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推動他一生的人,紛紛離開了他
沈南意得知消息趕來,池硯舟的身體已經被凍僵。
他立在太平間,不可置信的,看着被蓋上白布的池硯舟。
與舒晚看到的不同,此刻的池硯舟,已經清洗幹淨,換上幹淨衣衫。
他一如睡着時那般,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沉靜如常,沒有任何死亡的氣息。
沈南意挪動着步伐,走過去,伸出手,想去觸一觸池硯舟的臉龐,卻發現沒有這個勇氣。
“師父……”
他喃喃喚了一聲,要換作往常,誰打擾到師父睡覺,師父必定起來揍對方一頓。
他的師父,是有起床氣的,可是現在,他卻安詳躺在那裡,對他的打擾充耳不聞。
沈南意鼻尖一酸,眼圈忽然就紅了,“師父,你這是怎麼了,不是說好要等我打敗你的嗎?
”
他出師那天,池硯舟拍着他的肩膀,對他說,“南意,等你拿到的獎杯,比師父多,那師父為你打造一座黃金小屋。
”
師父是知道他喜歡黃金的,時不時買些小黃金,扔進他的黃金庫裡。
明明是為了他而買,嘴上非要說什麼等哪天沒錢了,就把他的黃金庫搬空。
他師父這個人,算不上好人,也算不上徹底的壞人,卻算得上是個可悲的人。
因為他似乎不懂得表達,說出來的話,總是相反的,導緻很多人不喜歡他。
隻有沈南意覺得師父挺孤獨的。
有時候看到他坐在初宜老闆辦公室裡獨自發呆,就覺得蠻可憐的……
每當這個時候,沈南意就會想盡辦法逗師父笑一笑。
雖然梗很爛,但師父總會扯一下嘴角,再漫不經心的,罵他一句,“南意,你是不是皮癢?
”
沈南意就會不要臉的回:“皮不癢,肉癢,要不師父幫我撓撓?
”
他望着池硯舟那具被凍僵的身體,哭着說:“師父,我皮癢了,你起來幫我撓撓好不好?
”
明明是一句逗趣的話,在喬治聽來,卻是那麼的難過……
他的兩個摯友,在他四十歲左右的年華,紛紛離他而去。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初宜離開後,池硯舟早就想走了。
對于池硯舟來說,死亡或許是最好的解脫。
但活下來的人,卻要永遠活在悲痛、思念中。
喬治的眼淚已經流幹,此刻沒有了任何表情,而沈南意的痛苦才剛剛開始。
他哭着哭着,忽然撲通一聲,筆直跪了下來。
其實他從小也沒父母的,是池硯舟和初宜資助的他。
他高中那會兒,在英國街頭畫畫賺錢,池硯舟和初宜手牽着手路過。
瞧見他的畫,兩人停下步伐,站在他的身後,靜靜地看了很久很久。
沈南意見他們不買畫,還一直盯着自己,怪煩的,回頭罵了兩人一句:“看什麼看,小心老子把你倆眼珠子扣下來,按我畫闆上!
”
那會兒初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池硯舟則是漫不經心掃了他一眼:“你畫得不怎麼樣,口氣倒是不小。
”
沈南意從小在街頭混慣了,不僅口氣不小,力氣還不小。
他當即撸起袖子就要跟池硯舟幹一架,還沒伸出手,衣領就被池硯舟提了起來。
他承認自己沒池硯舟高,這才會被欺負,絕對不是因為打不過……
後來初宜攔下想教訓他一頓的池硯舟,說他隻是個孩子,讓池硯舟别跟他計較。
然後初宜買下了他全部的畫,而池硯舟則是居高臨下的,扔了張名片給他。
叫他以後别在街邊畫畫,直接去考建築學院,會全程資助他上學,包括生活費也攬了。
沈南意起初覺得他有毛病,不搭理他,直到好友看到那張名片,告訴他池硯舟的身份。
他這才知道原來池硯舟出生于建築設計世家,很有名很有名……
而被他牽着的女人,就是池硯舟一手推起來的,國際建築設計大師。
沈南意也就乖乖聽了他的話,憑借自己的天賦和努力,考上英國最好的建築學院。
他考上之後,池硯舟就讓他去公司接設計圖,還手把手的教他。
學成之後,初宜更是直接為他鋪好後路,讓他進初蘅公司,教他管理,教他生活。
就是這樣的師恩,才造就如今的沈南意,然而推動他一生的人,卻紛紛離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