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界的絕殺令,輕易不出,一出就有可能導緻一個家族的覆滅。
前朝的時候,一個沿襲了數百年的世家,因為玩弄了一位高級藥師的女兒,緻其投繯。
高級藥師對這個世家使用了絕殺令,不出十年,這個家族便衰敗下來。
五十年後,再也沒有人見到過這個家族的影子。
有人說,所有的人都死光了。
也有人說,這個家族苟延殘喘的族人,改名換姓、避世不出了……短短的數十年,一個強大的家族,就這麽覆滅了。
“絕殺令”也被傳得神乎其神,成為世人敬畏的存在!
慶王一聽“絕殺令”三個字,頓時高漲的氣勢,如同被針戳破的氣球,癟了下來。
他結結巴巴地道:“絕殺令,也不是隨意就能拿出來的。
本王跟你遠日無怨近日無仇,藥師會的人,也不會允許你濫用絕殺令的。
”
“誰說王爺跟我沒有仇怨?
本藥師上次在西郊遇險,殺手供出的,是慶王府呢!
截殺九級藥師,緻其受傷。
你們慶王府,都想要本藥師的命了,難道還不允許我自保,使用絕殺令?
”
顧夜低頭看了一眼手背上,被樹枝刮破的淺淺傷口。
嗯!
當時,她的確受傷了的,她沒說謊——雖然隻是指甲蓋長度的一層皮。
“那件事……順天府不是已經判了嗎?
陷害……是那些匪徒陷害慶王府的!
”大冷的天,顧夜早早披上了狐裘,慶王卻一腦門的汗。
“順天府?
”顧夜淡淡地笑了一聲,“隻怕我們的府尹大人,現在一腦門子的官司,連自保都不能。
他斷的案子,實情如何,別人不知道,難道慶王爺您……還能不清楚?
”
慶王心中猛地一縮。
順天府尹在朝中被人彈劾,證據確鑿,送進了大理寺待審。
難道這是鎮國公的手筆?
不對,以他對鎮國公這渾人的了解,他把順天府尹揪進暗巷裡揍一頓,還符合他的行事風格。
搜集證據,聯合禦史台彈劾,不像他能做出來的啊!
慶王此時心亂如麻。
順天府尹被革職調查,呈到聖上面前的證據,就他知道的來說,都確有其事。
順天府尹翻身無望,慶王擔憂的是,會波及到他的身上。
畢竟,他跟順天府尹走得挺近,很多事情,他也參了一腳。
現在,隻盼著順天府尹能夠硬氣些,不要把他牽連進去……
慶王像撒了氣的氣球,軟塌塌地道:“褚藥師,真的不能通融一下……”
“不能!
”顧夜堅決果斷地道,“關於青黴素的事,正處於被封鎖階段,除了當事人和在場的大藥師,估計其他人不會有人知道。
另外,青黴素治療和花柳病,還處在驗證階段,沒個一年半載,是不會有結果的!
”
她的意思很明顯:你不要白費心思了!
青黴素能不能治療花柳病,還是個未知數,等這種藥的效果驗證出來了,你兒子估計也等不到那時候了……
慶王铩羽而歸。
安雅郡主揉了揉被父皇打得生疼的肩膀,幸好沒打到她的傷口,雖說已經拆了線,這麽重打上去,還是很疼的好不?
“青黴素的效果,尚未得到驗證?
”安雅郡主一臉戲謔地看著顧夜,笑得有些沒心沒肺。
顧夜一本正經地道:“是啊!
一種新藥,驗證起來自然要謹慎些。
你哥目前依然在恢復期,沒有萬全痊愈都不作數。
所以,我說的有錯嗎?
”
“沒錯,誰敢說褚大藥師是錯的?
不想活了可是?
您老人家可是有絕殺令在手的!
”安雅郡主做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樣。
顧夜瞪了她一眼,道:“絕殺令,長什麽樣的,我還真不知道。
改天問問師父,不知道他老人家有沒有見過……”
“……”安雅郡主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這丫頭,原來又是在唬人呢。
就連她都差點被糊弄住了呢!
顧夜給了她一些補氣血的藥丸,讓她每天堅持吃,把身子調養得棒棒噠,等待當新娘。
看著安雅郡主,顧夜欲言又止,最後終於還是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
“什麽事?
我能有什麽事?
”安雅郡主半天才反應過來,搖頭苦笑道,“你是說我父王?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這樣,我已經習慣了!
