三個他熟悉的身影。
先于自己一步，慕容韻和八岐随同一人被送到了演武台上。
而讓林陽有些意外的，和她們在一起的竟然還有一個杜衡。
“這家夥倒是會找機會。”
林陽輕笑。
一塊結晶能夠帶三人通關，林陽因為要殿後所以多出了一個位置，倒是沒想到給杜衡抓住了這個機會順利了進入了第三關。
“是他？”
而一旁顧雲曦突然的開口讓林陽有些意外，順着顧雲曦目光看去，她言語所指赫然就是慕容韻對面的三人。
顯然慕容韻三人對上的對手，赫然是顧雲曦相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