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原與周廣臣剛走出手術室。
一群人迎了上來。
胸心外科主任握住趙原的手,激動地說,“趙主任,兩台手術都提前完成,你給大家好好上了一課。
”
趙原謙虛道,“上課談不上,換個角度,我是來接受考試的。
之前你在醫學院教授臨床課,風格特别生動有趣,我非常喜歡。
”
胸心外科主任眼睛一亮,“是嗎?
我對你印象也特别深刻,喜歡坐在倒數第二排,做筆記非常認真。
不過,最後考試成績不算優秀。
”
趙原心想,當年明明喜歡坐在第三、第四排,這家夥肯定是胡謅!
至于成績嘛,确實沒那麼突出。
“知恥而後勇。
沒考好,所以加倍努力。
”趙原自嘲道。
胸心外科主任輕輕點頭,唏噓道,“你這一努力,着實讓人大吃一驚。
”
周廣臣打斷胸心外科主任沒完沒了地拉關系。
“趙原還得去神經外科看下晚上要做手術的病人。
”
胸心外科主任總算反應過來!
“那就不耽誤時間了。
要不讓食堂準備飯菜?
”
周廣臣擺手拒絕,“神經外科那邊會安排好的。
”
胸心外科主任将周廣臣、趙原送到電梯口。
等電梯門關上,他輕輕地歎了口氣,目光落在自己治療組幾個醫生身上,總覺得有點不舒服。
他帶的幾個醫生都是博士,但跟趙原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臨床對學曆有要求,但顯然過度要求,也是不對的。
臨床要求動手能
力,幾個博士盡管搞論文搞科研有點水平,但真正到了手術台上,還是太生澀了。
“開會!
”主任淡淡地說了一聲。
片刻之後,科室人員,沒在手術的全部聚集到了小會議室。
主任喝了口茶,表情嚴肅地開始訓話。
“今天咱們醫院來了一個特殊的專家。
大家應該知道他的身份,除了是秦老的關門弟子之外,還是咱們湘南醫學院走出去的學生。
他今年才二十七歲,手術做得怎麼樣,大家都看過了,應該知道和他的差距有多大。
關鍵是手術過程中,有幾個醫生說話陰陽怪氣,瞧不起别人的樣子。
你們應該撒潑尿照照鏡子,有什麼資格評價别人。
你們都已經工作了好幾年,有些甚至也到湘南醫學院上過課。
千萬不要因為自己被附屬醫院收編,就覺得老子天下第一。
如果不努力,不提升,很快你們就會被後面的人追上。
咱們科室隻收強者,不收混吃等死,胸無大志的混子。
從明天開始,所有人提前半個小時上班,推遲半個小時下班,利用這一個小時的時間,練習基本功,補充自己的短闆。
同志們,不努力不行啊!
被學生打臉,這滋味實在太難受了!
”
胸心外科主任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醫學院是附屬醫院的人才搖籃。
搖籃裡出了個人才,跑到了其他醫院,感覺自己家裡的鴨子剛拔了毛,正準備上烤爐,被人偷走了,賊特麼的難受
。
……
趙原來到神經外科。
主任郭江親自在門口迎接。
郭江沒想到趙原這麼年輕,見面時有些意外。
“趙主任,終于把你盼來了。
”
趙原笑着說,“不好意思,郭老師,我應該主動拜訪您。
”
郭江剛從外地趕回來,昨天趙原見病人時,他并不在現場。
郭江望着趙原年輕的外表,心中湧起無限感慨。
不提他的水平有多厲害,單是天華現在的亞洲級手術室,足以讓他名揚天下。
神經外科大大小小的學術會,坐下聊天,話題難免涉及趙原。
湘南醫學院附屬醫院的神經外科之前比天華要略強一些,自從趙原上任之後的幾個騷操作,愣是将其甩在身後。
郭江甚至翻出了幾年前的簽到本,在上面尋找趙原的名字,看自己是否真的給趙原上過課。
結果還真給郭江翻到了。
簽到率百分之百。
隻是成績卻是非常普通,中等偏上。
士别三日,當刮目相看。
趙原已經用自己的技術橫掃骨科、胸心外科,大家對他接下來在神經外科的表現更加關注,畢竟趙原如今是神經外科的主任。
他的水平究竟能否擔得起主任的崗位,大家心中難免還是有些好奇的。
郭江伸手朝拐角的右側一指,“知道你特别忙,連做三台手術,等下晚上還要熬夜,特别不容易。
要不先吃飯吧。
”
趙原搖頭,“還是先看看病人吧,等看完病人之後再吃飯。
”
郭江點頭,朝反方向
一指,“行!請這邊走!
”
趙原進入病房,沖着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面帶微笑,“娜娜,今天蟲子還在咬你嗎?
”
娜娜今年七歲,盡管面色有點憔悴,但被打扮得很漂亮,紮着馬尾,輕輕地點了點頭。
趙原靠近,“告訴我,今天咬你哪邊了!
”
娜娜指了指腦袋的右邊,又指了指腦袋的左邊。
趙原笑着說,“看來這條蟲子很狡猾,讓我來看看它究竟是怎麼咬你的。
”
讓娜娜躺在床上,趙原開始仔細查體。
娜娜腦子裡其實沒有蟲子,而是長了顱咽管瘤。
顱咽管瘤處于大腦最核心最深處部位,難度非常大。
從術前探查來看,腫瘤的大小達到了五厘米。
手術必須要做得徹底,但凡有一些殘留,腫瘤也會卷土重來。
趙原做完查體,帶着娜娜的父母來到洽談室。
父親的表情有些僵硬。
母親泣不成聲,“趙主任,求你一定要救救娜娜。
她還那麼小,生了這麼嚴重的病。
”
娜娜的家人找了很多醫院,像這種醫院全國沒幾家醫院能做得好,因此也是全家人最後的希望。
趙原拿着顱腦的模型,将手術過程以及風險跟母親耐心講述了一遍。
母親含淚點頭。
“腫瘤長在下丘腦和垂體位置,垂體是人體最重要的器官,能分泌生長激素,手術如果将這部分破壞,女孩将停止發育。
”
聽完趙原的話,母親沒有說話,來到病房。
當坐在病床的瞬間,她
的眼淚再也無法控制情緒。
這一刻她多麼希望這一刀落在自己的身上。
随後,她重新回到洽談室,堅定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或許她永遠不會長大。
但作為母親,更不希望她突然離開自己!
離開這個對她而言還充滿着無數未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