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精？
”

　　葉小凡來了興趣。

　　能冠以這種稱呼，應該不會是什麼豺狼虎豹等人類已知的猛獸了。

　　“是什麼模樣？
”他放慢腳步，等富大貴追上來。

　　“可以肯定，有群類似烏鴉，但渾身被火籠罩，拍翅膀會有火星飛灑。

　　“不會燃燒樹木，但人沾上就會燃燒，它們會對燃燒的物體發起攻擊。

　　“還有類似一種渾身長紅毛的怪物，很像狼，但牙齒很長，還外凸，速度很快。
”

　　富大貴回答道，比劃着手勢，試圖描述出來。

　　“哦。
帶火焰的烏鴉、和紅毛的狼？
”葉小凡一挑眉頭，饒有興趣。

　　“聽起來很不一般，但你都遭遇了幾十回了，都安然無恙……我很難相信它們會有多大威脅。
”

　　“上山是有一些技巧和規律的。

　　“山精出現一次，正常情況下，隻會失蹤幾個人。

　　“我之前幫助了個老道士，後來我媽生重病。

　　“醫院沒辦法，治好的成功率不高。

　　“是那老道士給的天葵符，我帶着母親去天合觀，靠那天葵符躲過了危機。

　　“後來去過幾次，索性就幹起帶人上山這種買賣。

　　“不是山精沒威脅，是它們沒針對上我，我運氣好加謹慎。

　　“我那好兄弟和一些同行都死了。
我也準備洗手不幹，攢的錢足夠做正經行當了。
”

　　富大貴歎了口氣。

　　兩年前他就這麼說，奈何外頭生意不好做，掙得也沒有這種行當多。

　　一周來個兩三趟。

　　葉小凡不置可否，隻是繼續詢問，“我先前龍山鎮，沒聽人說到這個山精。
”

　　“這……”富大貴苦笑了下，“天合觀的老神仙說了，深山老林多毒氣瘴氣，會讓人産生幻覺、鬼打牆。
看到的都是幻覺。

　　“反正上了山，最後到了天合觀的人，都有一種雲裡霧裡，做了一場大夢的感覺。

　　“他們八九成最後都成了虔誠信徒，自然都相信老神仙說的話。

　　“據我估計，天合觀有五萬多的信徒。
”

　　富大貴說到這，壓低了聲音，環顧周圍。

　　生怕被一些人聽到。

　　“這些事情，您就不要外傳了，龍山鎮一大禁忌，就是不能冒犯天合觀的老神仙，前些年有人喝醉酒亂說話，當晚被人給分屍了。

　　“我懷疑是鎮上一些信徒做到的。
信仰這玩意兒……唉，有人把老神仙看得比父母還重要。
”

　　富大貴解釋了一下。

　　葉小凡也能理解，因為信仰就殺人的事情，其實也不算稀罕。

　　“哦。
這麼說，你不信瘴氣的說法，你認定山裡存在山精？
”

　　“幾個朋友就死在我眼前，被分屍拖走，就剩下一些衣服碎片。
我現在還曆曆在目，不可能是幻覺。
”

　　富大貴斬釘截鐵。

　　“那令堂的病，怎麼樣了？
”

　　“多虧老神仙給的符水和藥丸，老人家沒受什麼折磨，多活了半年，走的時候挺安詳的。
”

