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智是清醒的,同意了給藥師考核試藥。
高等藥師為他配藥,上哪找這好機會去?
不過,當他看到製作金瘡藥的,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時,登時變了臉色,反悔了:“不行,不行!
老子是來給高級藥師試藥的,你們竟然拿個黃毛丫頭來糊弄我?
”
顧夜一把奪過評委手中的金瘡藥,不爽地道:“不識貨,給他用是侮辱了本姑娘的好藥!
”
粗魯壯漢眼睛一瞪:“你這丫頭片子,脾氣倒還不小……”
他旁邊看著像醫館夥計的年輕人,看到顧夜領口的六根靈芝,在他耳邊小聲提醒道:“少說兩句,小心禍從口出!
你也不想想,這是什麽場合?
如果是沒有本事的,能參加高等級的藥師考核?
”
那莽漢還要再說什麽,突然被一陣喧嘩聲打斷:“讓讓,都讓讓!
人命關天哪!
”
受傷的莽漢被人推到一邊,隻見五六個人,擡著一個擔架,上面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腹部的位置,戳了半根竹竿。
梁老大夫被濟民堂的兩個夥計扶著,氣喘籲籲地跟上來。
看到顧夜,他就像看到一個大救星一樣:“顧姑娘,救命啊,救救我這孫兒吧!
”
傷者被扶了起來,在場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原來,那跟竹竿,穿透了年輕人的身體,尖頭從身後透了出來。
原來,梁老大夫的孫子,在家中修繕屋頂的時候,腳一滑,從上面甩了下來,正落在籬笆的邊緣,被一根竹竿洞穿了腹部。
所有的評委們,都紛紛聚攏來。
看到年輕人的傷口,忍不住搖頭歎息。
洞穿性的傷口,還不知道有沒有傷及內髒,危險了。
炎國藥師會的饒會長,開口道:“我們這是藥師考核,隻製藥,不治病。
老人家,你趕緊帶著你的孫兒去看大夫去吧。
我聽說,濟民堂有能縫合傷口的醫術,你去那兒……”
他身邊一個東靈國的藥師,提醒他道:“梁老大夫,就是濟民堂的大夫。
他本人是會縫合之術的……”
濟民堂的大夫都無能為力,人擡到這兒有什麽用?
饒會長剛想讓人把傷者擡出去,免得驚擾了藥師們的考核,卻聽一個清脆的女聲道:“月圓,快馬回去把我的藥箱取來。
對了,還有箱子裡的四顆夜明珠,也一並取來!
”
“姑娘!
藥箱來了!
!
還有您放夜明珠的箱子,奴婢沒有鑰匙,也讓人一並搬過來了!
”顧夜回頭一看,原來這個及時雨是唐小小啊!
梁老大夫本來今日在城西的濟民堂坐診,沒想到臨到天黑,來了一個重症傷者,還是他最看重的寶貝孫子。
這個孫子最有學醫的天賦,就拿這縫合之術來說吧,孫子比他學得快,學得好。
梁老大夫把他看做接班人來培養的。
誰知道……
面對如此嚴重的傷口,他無能為力,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孫子死去。
梁老大夫想起了顧夜,她能把人的肚子剖開,割掉腸子而安然無恙。
說不定這傷,她能治呢!
梁老大夫知道顧夜今日在進行藥師考核,便讓鋪子裡的活計,把人擡往考核場地。
恰逢唐小小去濟民堂買生藥,她已經開始學簡單的藥材炮製了。
見狀,她撒開腳丫子,一路跑回家。
她年紀小,拎不動姑娘那個巨大的藥箱,便讓明珠閣的粗使婆子幫忙。
唐小小雖然隻是二等丫鬟,卻頗得姑娘看重。
那些婆子自然不得罪這個姑娘眼前的紅人兒。
有個婆子機靈,一聽藥箱是姑娘要用的,以為是考核需要,便請示了周管家,派了馬車一路疾馳,才能把藥箱及時送到。
顧夜誇獎了唐小小一句。
趕忙進行了手術前的消毒準備,花好和月圓都是給姑娘打慣了下手的,打開藥箱把手術用具取出,進行了細緻的消毒。
“會長大人,借你們的桌子用一用!
”顧夜見評委們面前的長桌,無論是高度還是寬度,都挺適合當手術台的,便征求他們的同意,征用了這張桌子。
饒會長從怔忪中醒過來,忍不住問了一句:“顧姑娘,你這是……”
顧夜匆忙回了他一句:“哦,忘了告訴你,殤醫是我的副業。
會長大人,請您讓讓,別 耽誤我救治傷者。
”
藥師評委們,被請到一旁。
梁老大夫和他的兩個助手,在一旁幫忙捧著夜明珠照明。
顧夜給傷者進行了局部麻醉,剪開他的衣服,露出傷口。
花好上前清理了傷者的傷口,顧夜取了手術刀,輕輕化開傷口附近的皮肉,月圓在一邊用止血鉗止血。
取出竹竿之後,顧夜細細檢查了傷口,對意識清醒,有些緊張的年輕人,輕聲細語地道:“別擔心,並未傷及內腑,沒有危險,你很快就能恢復如初的。
”
顧夜快速地處理了傷口,當最後一針縫完後,天還沒徹底黑下來。
由於她處理得當,傷者連血都不需要輸,手術就這麽完成了。
顧夜把自己做的金瘡藥,撒在患者的傷口上,綁上一層紗布。
在臨時手術台旁圍了一圈的評委們,今天算是開了眼了,見識了一場教科書級別的外科手術。
剖開腹部取異物,然後又把傷口縫合,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匪夷所思。
這些評委都是從九級藥師中挑選出來的,相較於手術的過程,他們更關注手術中的用藥。
小姑娘不知道給傷患用的什麽藥,自始至終,年輕人都是清醒的,雖然情緒上有些緊張(換了誰,在這樣的場合,都會緊張),卻沒有任何疼痛的感受。
難道,小姑娘用的是失傳已久的“麻服散”?
“好了!
可以擡回去了。
等麻醉藥效過了,肯定會有些疼痛,如果不嚴重,盡量不要用止疼的藥。
一般市面上的止疼藥,都或多或少影響傷口的愈合。
梁老大夫,術後的護理,您應該很清楚吧?
”顧夜摘掉口罩,認真清洗著自己的雙手——沒有醫用手套就是麻煩。
梁老大夫提著的一口氣,終於松了下來。
他腳一軟,差點摔到地上。
年輕人見了,忍不住擔心地喊了聲“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