”
“習慣了,不代表不會傷心,不會難過……”顧夜輕歎一聲道。
安雅郡主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也深深地歎了口氣,道:“小的時候,我也會問母妃,為什麽父王如此疼愛安媛,卻不肯對給我一個笑臉。
每當我問起這些,母妃都還會淚流滿面地抱著我,說都是她連累了我和哥哥……
後來懂事了,怕母妃傷心,我便不再問類似的問題。
我經常傻傻地躲在一旁,看著父王抱著那賤/人生的兩個孩子,陪著他們玩耍,每天都會帶禮物給他們。
我曾經幻想過,父王突然有一天,也能如此對我和哥哥。
可是……這一天,我從未等來過。
母妃去世後,面對府裡的明槍暗箭,我認清了現實,將自己的心武裝得滴水不漏,從那一刻起,除了哥哥,慶王府中再也沒有能夠讓我的心柔軟下來的人了。
包括那個給了我生命的男人!
”
顧夜聽出安雅郡主看似堅強外表下的脆弱,輕輕摟著她的肩膀,道:“別難過,以後你不再是孤軍奮戰。
慶王世子,不像你想象的那麽純良無害,需要保護。
慶王府二公子的事,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是誰的手筆。
再來,你還有我五哥,和我這個好朋友。
將來還會有個好婆婆疼你。
所以,那些不在乎你的人,你也不必在乎他們!
有我們,就夠了……”
安雅郡主滿臉通紅,用胳膊搗了搗她,嗔道:“說什麽呢?
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不要亂說話!
”
在她心中,總覺得這幾日好像活在夢中一樣。
怕夢醒了,她依然是那個名聲敗壞,沒人喜歡的小可憐。
顧夜臉上掛著壞笑:“哦——你的意思是,讓我五哥早點登門提親,把這一撇給畫上?
”
安雅郡主跺了跺腳,臉燙得像發燒了似的:“我哪有這意思,你不要曲解我……”
“曲解什麽?
”褚慕柏拎著一條黑魚進來,甩了甩腳上的泥巴,笑著對顧夜道,“小妹,你不要總是欺負安雅,她的身子還弱這呢!
”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欺負安雅了?
哼!
有了媳婦忘了小妹的家夥,五哥最討厭了!
”顧夜佯裝生氣,嘟起嘴巴,氣哼哼地道。
安雅郡主趕忙向著顧夜道:“葉兒妹妹才沒有欺負我呢!
剛剛我父王打我,還是她攔住了呢。
褚小五,你可別誣賴好人!
”
褚慕柏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搖頭道:“我替你說話,你倒好,跟小妹聯合起來。
我倒成了裡外不是人了……哼,這條黑魚,我拿回去自己燉湯喝算了,省得喂出個小沒良心的來!
”
這條黑魚,還是顧夜說黑魚的營養價值高,有利於傷口的愈合,他才跑出去,費了好大的勁兒,弄了一條回來的。
安雅郡主看著那條四五斤重的黑魚,留著口水道:“水煮魚!
魚片得薄薄的,辣子放得紅紅的……葉兒妹妹,你快教我莊子上的廚娘做水煮魚吧,我都饞了呢!
”
“不行,你傷還沒好透呢,辛辣的不能吃!
”顧夜還沒開口呢,褚慕柏就急吼吼地攔住道。
安雅郡主不高興地道:“葉兒都沒開口呢!
你怎麽知道我不能吃?
不行,我就要吃!
最近吃得太清淡了,嘴巴沒味兒,急需辣椒刺激我的食欲!
”
褚慕柏跳起來道:“生病不能吃辣,這是常識好不好?
不行,說不能吃,就不能吃!
你要是堅持,我就把黑魚放回河裡去!
”
“好你個褚小五!
你……你敢把魚放了試試!
”安雅郡主蹦起來。
倆人跟小孩子吵架似的,你一言我一語地頂起來。
顧夜翻了個白眼,接過褚慕柏手中的黑魚,朝著廚房走去。
邊走邊自言自語地道:“好久沒吃酸菜魚了,怪想念的!
”
安雅郡主一聽,顧不上跟褚慕柏吵架了,跟了上去道:“我也想吃了……不知道莊子上有沒有醃酸菜!
”
“沒有也沒關系,我帶了!
”顧夜像變戲法似的,取出一小壇酸菜。
壇子巴掌大小,裡面的酸菜夠做好幾次酸菜魚的呢。
酸菜魚好吃又開胃,受傷的人吃,也不會有不良反應。
中午的飯菜很豐盛,除了酸菜魚,還有專門給安雅郡主燉的補氣血的當歸淮山烏骨雞湯,以及顧夜自己愛吃的幾道菜。
至於褚慕柏嘛,他吃飯幾乎不挑食,桌子上的菜他都吃得噴香。
最近,西山大營加大了訓練力度。
他跟褚小四,大多數時候都吃住在營地。
大營的飯菜,都是大鍋煮的,沒滋沒味,哪兒比得上顧夜精心指導的菜肴?
對於爺爺的魔鬼訓練,褚小五不是沒有怨言——他來看未來媳婦一次,都是硬擠出的時間。
要不然,隻等著十天一次的休沐,媳婦隻怕連他什麽樣子,都不記得了呢!
快要到手的媳婦,可不能飛了!
患得患失的,不止安雅郡主一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