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原和唐金已經對着病人的ct做過商讨。

　　目前神經外科的手術方案，由他倆把關就可以了。

　　“之所以腦部會出現栓塞，主要因為粥樣動脈硬化脫落，此外腦部有幾處血管動脈瘤，栓塞不是最危險的，動脈瘤破裂才是可怕的。
”

　　“先取栓，再裝支架，将動脈瘤給堵死。
”

　　趙原和唐金默契對視一眼，開始進行手術。

　　江靜站在二助的位置上，觀察兩位大佬的操作，吸取養分。

　　要知道在梅奧想跟唐金學手術，那是要花錢交培訓費的。

　　如今在天華不僅可以跟唐金免費學手術，還有趙原這麼一個大咖，江靜感覺實在太幸福了。

　　唐金發現自己沒什麼事做，跟江靜閑聊起來。

　　“聽說你以前在克利夫蘭工作過？
”

　　“是啊，我的導師是奇克博士。
”

　　“奇克的脾氣不好，聽說經常拿止血鉗敲實習醫生的腦袋。
”

　　江靜笑着說，“是嗎？
我沒被敲過。
”

　　唐金微微颔首，“那應該是因為你足夠機靈！
”

　　唐金看過江靜的操作，在自己的團隊也能擔任一助的位置，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胸心手術好做，還是神經外科手術好做？
”

　　江靜扭了扭脖子，很認真地說，“如果可以選擇，我不希望看到神經外科的病人。
胸外的手術視野開闊，像是個海景房，神經外科隻能算是個衛生間。
”

　　唐金笑着說，“這個比喻挺另類。
”

　　趙原在旁邊忽然說道，“沖洗！
”

　　唐金發現趙原已經做好支架植入，“這就吻合結束了？
”

　　趙原輕輕點頭，“觀察幾分鐘吧。
”

　　唐金有一個特點，可以一心多用。

　　剛才跟江靜聊天的時候，他在觀察趙原的操作。

　　趙原在這台手術嘗試運用筷子手法。

　　筷子手法練熟了真的特别管用。

　　不僅可以做脊索瘤。

　　在處理腦内血栓的時候，也超級方便。

　　比起腫瘤，栓子在吸引器的抽吸之下，更容易被鎖定。

　　盡管趙原的操作十分飄逸迅捷，但唐金還是覺得自己沒法掌握其中的精髓。

　　唐金已經知道筷子手法的原理，但真到了臨床實戰，還是會手忙腳亂。

　　唐金年輕時被上級醫生譽為手術天才。

　　但他畢竟年齡到了，能力穩定的同時，學習新東西的能力不比當年。

　　手術室進入收尾環節。

　　四五個人在忙碌着，除了唐金之外，還有麻醉醫生，白露，巡回護士和江醫生。

　　這些人是手術順利做下來的基礎。

　　趙原看到高倩，笑着說，“再出血、腦疝的可能性不大，但仍要小心點。
”

　　高倩松了口氣，“盡管知道沒問題，但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

　　趙原一臉敬畏，“手術台上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

　　高倩嘴角露出笑容，“你也沒必要謙虛。
有你和唐金在，不可能出問題。
”

　　趙原笑了笑，“我去換衣服了。
剩下的活兒交給你了。
”

　　老太太最主要的病況還是冠心病，得交給高倩來盯着。

　　趙原故意避開老太太的家屬。

　　手術結束了，後期病人家屬跟高倩對接就好了。

　　趙原盡管術前願意苦口婆心地勸說家屬，但骨子裡不喜歡跟這種事兒特别的人打交道。

　　手術前求着你簽字，那是看在生命的份上。

　　如今手術搞定，誰還有功夫跟你胡扯？

　　介入的手術費去掉耗材，一起才幾千塊錢，再分給其他人，到手也就千兒八百的。

　　高倩來到手術室外。

　　兩男一女迎了上來。

　　“我媽怎麼樣了？
”三兒子迫不及待地問道。

　　“手術很成功，現在生命體征已經恢複正常了。
”高倩如實相告。

　　二兒子松了口氣，猶豫道，“沒傷到腦子吧？
”

　　高倩點頭，“放心吧，等清醒之後，會跟常人一樣。
”

　　二兒子眼中露出驚喜之色，“太感謝你了。
對了，我也想謝謝那個姓趙的醫生。
”

　　高倩擺手，“不用那麼客氣，這是我們醫生的職責。
”

　　等高倩離開。

　　三兒子輕聲說道，“哼，瞧瞧某些人的嘴臉。
如果不是醫生堅持，咱們現在估計就沒媽了。
”

　　二兒子也是慚愧不已，“我也是糊塗了。
唉，等老媽從重症監護室出來，我跟她認錯。
”

　　四女兒抹着淚，“咱們真的要好好謝謝趙醫生。
”

　　二兒子是個生意人，做事情喜歡精打細算。

　　他此刻也是慚愧難堪。

　　做生意可以算計，但人的生命是不能用金錢衡量。

　　二兒子朝弟弟看了一眼，“我得跟你道歉。
我不應該那麼說你。
這麼多年，媽跟你住，都是你在照顧她起居生活。
”

　　三兒子沒想到哥哥會跟自己這麼說話，揉了揉鼻子，“媽一直說你沒時間。
開廠不容易，那麼多人要養活，每天都要應酬。
”

　　二兒子歎了口氣，承諾道，“以後也不能将媽丢給你。
等媽好了，咱倆輪流照顧。
”

　　妹妹感覺鼻子發酸，“也算我一份。
”

　　……

　　趙原并不知道今天這台手術，不僅改變了一個老太太的命運，還讓一個散掉了的家庭重新聚合在一起。

　　對他而言，這隻是每天的工作之一。

　　各種病人，各種家庭。

　　有時候難點不是手術，而是在于處理與病人的關系。

　　一方面要讓病人接受手術方案，另一方面要讓病人和家屬對自己建立信心。

　　年齡和資曆在這個時候往往是趙原最大的阻礙。

　　對外科醫生而言，太年輕是無法解決的劣勢。

　　不過，趙原知道随着時間推移，救治的病人越來越多，他會解決這個短闆。

　　唐金的加入，對自己是一個很好的補充。

　　很多人沖着他的名氣而來。

　　表面上來看，唐金的風頭甚至壓過了趙原。

　　但仔細一想，趙原可以利用唐金的名氣，為自己創造更多的機會。

　　唐金的名氣是靠着幾十年的手術積攢起來的。

　　人家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實力打拼而來。

　　因而，趙原對唐金的态度十分敬重。

　　盡管這個小老頭做手術過于謹慎，經常在一些高風險的手術太保守。

　　但趙原必須得承認，從他身上學到了不少先進的技術。

　　唐金給神經外科的醫生們帶來了國際視野。

　　這些東西在書本上學不到，在國内其他醫院也學不到。