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薛叔,您也來接種疫苗?
”君永倫看到不遠處繁花掩映的小路上兩個熟悉的身影,牽著小孫子的手,便走上去見禮。
老者忙阻止道:“就這麽遠遠的站著說話,不必過來了。
”
君永倫心中有些詫異,薛叔最終禮教,按他的心性脾氣,不會說出如此失禮的話語。
難道心情不好?
還是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得罪了永年兄的父親?
一旁的青年,趕忙解釋道:“家父身患肺癆,怕過給子成兄(君永倫字子成),所以……”
君永倫關心地問道:“葉兒怎麽說?
”
“子成兄說的是顧家的小姑娘吧?
她說家父的病她能治,已經給輸了三天的水了。
家父症狀減輕了許多!
顧姑娘家學淵源,一手好醫術,真是令人佩服之至啊!
”
“薛三叔要誇我,盡管當面來,我不會不好意思的!
”顧夜的聲音從君永倫身後傳來,她手中拎著食盒,和今日薛老爺子要吃的藥。
薛家父子臉上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這小姑娘,性子活潑,口齒伶俐,聽她說話就跟百靈鳥似的,聽著都讓人心情舒暢。
就連薛老爺子向來嚴肅之人,幾日下來,比對自家孫女態度還要和藹呢!
他的孫子孫女,見了他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他老人家不吃人,幹嘛都躲著他?
害他都享受不到天倫之樂。
(誰讓你整天闆著鞋拔子臉,動不動就訓人的?
該!
)
“君伯伯,您帶著小方旭,跟老爺子說幾句話就回吧?
老爺子用過早飯,就要輸液了。
有什麽話,留到老爺子痊愈後在敘吧?
反正也要不了幾天了!
”小孩子是最容易被傳染的人群,顧夜下起了逐客令。
薛老爺子呵呵笑著道:“這肺癆,到了小丫頭口中,竟跟一場傷風似的。
”
“肺癆之所以讓人可怕,是因為沒找到正確的治療方法。
一切能治愈的病,都不算是事兒!
老爺子,您就安心吧!
這幾日,您回復良好,不要半個月就可以出院了!
”
薛老爺子把“出院”理解為“可以出院子了”,代表他的病已經痊愈,不會再過給其他人了。
病人心中充滿信心和希望,戰勝病魔的幾率就越大。
老爺子生性豁達,雖說上了年紀,卻恢復得比年輕人還要快。
顧夜給老爺子打上吊針,月圓從外面匆匆走來,面露焦急之色:“姑娘,有個小女孩,情況不大好!
”
“是不是那個身子最瘦最弱的?
”顧夜心中早有準備,免疫力低下,或者先天免疫力有缺陷的,接種疫苗容易引起並發症。
她把一切都計算在內,自然胸有成竹。
顧夜對薛老爺子道:“老爺子,我先過去看看。
待會兒來給您取針……”
“去吧,去吧!
一會兒你要是忙,就不用過來了,讓和兒給我把針頭拔下來就成!
”薛老爺子看了自家小兒子一眼。
薛家和聽了一愣。
什麽?
讓他取針,他可沒乾過這個……他要是明言自己不敢,準會贏來父親一頓臭罵。
薛家和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顧家小姑娘。
顧夜抿嘴忍住了笑,衝他點點頭,讓他不必擔心。
顧夜來到接種者住的院子,不少接種者情緒有些不穩定,有膽小的婦人抱著自己的孩子哭得正傷心。
一個身上衣服髒得好像八百年沒洗,蓬頭垢面的婦人,抱著一個瘦骨如柴的小姑娘,嚎得像殺豬現場似的:“死人啦!
牛痘治死人啦!
什麽免費接種,都是騙人的!
他們顧家,就是把我們騙過來替他們試藥的。
我可憐的閨女,受這麽大的罪,不能就這麽算了!
”
“真的假的?
是拿我們試藥的?
這麽說……天花疫苗失敗了?
完了完了,我們不會得天花吧?
你看,我這胳膊上長了紅疹子,你的也是!
”
“得天花?
不會吧?
得了天花可沒有活路了,我聽爺爺說,他老家的親戚,就因為天花,整個村子都沒有一個活的。
朝廷還放火燒了村子,所有人的屍體都堆在一起燒成了灰!
”
“完了!
我們要死了!
我不要被燒……我要出去,放我們出去!
”
“吵吵啥?
顧家是那些黑心的藥商嗎?
接種前不是給說的很清楚嗎?
先起紅疹子,然後是小膿包,定了痂以後就接種成功了。
這才三天,起紅疹子不是很正常嗎?
”也有對顧氏製藥深信不疑的,出來替顧家說話。
“那……這小姑娘是怎麽回事?
她看上去快要不行了!
”
“她?
或許是自己身上本來就有毛病唄,你看她瘦的那模樣,本來人家大夫都不願意給她接種的,她娘卻吵吵著讓人家給接種。
怕不是當時就打著主意,想訛顧家的錢吧?
”
王老漢跟那婦人和小姑娘是一個村的,站出來說話了:“富貴家的!
你重男輕女,不把自己閨女當人看,把孩子磨搓得走路都打晃兒。
這一會又出來裝慈母了!
再說了,人家顧家可是有神醫在的,就連痘症都能治,就是你閨女得了天花,也死不了。
嚎啥?
顧家免費給我們打預防針,你還想訛人家錢,喪良心啊!
”
“不是你家閨女,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王老漢算起來還是婦人男人的族叔呢,被她這麽一衝,差點沒氣憋過去。
那婦人還在哭天抹淚:“我再不疼我閨女,那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也沒想過讓她死。
孩子都八歲了,養到能乾活的年紀了,卻被顧家人給害死了……我可憐的閨女啊!
”
“什麽?
你閨女八歲了?
我們說了,孩子免費接種的條件是0到五歲,你閨女超標了還瞞過我們硬把閨女塞進來,看來你是有預謀的啊!
”莊子裡一個婆子,容不得這婦人詆毀主子,站出來叉腰道!
在一旁觀察了好久的花好,冷冷一笑道:“公道自在人心,這孩子到底是接種我們的疫苗得的病,還是有人栽贓陷害,等知府大人來了,上了公堂,一問便知!
”
“知府大人跟你們是一塊的!
我不服!
”婦人臉色一變,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