　　盡管結果不如預期，富大貴還是挺敬佩老神仙的醫術。

　　之後，更仔細了解了一下富大貴和他兄弟們的經曆。

　　葉小凡對所謂的山精，沒放在心上。

　　一切恐懼來源于火力不足。

　　富大貴能做這行當這麼多年，還活的好好的。

　　如果山精真的非常恐怖，那不是靠規律、技巧就能保命的。

　　至于所描述和看到的一些山精模樣。

　　可信度也不高。

　　隻能作為參考。

　　登山的隊伍如長龍，前方很多來自手電筒的光源。

　　在越過一處小山丘後，隊伍便進入了一處已經幹涸了的河道。

　　按富大貴的說法，這條斷流兩三年的河道，是通往主峰的安全捷徑。

　　順着河道，就能在12點前到達飛龍山脈外圍一處标志性的山嶺黃爪嶺。

　　富大貴每周都會帶一到三次隊伍，前往天合觀。

　　對行程和規劃早已經了若指掌。

　　按他說法，理想的話，三點前到達主峰山腳，然後上山。

　　那段時間會是山精出沒頻率最低的時候。

　　淩晨五點左右，到達山腰平台。

　　剩餘一個小時，嘗試着火速趕上天合觀山門。

　　聽其說法，疑似在山腰和山門間，還有阻礙衆人前進的東西。

　　要是趕不到，就得返回山腰平台，等到第二晚甚至第三晚、第四晚。

　　拖得越久，越危險。

　　隊伍蜿蜒，在河道淺灘和林立的石頭間穿梭。

　　雖然不好走，需要在石頭上爬上爬下，但對普通人而言，難度也不大。

　　百餘人的隊伍，前進速度有快有慢。

　　但前進速度，大體被某些人刻意控制。

　　盡可能保證大家都沒有掉隊，也不會走得太快。

　　目的自然是希望上山的人數量越多越好。

　　富大貴等人就好比水中的魚兒，自然是水越渾濁越好。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黃爪嶺到了！
”

　　河道一側有一人寬的砂石路。

　　筆直通往的山嶺。

　　天合觀也不是無名小觀。

　　這些年人來人往，早有數條固定的道路通往道觀。

　　一些人就地休息。

　　“喲，你小子速度還真慢啊，太虛了吧，我還以為你要找人花錢把背過來呢。
”

　　一處大樹底下，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

　　毛勇站在路邊，陳安安等人就不遠處樹底下休息。

　　手電筒燈光掃到了葉小凡身上。

　　他在這裡站着，就是為了等葉小凡，想找個機會找回場子。

　　“葉兄弟，這是你朋友？
”富大貴古怪皺眉，他們一直走在隊伍末尾。

　　聽語氣，應該是熟悉，但像是有嫌隙。

　　毛勇手中強光手電筒，筆直照着葉小凡的臉。

　　“不認識。
”葉小凡微眯眼睛，屈指彈了一下。

　　砰！

　　手電筒鏡面連帶其中的燈源，陡然間爆裂。

　　毛勇手掌麻痹疼痛，下意識松開手，已經損壞的手電筒掉落在地。

　　“小黃毛，我沒找你麻煩，你要是聰明些，就就不該在我面前蹦跶。
”

　　葉小凡徑直越過了他。

　　并沒有教訓毛勇的意思。

　　“我艹！
”毛勇卻是氣急敗壞，剛要沖上去。

　　沒看清是什麼東西打掉自己的手電，但應該是被石頭砸壞的？
肯定跟葉小凡有關。

　　富大貴就已經更快一步，按住了毛勇的肩膀，一巴掌扇了過去，“小兔崽子，誰都敢冒犯，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丢去喂狼。
”

　　勢大力沉的一巴掌，直接扇飛了毛勇兩顆牙齒，巴掌聲讓人心驚膽戰。

　　附近一些人紛紛看過來。

　　“喂，你下手太狠了。
”陳楠目光陰沉地起身，叼着煙，朝富大貴走來。

　　毛勇已經抽出了彈簧刀，憤恨交加朝富大貴奔去。

　　下一秒，毛勇被一腳踹飛，捂着肚子，跟隻蝦似的，在地上蜷縮抽搐。

　　而退伍軍人的陳楠，也好不到哪裡去，一看兄弟又挨揍了，一吐口中香煙，沖了出去。

　　被富大貴跟拎小雞一樣，掐住脖子，提了起來。

　　掙紮間拳腳揮舞，落在富大貴身上，不痛不癢。

　　“哥！
”陳安安等人着急大喊，“混蛋蛋，快放開我哥。
”

　　兩個男生色厲内荏地揮舞登山杖，但沒敢靠近。

　　富大貴人數更多，還都是精壯漢子。

　　要真打群架，結果可想而知。

　　“富老哥，算了，教訓一下就好。
”葉小凡站在台階上，示意富大貴松手。

　　“哦。
好的。
”

　　富大貴立馬松手。

　　陳楠不服氣還想踹向富大貴的下陰。

　　反被富大貴一記右勾拳撂倒在地，半天沒爬起來。

　　陳安安緊張兮兮地攙扶起陳楠。

　　“陳安安小姐，你在附近玩玩，差不多就回鎮子上，山上太危險了。
”

　　葉小凡提醒了一句。

　　也不管她什麼反應，就轉身走了。

　　富大貴帶朝陳楠厲聲道：“趕緊滾，再讓我看到，就廢了你們！
”

　　臨走前還瞥一眼陳安安。

　　等一行人離開後。

　　陳楠面目陰沉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默默回到背包旁，迅速翻找出了一把砍刀。

　　毛勇反而有些慫了，擦了擦嘴角的血，捂着臉，“算了吧，他們中還有帶槍的。
我們人少。
”

　　陳安安等人也在勸。

　　陳楠執意跟上，像是一隻尾随獵物的孤狼，準備伺機偷襲報複，大有不死不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